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半妖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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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半妖时代(路苔生)

人物设定:

沈衣:十六岁,辰明高中高一学生。个性软弱,遇到麻烦都会息事宁人,没有什么朋友,但是很善良,曾在路上捡到一只受伤的小猫,取名为小吉。后来经历过一次奇异的死而复生,开始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也听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召唤。非常希望能够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这种强烈的愿望也改变了她的个性,使她变得坚强起来。

沈焰:沈衣的孪生弟弟,嫘祖堂雷家的传人,有着驱魔降妖的本领,拿手绝技是天雷火。是一个笑起来非常有感染力的男生,个性嚣张,看过太多黑暗面,所以在对待敌人时非常冷酷。唯一的愿望就是保护姐姐,让她幸福、平安。

荆雷:沈衣的同学,十六岁,信念是:要成为狩猎者,而不是被狩猎的猎物。因为家庭的原因,他一直都拒绝信任别人,在他眼中只有有利用价值和无利用价值的两种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却因为沈衣而不知不觉改变。非常聪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身世很可怜。

陆明:辰明高中校医,实际身份是一条应龙,曾帮助黄帝打仗,虽然活了许多许多许多许多……年,但是性格仍然很活泼,有时还会有点小白痴。法力强大,愿望是做一名负责的好老师。

小吉:沈衣的宠物猫,其实是一只修行了五百年的猫妖。最大的乐趣是吃和睡,喜欢在主人腿边蹭来蹭去,但是攻击性很强,许多大妖怪都只能变成他的腹中餐。由于猫天生的敏感和神经质,能感觉到别人忽略的东西,而且容易发疯。非常好斗。

雷霆钧:二十三岁,雷家新一代掌门人,沈焰的表哥。是一个成熟稳重的老派人物,对姑婆非常畏惧。很有责任心的老好人,但是法力一般,一直以为自己有一个弟弟叫天歌。

天歌:雷霆钧的分裂人格,妖媚、邪气,法力比雷霆钧强了不止一个等级,行事不按常理。但是同样非常畏惧姑婆,从来不敢在她面前出现,生怕被她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是每当雷霆钧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时,他都会代替雷霆钧出现。

雷婉娘:年龄不详,雷家上一代掌门人,沈衣沈焰的外婆,雷霆钧的姑婆。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物,为了家族的荣誉不惜一切,对妖魔鬼怪有着本能的憎恨,对人对己都非常严厉,近乎无情。虽然是一个正派人物,但却得不到大家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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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明亮而不灼人,空气清新而甜美。就连往来车辆的鸣笛声都像隔着一层玻璃,显得遥远而低沉。

荆雷沿着凤凰街的人行路往学校走去,头发向上梳着,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衬衫钮扣开着三个,隐约可见清晰的锁骨,显得略有些单薄。

“荆雷!等等我。”一个女生大叫着从后面跑过来。

荆雷停下来,是同班的赵婷婷,昨天拿走了他的校服,说是要帮他洗干净的。

赵婷婷像颗炮弹似的冲了过来,不留神撞倒了一个正在仰头看天上云彩的女生,她都顾不上看那女生一眼,喜气洋洋地站到了荆雷面前。荆雷看见那个女生从地上爬起来,秀气的脸上略有懊恼的神色,她的手臂擦破了一块,血正从破损的皮肤处渗出来。

赵婷婷从纸袋里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校服,道:“我亲手洗的,没用洗衣机,怕洗坏了。”一边接过荆雷的书包,看他穿上校服,“我第一次熨衣服呢,你看还平整吗?”

荆雷整整领子,对她微微一笑,道:“嗯,谢谢你。”眼睛却在看那个跌倒的女生,他在等着她过来责备冒失的赵婷婷,这是想当然的事情呵,谁被突然撞倒了,都会火冒三丈的吧。

但是那个女生却捂着受伤的手臂,默默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赵婷婷的脸因为荆雷的微笑而变得酡红,她带着仰视的神气注视着荆雷。

这个年纪的男生,如果像荆雷这样拥有186公分的身高,或者更高,往往那手脚像凭空长出来一样让他们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像棵小树般易折而且笨拙。但是荆雷的举止从容,四肢修长而结实,虽然瘦,但却已具有一种成熟的性感气息,这是一种令男生羡慕女生爱慕的气质。

