身后细微的抽泣声让玄骆吃了一惊,他转身看见吉祥跪在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不自觉地向后大退一步,拉开距离,然后困惑地问:“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默语又出什么事?”
默语!默语!!吉祥恼怒极了。她轻抬素手优雅地抹去不住掉落的泪珠,对玄骆说:“娘娘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奴婢见太子殿下时常与太子妃娘娘争吵,整日里闷闷不乐、皱眉深锁,奴婢实在是担心不已。”
“有何担心的?”玄骆像是明白了什么,故意问道。他贵为储君,自幼宫内外身边想要讨好他、赢得他青睐的人简直是多如牛毛。特别是待他渐渐长大,各种女子更是绞尽脑汁地企图接近他,妄想能够受他垂青,从此便可平步青云。只不过,他没想到平日看起来老实可靠的吉祥竟然也存着此等居心。
他弯腰托着吉祥的手臂:“你先站起来,再回话。”
吉祥见太子没有再赶她走,而是和善地与她谈起话,心中大喜。她就着此刻的姿势,轻搭上玄骆的手。她的心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怦怦怦地跳得飞快,脸颊上瞬间染上绯红。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吉祥突然腿脚一软,就这么跌进玄骆的怀里。她微微抬头望向玄骆,杏眼含春地说:“太子殿下……”从未想过自己居然真的能够和太子如此接近,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玄骆也没料到平日里看上去端庄知礼的吉祥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做出这么大胆的动作,一时间竟忘了将她推开。就在这一瞬间,一股独特的香气飘进他的鼻尖,喉咙骤然一紧,身子不由地燥热起来。
他的每份细微的变化悉数落入吉祥的眼中,她知道身上的香气果真起了作用,欣喜若狂。没想到这外邦进贡的香露这么神奇,看来在太后寝宫当值的绒儿并没有晃点她。这天竺香原本被太后看中收入暮云宫,后来为了增进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太后命令绒儿将天竺香交给吉祥,让她偷偷地洒在商默语的身上。只是那时的吉祥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便不声不响将这香露给扣了下来。
“殿下,您怎么直盯着奴婢的脸呢?”吉祥羞答答地说完,用力地抿了抿朱唇。果然,这小动作立刻将玄骆的目光吸引到她的嘴唇上。咕咚一声从玄骆的喉咙发出,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一向清醒的头脑也晕乎起来。
怎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吉祥缓缓将自己的脸向上抬,越来越靠近玄骆的。眼看两人的唇越来越近,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发出轻轻的哼声。
玄骆被这暧昧的声音突然惊醒。怀中的香软顿时成了洪水猛兽,他像是受了惊吓似的,猛地将搂住吉祥的双臂松开。
“哎哟!”狠狠摔在地上的吉祥不由地惊呼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一切还都进行的十分顺利,这太子殿下怎么说放手就放手?她一边诧异地抬头看向玄骆,一边忍不住揉捏自己被摔疼的痛处。
这下,玄骆完全清醒过来。他那平日里迷倒万千女子的俊美容颜一下子变得如同暗夜中的阎罗般令人不寒而栗。他对吉祥横眉怒视地大声骂道:“贱人!你到底使了什么花招?!竟然胆大妄为地想要迷惑本太子!你明不明白,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将你杖责致死!”
一听到杖责,吉祥立刻慌了神。她连忙跪倒在地上重重磕头,不住地求饶:“殿下饶命,饶命啊殿下!奴婢虽然心中早对殿下仰慕已久,但从未想过要有心哄骗太子殿下。方才只是奴婢一时间意乱情迷,不能自持,才差点犯下大错。求殿下饶恕奴婢这一回,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心存半点非分之想,一心只琢磨如何伺候好太子妃娘娘。”
虽然吉祥打心底百般不甘,可却不得不承认,当她提到太子妃后,太子殿下的怒火顿时浇灭了许多。玄骆听她说到伺候默语,原本想要严惩吉祥的决心动摇起来。默语和吉祥名义上是主仆,可平时里相处的宛如姐妹,要是让默语知道吉祥有心背叛,她一定会伤心落泪。纵然此刻他还是恼怒默语故意隐瞒恢复视力的事情,但玄骆还是无法不体恤她的心情。
他厌恶地瞪了一眼尚跪在地上的吉祥,不放心地追问:“你当真能够将那不靠谱的念头打消,专心伺候太子妃吗?”
听太子的语气似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吉祥当下毫无犹豫地对天发誓:“太子殿下,奴婢向玄天老祖起誓,若是不能说到做到,就让奴婢不得善终。”
既然将玄天老祖都搬了出来,玄骆也只能暂且相信她的话。他没好气地摆摆手,紧接着一指院门,下起逐客令:“本太子也不稀罕你的誓言。从今以后要是再让本太子发现你有逾越的举动,那就休怪本太子冷血。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罢,要是外面传出半点风声,本太子也一样不会放过你!快点滚出去吧,难不成还要本太子亲自把你丢出去?!”
“奴婢不敢!这就滚,这就滚……”心上人变夜叉,吉祥哪里还敢逗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明雪轩,就连不小心打翻了食盒也不自知。
一路跑回小屋,吉祥连忙反手将房门掩起,背靠在门上,不住地喘气。回想起刚才太子凶恶的模样,她觉得自己像是去鬼门关走了一圈。身体顺着门板慢慢向下滑,直到碰触了地面的凉意。一抬眼,她正巧看见铜镜中的自己,明明打扮得唇红齿白、明艳动人,为什么太子殿下就不能接受她的投怀送抱……
不甘心,实在是太不甘心了!她猛地站起身,冲到桌边,用力一挥,将桌上的瓶瓶罐罐、茶碗茶壶全都扫到地上,发出乒乓巨响。
“你在做什么呢,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