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刚处理完政务的玄骆匆匆赶往暮云宫,一心想尽快将吉祥这个莫名被贴上身的狗皮膏药撕下。
幽静的小院,虽不华丽,但也别有一番韵味。只不过隐在那甬长曲折的巷道中,总有些躲躲藏藏见不得人的感觉,一如正住在那儿的吉祥一样。
玄骆踏入其中,放眼看去,几个宫女正在打扫不大的庭院,还有些则屋里屋外的忙碌。他不由地冷哼:真是小鬼升城隍。
宫女们一见太子突然到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恭敬地行礼:“太子殿下。”
玄骆微微点头,一挥手将人都逐出屋子:“都下去吧,本太子有话和吉祥姑娘说。”他犀利的目光透过薄薄的纱幔落在正挣扎着起来的人儿身上,恼怒极了。
“殿下……”吉祥却显得有些喜出望外,似乎等待这一刻已经许久了。昨天太后和商默语离开之后,她总觉得提心吊胆。说起来,事情能发展的如此顺利,她还得多感谢商默语这个蠢女人呢。
撩开阻隔在两人之间的纱幔,玄骆冷若寒霜地质问:“你为何要处心积虑地算计本太子,不惜背叛待你如亲姐妹的默语?”难道权力和地位真的比一切情感都来得重要吗?他依稀还记得当默语几次身陷险境时,都是因为吉祥冒死相救才能逃过劫难,但是如今却不惜反目成仇只为了能够高人一等,就像他和三弟那样……
吉祥突然红了眼眶,哽咽地说:“殿下,奴婢知道自己这么做是要遭到天打五雷轰的。可是,奴婢却有一个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那万不得已的语气,仿佛她心中有多么的不情愿。
“哦?”玄骆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压抑着满腹的怒火,忍住想将她抓起来倒吊着抖动,看看能够从她的身体里倒出多少坏心眼,“本太子很有兴趣了解一下,是什么样的理由能令人变得如此无耻。”
“我不能说……”果然,吉祥变得支支吾吾,装出一副煞是为难的模样,更令玄骆对她厌恶几分。虚伪、阴险、贪图富贵,他所讨厌的性格全在这个女人身上尽显。
他正打算发难,却不料皇后的出现将他的话打断。皇后在宫女的簇拥下走进屋里,见到玄骆在此,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客套地说道:“骆儿,你也在这里?”
“母后。”玄骆应声行礼,退到她的身侧。
皇后看了看躺在床上弱不禁风的吉祥,不由地向玄骆抱怨起来:“你这孩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母后一声。”这骆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名门闺秀全都看不上眼,偏爱和丫环下人纠缠在一起。不过,这点倒是与当今皇上、玄骆的亲爹一模一样,若非如此,那个卑贱的奴婢怎么可能有机会成为皇妃,还生下玄影那个令她终日担忧的祸害。这可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玄骆会如此不省心,全是和皇上学的。
玄骆听了连忙回道:“母后,此事儿臣可以解释……”
谁知,皇后将他的话打断,佯怒:“解释什么?还不快点给吉祥一个名分。”
看着母后满脸的笑容,玄骆竟有些发愣:“这……”母后不是最讨厌丫环不守本分吗?所以之前对默语百般刁难,至今尚未接受默语这个儿媳;为何今日对待吉祥却完全换了态度,完全不再提起两人天壤之别的身份?
看见骆儿难得一脸茫然的呆样,皇后索性笑着将话挑明:“难道你打算让烛龙的第一位皇孙成为私生子不成?”他们这些长辈可是迫切地想要抱孙子、重孙呢,这深宫中已经好久没有响起过儿童的啼哭声了。
“皇孙?!”这两字顿时将玄骆雷得外焦里嫩。他和吉祥?哈哈,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难道这年头隔着空气说说话也会怀孕不成?!
“咦?看来你真的不知道?”皇后见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以为他是因为头一回要当爹了,所以太过兴奋,拍着他的手背再次重复,“吉祥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骆儿。”
“这怎么可能!”玄骆回过神来,瞪向脸上毫无愧意和惊慌的吉祥。这贱丫头这次玩得太过火了!难怪昨日默语会露出那种心如死灰般的神情,该死!
皇后只当他是因为商默语的缘故而不愿承认,顿时一股怒气窜上心头,厉声叱责:“为什么不可能?难道吉祥没事会拿女人的贞洁开玩笑?”
这吉祥到底有什么魔力,仅能让异常挑剔的母后如此维护她?他哪知道,如今的皇后只要能让商默语难过伤心,对旁的都无所谓。玄骆急切地为自己辩解:“母后,要洒下种子才能开花结果,儿臣与她毫无瓜葛的……”
“骆儿,你怎么会说出这般粗俗的话来。”皇后气急,啪一声,玉掌击在桌上,将矛头指向最大的冤家商默语,“不用说,一定又是默语那个丫头教你的。”
玄骆无声叹息:“母后,你何苦总要为难默语?”
不想听儿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说情,皇后索性站起身要离开。她走到房门前,突然回头严肃地警告道:“我不想与你争执什么,如果吉祥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你的,那么就要以后宫家法来惩戒。”
吉祥心中一惊,不由地哀求:“皇后!”
后宫家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年幼时无意中所见的,一名后妃被活活杖毙的情形。玄骆浑身一震,低下头改了态度:“慢着!这事太过震惊,儿臣要与吉祥好好谈谈。”
见自己的威胁有了效果,皇后怒气消灭,满意地点点头,和颜悦色地吩咐:“好吧,那你们就好、好、谈,我先走了。谈出了结果就来朝霞宫。”
“是,儿臣遵命。”
玄骆目送皇后离开后,立刻将房门紧闭,冲到吉祥的床前。一双面对默语时柔情似水的眼眸此刻却化为利刃冰刀,直刺向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