像赵婷婷这样甘愿为他洗衣服、做便当、借复习资料的女生,在辰明中学处处皆是。但是当荆雷看到她们的时候,却会想起有人说过:在都市的水泥丛林中,每个人都是狩猎者,也都是被猎者。荆雷想做那个狩猎者,永远也不想被猎取。

这么好的天气,却遇上这么倒霉的事。沈衣的好心情跌落谷底。

手臂上的伤火辣辣地疼,校医陆明一边给她涂红药水,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你怎么总受伤啊?我都快成你的私人医生了。幸好都是小伤,幸好你的皮肤愈合能力不错,不然好好的女孩子浑身伤疤多难看啊。”

沈衣低声道:“意外嘛。”

当然是意外了,她相信赵婷婷绝对不是故意撞到自己的。虽然也有点生气,撞倒自己之后她居然都没有说声“对不起”,而眼睁睁看自己摔倒的荆雷更是显得无动于衷。可是毕竟都是同班同学,也不好多计较的。

何况,她知道赵婷婷喜欢荆雷,在喜欢的人面前,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不重要吧?也许当时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撞到了人呢,全心全意地眼睛里只有喜欢的男孩一个人。

沈衣体贴地这样解释。

陆明拍拍她的头,笑着道:“你呀,总是这么替别人着想,可是会吃亏的。”

沈衣也笑了,道:“这样才会觉得街上走的都是好人啊,才不会对人性太失望嘛。”

陆明不禁怔了怔。

沈衣吐吐舌头,笑道:“开玩笑啦,哪有那么深刻啊。”

高一(七)班,沈衣的座位就在荆雷前面。

荆雷看见她已经包扎了伤口,便继续低头看书,什么话也没有说。

沈衣一边预习功课,一边走神,都没注意到同桌的严仪山是什么时候来的,直到她感觉到有黑影向自己俯身过来。一转头,“啊!痛……痛……”严仪山的头结结实实地撞在她的鼻子上。

有热乎乎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了出来,沈衣推不开他,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上,沈衣被压住了动弹不得。

旁边的同学都凑过来看热闹,有人把严仪山拉了起来,沈衣这才浑身酸痛狼狈地爬了起来。她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冲严仪山大叫起来:“你干什么呀?”

严仪山躺在荆雷怀里一动不动,眼睛空洞地大睁着,脸上的神情僵硬得恐怖。荆雷伸出两根手指摸着他脖子上的动脉,过了一会儿,吃惊地道:“他死了!”

“啊——”胆小的同学已经跑出了教室,其余的同学也被吓得往后退去。

沈衣结结巴巴地道:“他、他、他……被我……撞死的?”

荆雷把严仪山放在地上,站起身,道:“别傻了,我想他撞到你以前已经死了。”

活生生的一个同学,转眼间就变成了尸体,而这具尸体刚才还压在自己身上。沈衣觉得胃里有东西上涌,她害怕得几乎要晕过去了。

陆明看见沈衣捂着鼻子走进医务室,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才几分钟啊?你又怎么了?”

沈衣眨巴眨巴眼睛,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陆明一下慌了手脚,忙道:“别哭啊,哪里疼?让老师看看。”

荆雷和班主任章老师随后也走了进来,章老师对陆明耳语了几句,陆明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章老师道:“这两个孩子是直接接触死者的,我担心他们受刺激,所以带到你这里休息一下。”

陆明道:“交给我吧。”

章老师又叮嘱了几句,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陆明给沈衣止了血,打水洗脸,又给她吃了镇静药。拿药给荆雷的时候,荆雷摇头拒绝了。

药效很快发挥了作用,沈衣躺在床上睡着了。陆明看着她睡熟,便对荆雷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便也离开了。

荆雷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翻开带过来的课本看了起来。他不是多么刻苦的学生,但也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睡梦中的沈衣发出一声哽咽,荆雷发现她睡得很不安稳,有些怕冷似的瑟缩着,便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

沈衣又发出一声呜咽,喃喃道:“焰,别走,我一个人会孤单。”

孤单?

荆雷在心底冷笑一下,什么是孤单?小女生没人陪逛街看电影就会觉得孤单寂寞吧。她有没有经历过高烧近四十度却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房间里,连杯水都喝不到?她有没有在黑夜里被肆虐的老鼠吓得发抖,却没有可以依靠的怀抱?她有没有口袋里没有一分钱,饥肠辘辘地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她有没有汗流浃背地洗一堆比自己都高的碗碟,两手都泡得裂开了深深的血口,只为了挣到自己的学费?她有没有被小混混追打几条街,只因为那个没出息的妈妈欠了他们的钱?

