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轻易推开,商默语从屋外慢慢走了进来,诧异地看着满地的碎片,想不到一向温柔示人的吉祥在私下里还有如此暴戾的一面。看来过去吉祥一直在她的面前伪装着。
“奴婢只是一时不小心,将桌上的东西碰落在地上,不曾想惊动了太子妃娘娘。”吉祥正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猛地抬头紧盯着商默语的双眼,怯怯地试探:“娘娘,您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商默语的脸上没有半丝慌张,反而露出饶有深意的笑容与她对视。那种灿若繁星的明亮水眸哪里是个目不能视的失明者所能够拥有的。
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部的轮廓滑了下来,吉祥百分百确定商默语的眼睛现在完全好了,甚至比过去更加富有神采。她扑通跪倒在地上,满地的脆片毫不留情地扎进她的身体,让人瞧着就觉得生疼,她却咬牙硬撑着不起身。
“你这又是想要演哪出?”要是在过去,商默语还未见到吉祥的真性情真面目时,或许她还会为吉祥的可怜而心痛不忍。可是现在的默语不可能再继续傻傻地被吉祥轻易欺骗。她冷眼看着施展苦肉计的吉祥,嘲讽地说:“怎么?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应该让玄骆看见才能达到你的目的,真可惜他这会儿不在这屋里,不是吗?”
“娘娘,您在说什么,为何奴婢一句都听不懂?是不是有什么事误会了?”吉祥小心翼翼地回话,只希望这副无辜的模样能够打消默语对她的怀疑。
“呵呵,”默语怒极反笑,“你不是想问本宫为什么一个瞎眼的人能够行动自如,突然就恢复了视力吗?啊,恐怕你更想知道的是本宫从何时开始能看见了?不是吗?”
吉祥的心思被人一语中的,口是心非地说:“奴婢只是看见娘娘的眼睛好了,太惊喜以至于忘了说话,还请娘娘见谅。”
“是吗?”商默语笑道,“那你觉得本宫是什么时候能看见的呢?哦,对了!”说着,她摸了摸发髻上的钗,故意装作随意地说:“这枝翠羽鸣鹊钗还真是神奇啊,那天本宫明明找遍了屋子也没瞧见,而你居然能够瞬间就找到。不知道本宫那些丢了的首饰和衣物是否也还能失而复得呢?”
“娘娘是怀疑奴婢偷了东西?”吉祥的冷汗从头上不停地滚落。她没想到自己的一言一行全都落在了商默语的眼中。那么,刚才她私自跑去找太子的事,是不是商默语也知道了?若是如此,那可就糟糕透了。这回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早知道如此,她就不会为了那点小钱而偷摸主子的东西,然后托人拿出去贩卖。她也没料到,商默语竟然这么能够沉住气,明明眼睛好了却还装作看不见,对所有人隐瞒。
商默语冷笑地看着她,莲步款款走到屋内唯一的高椅坐下。默语自认不是个滥好人,从来禀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既然这吉祥敢在背后使阴谋诡计,那就不要怪她端出主子的架势来。
“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本宫。”她盈盈笑语,却让跪在地上的人儿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来。吉祥开始胆怯,她是不是惹错了人?
商默语见她满脸惶恐,怒气稍平:“本宫对你不好吗?你直说无妨。”
吉祥哪敢与她对视,慌忙垂手低头:“太子妃娘娘待奴婢犹如亲人一般,奴婢感激不尽。”
“哦?那你还真是个知恩的人啊。”商默语呵呵冷笑,“所以你就将歆瑶郡主命人放在我茶中的泻药偷换成了毒药?是吗?”
吉祥全身一阵发抖,复又跪在了地上,当碎片再次扎入新伤口时,她忍不住闷哼起来。吉祥一边磕头一边为自己寻找着合适的借口:“娘娘冤枉啊,奴婢确实暗地里将那毒茶换掉,可却不知怎得又被人再次下了药。奴婢怎么可能毒害太子妃娘娘?!这要是被人发现,那就是掉脑袋的罪过!”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想要让歆瑶郡主来替你背黑锅啊。”商默语恍然大悟般地感叹,随即冷下脸来,“吉祥!你当真以为本宫是个糊涂无知的蠢女人吗?!你的那些小动作别说骗不了本宫,就连旁人也早已察觉。”
“旁人?”吉祥一听有人证,知道商默语是有备而来。说不定,从一开始,太子妃中毒失明的事情就是为了诱她有所行动而故意安排的圈套。真是该死!
商默语冲着门外唤道:“有劳大人抬足入内。”话音刚落,在外久候的一个潇洒的身影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林大人,可否将您与本宫所说的,再清楚明白地对吉祥说一遍?”商默语客气地对林紫川颔首微笑,“至少这样也能显得本宫并非是个只能一面之辞的昏庸主子。你说呢?”最后一句显然是对吉祥所说。
吉祥僵硬地挤出一丝笑容来:“多谢娘娘体恤,奴婢想或许只是与林大人之间有一些误会罢了。若是就这么被定罪,奴婢不甘心。”
林紫川的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像是例行公事般平静地说:“既然太子妃娘娘如此要求,那么臣就再说一遍也没什么。如果其中有什么不对失实之处,吉祥姑娘尽管指出就是。”
“是,奴婢明白。”吉祥此刻心里就像住了只兔子似的,扑腾个不停。她下定决心,不管林紫川拿到了什么证据,她都不承认。这样的话,就算是皇上来审也没办法治她的罪。这商默语虽然厉害,但在宫里毫无背景无人脉,难不成还能将她屈打成招?
林紫川还未说话,率先从袖里掏出一件东西往桌上一放。吉祥顺着他的手望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