也许当她经历过这些,就不会再有力气为孤单而感伤了。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

“焰,我好想你……”沈衣喃喃道,泪水从眼角滑落。

荆雷犹豫了一下,用指尖轻轻擦去她的泪水,这个被沈衣在睡梦中也不断呼唤的“焰”是谁?也许,被人这样切切地思念着,是幸福的吧。

当沈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医务室里没有开灯,荆雷站在窗前眺望着什么。

“你醒了?”荆雷转过身来,他的眉眼在阴影里看不清楚,但柔和的轮廓却显得更温柔了。“陆老师刚走,他给你开了点药,如果你晚上睡不好,可以吃一些。”顿了顿,他接着道:“我帮你把书包取过来了,药就放在你的书包里。”

沈衣道:“谢谢。”她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的是荆雷的衣服,忙站起来把衣服还给荆雷。她在床上躺得太久了,两脚一时没有力气,几乎跌倒,幸亏荆雷及时扶住了她。

荆雷扶沈衣坐下来,突然发现她正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道:“怎么了?”

沈衣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对不起!”

荆雷莫明其妙,道:“什么?”

沈衣道:“从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自私、傲慢、冷酷、没有温度的人,所以很讨厌你。可是经过今天的事,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其实你是一个善良又温柔的人。我不该对你有偏见的。对不起!”

荆雷一时哭笑不得,半晌才道:“你说得没错,我是自私、傲慢、冷酷、没有温度的人。你不用道歉。”只是他心里却涌起一种落寞,雾一样弥散,心情开始变得潮湿阴暗。

沈衣懊悔极了,怎么一时口快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这话有多伤人啊。她看着荆雷离开,却已经没有勇气叫住他了。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沈衣的家在百合小区,离学校并不远,等她走回家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沈衣打开门,喵的一声,一只黑白相间的花猫便跳进了她怀里。

沈衣抱着花猫亲了亲,道:“小吉,今天发生了好多事哦。”

花猫喵喵地叫着,用舌头舔着她的脸。

这只花纹好像奶牛一样的猫,是沈衣在街上捡来的,当时它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但当沈衣抱起它时,它还凶猛地向沈衣挥着爪子。沈衣一想到不知道是哪个爱虐待动物的人伤害了这只小猫,让它对人类如此戒备,心里就很难过。经过细心照料,这只被她取名“小吉”的猫伤好了,对她也十分的依恋,只要她在家里就必定寸步不离,就连她去洗手间,它也要蹲在门口等着。

虽然没什么胃口吃饭,但沈衣还是做了鱼给小吉吃,自己就用鱼汤泡了点饭聊以裹腹。小吉啊呜啊呜地吃得很开心,沈衣看着心情慢慢的就好了很多。(精炼语言)

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沈衣开始写信:“焰,今天很想你。我好像又梦到你了,还是你小时候的样子,抱着我在哭。在梦里,你一直在哭,你对我说:‘姐,别让我走。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如果我能让你留下来该有多好,如果当初外婆不是执意要带你走,该有多好。

“唉,好难过。你不在身边,我就像缺少了一半的灵魂,很孤单。爸妈去新加坡了,还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如果不是有小吉陪伴,我想我会慢慢石化的。

“焰,你还好吗?外婆还是对你发脾气吗?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已经去了十年了,该回来了吧?姐姐很想你啊。”

突然QQ上的一个头像亮了起来,一条信息弹出来:“姐姐,你在吗?”

沈衣急忙回复:“焰,我在。”

沈焰在那边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沈衣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笑容:“什么好消息?”

沈焰:“我就要回家啦!”

沈衣吃惊地张大了嘴:“真的?外婆让你回来了?”

沈焰:“我十六岁了,长大了,外婆再也管不了我了。我一定要回去。”

一抹愁云又罩上沈衣的眉头:“你要偷着回来?那外婆会生气的,爸妈也不会同意吧?”

沈焰:“姐姐,难道你不想我吗?我们十年没见过面了,我每天都在想你。”

沈衣:“焰,姐姐也想你,非常非常非常想你。”

沈焰又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就好啦,我就要回去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啦。”

沈衣:“可是外婆……”

沈焰:“放心吧,我会解决这件事的,你就准备好好吃的等我回来吧。”(这里请用几句话带过)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衣的心情都因为弟弟要回来的事而兴奋快乐着,就连同学们传说严伊山的脑浆神秘地不见了这件事,都没有影响到她。再说,人的脑浆怎么会突然不见呢?警方不是说严伊山是突发性心脏病死亡的吗?

在学校里,虽然和荆雷之间没有进一步的交谈,但当她面对荆雷微笑的时候,他不像对其他人那样漠然地走过,而是会回复她一个浅浅的笑,和低低的一声招呼:“嗨!”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个笑一个眼神,沈衣竟然觉得有了“春暖花开”的错觉,她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赵婷婷会那样喜欢荆雷了,因为连她也情不自禁地心跳不已。

夜,一个年轻女子站在大厦顶楼,俯视流灯车火霓虹多彩。她抽咽着,颤抖着将脚移向边缘。风吹得她身子都止不住摇晃,她抬起头仰望星空,满是泪痕的脸上浮起一丝嘲笑,自言自语道:“你从小到大什么事都做不好,现在连自杀都没勇气。你还能干什么?”

一边流着泪,一边却慢慢退了回来。她蹲下来抱住自己,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她哭了很久,又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移向边缘。忽然,天空中有一只大鸟似的东西疾速俯冲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就感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她的脑袋,同时脚下一滑坠落下去。

“真是太惨了,摔得肉泥似的,奇怪的是就头还是完整的,一点也没摔坏。”一进教室,沈衣就听到赵婷婷的声音,她旁边围着好多同学,都发出惊讶的感叹声。

赵婷婷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可是,我听说,她的脑袋里……没有脑浆!”

“啊!”有女生尖叫起来,“那、那不是和严……一样吗?”说着忍不住向四周看看,好像严仪山的鬼魂就在她身边似的。

赵婷婷面露得色,道:“是啊,所以才奇怪啊。”

有人问:“婷婷,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婷婷道:“我和她是邻居啊,你不知道她妈妈哭得有多伤心,和她爸爸一起都住院啦,正在抢救呢。她(指代不明)老公啊,一下子都快疯了。”

大家都发出啧啧的叹声。

又有人问:“可是,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啊?自杀?他杀?”

赵婷婷托着腮,道:“大概是自杀的吧,听说发现了遗书么。我真搞不懂,她父母又有钱,老公又帅,对她又好,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要自杀呢?而且死得那么诡异。”

突然有人说:“你和她是邻居啊,那晚上回家会不会遇到……”

赵婷婷吓了一跳,用力打了那个同学一下,呸道:“乌鸦嘴!你才会撞鬼呢!讨厌!”

又有人说:“别瞎说了,要是撞鬼,也是撞见严仪山吧?”

“撞见严仪山?为什么啊?”

“他是死在这个教室里的呀。”

“啊,那不是沈衣撞鬼的可能性最大?他俩是同桌,死的时候又压在沈衣身上。”

沈衣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背上一阵发冷。这些人,真无聊,没事说这些鬼啊怪啊的,让人害怕。

上课的时候,沈衣又在走神。自从那天孪生弟弟沈焰在QQ上说要回家之后,他就再也没上过网了,连E-mail也没一封。让沈衣想详细问他的情况都没办法,她又不敢打电话去外婆家里――外婆可是一向不怎么理会她的。

据说(妈妈只提过一次这件事),外婆的家族是武林世家,代代相传,人人都会武术。但是在妈妈出生的时候,外婆恰好受了伤,妈妈一出世就身体虚弱不能习武,外婆对此深以为憾。后来,沈衣和沈焰出世,外婆认定沈焰是练武的好材料,便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将他接回老家培养。而沈衣,据说外婆仔仔细细端详过她之后,只对妈妈说了一句话:“活不过十八岁,讨债的命,你不用疼她啦。”

妈妈从来也没带沈衣回过外婆家,而外婆除了在沈衣六岁那年出现一次,带走了她的弟弟,又留下了那句可怕的预言,再没有出现过。

沈焰走的时候抱着沈衣大哭,一直在叫:“姐姐,姐姐,别让他们把我带走呀……”

沈衣也哭,不住哀求外婆、妈妈、爸爸:“不要让焰走,求求你们,弟弟还小,我要照顾他呀。”

但是妈妈脸上只是显出一些为难,随即便把沈衣和沈焰分开了,还对沈衣说:“别闹了,让弟弟去吧,他会有出息的。”

而沈焰在外婆的怀抱里大叫着:“放开我,我讨厌你,老太婆!姐姐,姐姐,别让我走啊!”

沈衣一直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焰去了外婆那里才会有出息?习武真的那么重要吗?

这十年来,沈焰一直靠电话与沈衣联系,后来学会了写字,便天天写信。再后来学会了上网,两个人便经常上QQ、发E-mail。沈焰常常抱怨外婆的不近人情,和习武的辛苦,开始的时候他还会请求:“姐姐,你求求爸爸妈妈,让他们接我回家吧。”

后来便是:“姐姐,你和爸爸妈妈都来看看我吧,我想你们了。”

再后来是:“姐姐,我想你。我又梦到你啦。”

可是他不再提爸爸妈妈了。也许他是生气爸爸妈妈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他吧。(与故事主线相关不大的情节尽量精减或是带过,别拖缓了进展速度)

沈衣叹了口气,荆雷也叹了口气——老师已经怒气冲冲地盯了沈衣好一会儿了,这个神游物外的女孩居然都没发觉。

随着老师的一声怒吼,沈衣乖乖地站到走廓里去罚站,这倒也不坏,至少她可以眺望一下操场、白云、蓝天……那是什么?沈衣吃惊地张大嘴巴,一只黑色的大雕从天上飞过,它长着白色的头和红色的尖尖的喙,但是一对爪子却像老虎似的。这是什么怪鸟?沈衣眨眨眼睛,那只大雕已经失去了踪迹,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荆雷无意间发现沈衣的书桌上有一本打开的笔记本,上面用铅笔画着一个男孩的侧脸,画得很仔细很传神。那男孩有着骄傲的眉眼,眼睛在笑、嘴唇在笑,那笑容即使是在纸上也是非常具有传染性的,让人轻易卸下心防,随着他一起笑起来。

他,就是沈衣在睡梦中呼唤的“焰”吗?

荆雷猜测。

周末街上的人可真多啊,沈衣一陷入人群中就不由自主地晕眩,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反正从小到大她也没分清楚过东南西北,每次要辨方向的时候就会背“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可是又不是在看地图,上面是天下面是地,那左边就不一定是西右边也不一定是东。所以,不要和沈衣谈方向,她会晕倒。

信步走进一家鞋店,沈衣想挑双便宜又舒适的凉鞋,她在一排排鞋子前站了一会儿,很为昂贵的价格而心疼。虽然父母给她不少零用钱,可是她还是不喜欢买太贵的东西。

正打算离开,一名店员已经站到她身边,和气地问:“小姐,看好哪一双?要不要试试?”

“呃,不用了。”沈衣有点惊慌地说,和陌生人讲话总会令她觉得紧张。可是,这声音怎么这样熟悉?她惊讶地看到荆雷微笑的脸庞。

荆雷穿着店员的服饰,笑容温和亲切,就像从来都不认识沈衣一样,伸手拿下一双鞋,道:“这双鞋样式简单清爽,配浅色的衣服都很好看。又是平跟的,走起路来会很舒服。”

沈衣纳闷,他怎么知道我的衣服大都是浅色的?怎么知道我不穿高跟鞋?

见荆雷让她试鞋,忙要伸手接过,荆雷微笑道:“我来。”他蹲下身,单膝跪地,将沈衣脚上那双休闲鞋的鞋带解开,握住她纤细的脚踝,轻轻套上那双凉鞋。

沈衣又是一阵晕眩,她低头看着荆雷的头顶,乌黑的头发下隐藏着什么样的头脑啊?有哪个女孩被他这样像公主般的服侍会不动心?

他温热的手掌离开她的脚踝,站起身,像王子邀请灰姑娘跳舞一样,优雅地伸出一只手托起她的手,微笑道:“走几步,看看合不合适。”

沈衣在他的牵引下在镜子前走了几步,身体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

荆雷微笑道:“嗯,很好看呢。很适合你。”

沈衣在镜子前站下,看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身边的荆雷,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太、太贵了。”

荆雷放开她的手,蹲下身去,用纸巾轻轻擦去沈衣小腿上的一小块灰――那是她在公车上不小心被人踢到弄脏的。沈衣怀疑自己怦怦的心跳声连外面走路的人都能听见。

“这款的鞋子可以打八五折的,而且,”荆雷站起身,微笑着说,“你的脚这么漂亮,可不要被那些便宜但质量差的鞋子磨变了形哦。”

沈衣的脸红了。

结果,沈衣迷迷糊糊地抱着一双三百多块的凉鞋走出了店门,都没有为自己的钱包哀悼一下。

直到坐在麦当劳开着冷气的大厅里,沈衣才稍稍回过神来,对着那杯不加冰的可乐开始痛惜自己飞走的钞票。

原来荆雷是在那里打工啊,他招呼客人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呢,没准是对老板隐瞒了年龄吧?

沈衣拿出笔记本和铅笔,随便翻开一页,开始画荆雷的样子。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沈衣依依不舍地收起笔记本,抱着那双贵得让她心疼的鞋子回家。

下了公车,沈衣打算穿过那个公园回家,虽然是有点绕远路,可是暮色中的公园还是很美的。

“啊,”沈衣张大嘴巴,看着面前的荆雷。“你怎么在这里?”

荆雷也怔了怔,道:“回家啊,我家在那边。”他指了个方向,从这里走回家会比较近。

沈衣的脸又有些微微的红,道:“嗯,我家也在这附近。”

荆雷道:“我知道,你住在百合小区嘛。呃,你能不能先抬一下脚?”

沈衣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下还踩着荆雷刚才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外套,脸上温度持续升高中。

“对不起,我给你洗干净。”沈衣道歉。

荆雷拍拍衣服上的灰,不在意地道:“不用了,又没有很脏。”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沈衣抬起头看天,很没意义地道:“啊,天都黑了。”

荆雷有些好笑,但还是附合了一声:“嗯。”自从那天在医务室的对话之后,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越来越关注这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女生,每多看她一眼,他的心里就好像有柔柔的春水流过,连他自己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那个……”突然觉得气氛有点怪异,他想找点什么来说,随即又感到这已经不是自己平日的作风了。

“那、那是什么?”沈衣突然尖声叫了起来。

荆雷抬起头,恰好看见一只长着虎爪的黑色大雕从空中俯冲下来,直奔沈衣而来。荆雷不及思索,一下将沈衣扑倒,一阵急风从他背上掠过。

那只大雕一击不中,在空中盘旋了一下,又气势汹汹地冲了下来。

荆雷拉起沈衣就跑,沈衣跑得慢,被大雕在后面一爪抓在肩头,疼得尖叫起来。荆雷挥动手中的外套,几乎扫在大雕的眼睛上,大雕又飞上了半空。

此时公园里几乎没有人,幸好荆雷专带沈衣往树木多的地方跑,,那大雕一时也不易攻击。

沈衣肩上受了伤,又痛又害怕,那双鞋也不知道被丢到哪儿去了。她被荆雷拉着跑进一座假山的洞里,那大雕在外盘旋。山洞很小,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沈衣颤抖着问:“那是什么?”

荆雷紧张地看着外面,听着动静,一边道:“不知道。”

沈衣又道:“它想干什么?”

荆雷道:“好像是想攻击你。”

沈衣呜咽了一声,心里更害怕了。

荆雷把她轻轻转了个身,用手机的冷光照着,粗略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道:“还好,伤口不深。你有手帕吗?”沈衣摇摇头,荆雷扯下外套的袖子,给沈衣包住伤口,道:“等下回去你得找医生看看,也许还要打破伤风针。”

沈衣颤抖着道:“我们还能回去吗?它那么凶猛。”

荆雷道:“也许过一会儿它就会离开了。”

“哈哈哈,有这么好吃的食物,我为什么要离开?”洞外传来怪里怪气的声音,大雕落在地上,把头探进了洞来,红色的眼睛闪着谗诞的光。

这怪物还会说人话!沈衣吓得都呆住了。

荆雷飞起一脚踢向大雕的头,大雕向后一跳闪开,荆雷趁机拉着沈衣就跑,但没跑几步就被大雕拦住了。

那大雕在自己的羽毛上擦着嘴吧,怪笑着道:“你们跑不掉的,人类的速度怎么可能有我快?”

荆雷也觉得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挡在沈衣前面,道:“你是什么?”

大雕的口水都流了出来,道:“我就是大名鼎鼎的钦邳!你们放心,我只吃你们的脑浆,身体嘛,还是你们自己的。”

它迈动虎爪,逼近荆雷。

沈衣在荆雷背后瑟瑟发抖,呜咽道:“妖、妖怪!它吃人的脑浆,那严仪山和赵婷婷说的那个自杀的女人……”荆雷苦笑,这个时候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奖沈衣的联想力。

钦邳哈哈笑道:“在人从高处下坠的时候吸食她的脑浆,啧啧,那滋味可真美妙。”说着,它的鸟喙化成了钢针一样又细又长的形状,双翅一振飞扑过来,尖嘴刺向荆雷的头。

“疾!”旁地里传来一声断喝,沈衣和荆雷只看到一团火光卷住了钦邳,它怪叫一声便消失在火光中。

荆雷摸摸自己被火燎得焦了的头发,眼睛一时还难以从那团火光明亮刺眼的刺激下恢复过来。

“嘻嘻,第一次见到妖怪感觉怎么样?”旁边传来一个男孩子吊儿郎当的声音。

荆雷揉揉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这才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和自己相仿佛的男孩子,年纪也差不多,但他的脸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那笑容在这种时候看来很欠扁。

“姐姐?”男孩的脸色突然变了,飞跑到沈衣面前,焦急地叫道:“怎么是你?你、你有没有被钦邳伤到?”

沈衣在他的摇晃下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她呆呆地看着男孩,突然大哭了起来:“焰!”

荆雷想起来了,是在沈衣的笔记本上,他见过这个男孩的画像。

沈焰把沈衣抱在怀里,温柔地道:“不怕,不怕。没事了。”

沈衣哽咽着:“疼……”

沈焰又紧张起来:“哪里疼?你受伤了?”

荆雷道:“她肩膀被那个怪物抓了一下,不是很深。”

沈焰看了一下沈衣的伤,心疼地皱起了眉:“得处理一下才行。可是最好不要去医院,不然被追问是什么东西抓伤的,可不太好回答呢。”

可不是,这个城市里没有人会相信他们刚刚遇到了传说中的妖怪吧。离家已经很近了,也不能看着受伤的沈衣不管,荆雷便带他们回自己家去。

荆雷的家在一幢老旧的二层小楼上,有着长长的走廓,栏杆上晾晒着衣服,还悬挂着干辣椒和玉米,一些住户的门口还摆着腌咸菜的瓷缸,或是贴墙放着老旧的自行车。走进荆雷家里,空气有些沉闷,荆雷随手推开了窗。房间里有些凌乱,桌子上堆着空酒瓶、烟盒、食品的包装袋,还有一只红色的高跟鞋。

荆雷找出药箱,沈焰接过来给沈衣处理伤口,沈衣疼得不住吸气,又忍不住问:“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会去公园?”

沈焰笑着道:“我本来是想悄悄回来,给你一个惊喜的。不过一到这里,就发现这只妖怪,所以就追踪过来看看。想不到正好碰到你。”

沈衣道:“可是,你怎么……那团火是怎么回事?”

沈焰迟疑了一下,道:“呃,那也没什么。”他向荆雷笑道:“还要谢谢你,保护我姐姐。”

沈衣也道:“是啊,多谢你。”

荆雷淡淡地道:“没什么。”

沈焰向他伸出一只手,笑道:“我叫沈焰,是姐姐最亲爱的孪生弟弟哦。”

荆雷怔了怔,和他伸手相握,道:“荆雷。”孪生弟弟?他和沈衣可一点都不像啊。

卧室里传来一阵响动,一个顶着一头凌乱卷发的女子穿着红色的蕾丝睡衣晃了出来,脸色腊黄,黑着眼圈。她就像没看见屋里有人一样,挠着头发,晃进了洗手间。

荆雷道:“我妈妈。”

沈衣怔怔地道:“你妈妈很年轻啊。”

女子又晃了出来,在沙发上坐下,咕噜着大眼睛看看沈衣又看看沈焰,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向荆雷道:“你朋友?”

荆雷从桌上找出一只化妆包丢给她,道:“快点出去吧。”

女子打着呵欠,开始上妆,一边喃喃地抱怨,只是谁也听不清她抱怨的内容。她扑上粉,掩去不健康的肤色,涂上胭脂,开始显得有了生气。涂上睫毛膏、眼影,眼波流转处便是诱人的风情。当她上好妆,竟然显出一种经了风霜染了风尘仍不可方物的艳丽来,娇艳的嘴唇轻启,还带有一种没心没肺的天真的笑意。

回去卧室换好衣服,从桌上拿下高跟鞋套在脚上,女子拎着红色的手袋摇摇晃晃地出门了。

沈衣惊讶地问:“你妈妈这么晚还出去啊?”

荆雷道:“她要上班。”

沈衣保持了礼貌的沉默,没有问他妈妈的职业,因为看到荆雷好像也不想说的样子。

伤口已经处理完毕,姐弟俩便向荆雷告辞回家。荆雷站在走廊上,看着沈焰背着沈衣走远,慢慢溶进了夜色之中。直到什么也看不清了,他才走回屋里,看看凌乱的一切,疲倦地叹了口气,开始动手整理。

“嘿嘿。”从进门开始,沈焰就对着小吉冷笑,而小吉也呼呼地对着他耸起了背。

“小吉,饿了吧?做东西给你吃哦。”换了衣服的沈衣抱起小吉,小吉立刻喵喵地叫起来,冲着她撒娇。沈衣对沈焰笑笑,道:“焰,你也没吃饭吧?想吃什么?”

沈焰忙道:“我来吧,你受了伤不方便。”

沈衣道:“没事,刚才就是吓到了,其实也不是很痛。”

沈焰随她走进厨房,道:“那我帮你。”

沈衣微笑道:“好啊。那你把西红柿洗一洗,我炒鸡蛋给你吃。”

沈焰在水龙头下哗哗地洗着西红柿,小吉在一旁伸爪子去玩水,沈焰笑道:“姐姐,你这只牛奶猫可真奇怪,猫不是都不喜欢水的吗?”

沈衣道:“是吗?嗯,你为什么叫它牛奶猫?”

沈焰道:“它的花纹像奶牛啊。”

“那不是该叫奶牛猫?”

“我喜欢喝牛奶。”

“……”

食物一放到桌上,小吉就兴奋起来,在桌上绕着盘子走来走去。沈衣对它一向纵容,给它把食物拨到它的专用猫碗里,让它在桌上呼噜噜地吃。

沈焰皱皱鼻子,道:“姐姐,你对牛奶猫比对我好。”小吉抬头瞪了他一眼。……猫也会瞪人?可那眼神里分明是不屑一顾,和“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挑衅。沈焰冲小吉瞪圆眼睛:“死猫,你再瞪我,再瞪我就把你吃下去。”

沈衣失笑:“焰,你别吓唬它。快吃饭吧。”

沈焰的吃相一点也不比小吉强,沈衣心疼地看着他,道:“焰,你很饿吗?”

沈焰啊呜啊呜地吃着,含含糊糊地道:“嗯,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沈衣更心疼了:“怎么饿那么久?”

“我的钱只够买车票的,现在一分钱也没有。”翻着空空的口袋给姐姐看。

“外婆……没有给你路费?”

沈焰塞着满嘴的菜仰天大笑:“哈!哈!哈!那个老太婆会给我路费?”

“外婆对你不好吗?”

“好?哼,有什么好的,我没把命送在她手里就不错了。”见沈衣一脸惊骇,忙笑道:“我说着玩呢。”唉,姐姐做的饭就是好吃啊。

吃完饭,沈焰主动刷碗,把水洒得到处都是,小吉发出不满的叫声。

“姐姐,我带了礼物给你。”沈焰笑逐颜开地对沈衣说,从脖子上摘下一样东西递给沈衣,“喏,是捷克陨石,漂亮吗?”

鸽蛋大小的绿色陨石躺在沈衣的掌心里,一股能量的震颤感让沈衣微微惊动了一下。她知道捷克陨石,据说是降落在捷克斯洛伐克地区附近的陨石,有着奇异的能量。她抚着沈焰的脸,感动地道:“傻瓜,不留着钱吃饭,买这个做什么。”

沈焰嘻嘻一笑,把陨石给沈衣戴上,道:“给姐姐买礼物比较重要嘛,反正我也饿习惯了。”

沈衣摸着陨石,心底很痛,焰在外婆那里究竟过的什么日子啊?怎么连饿也成为习惯了?难道,外婆在虐待焰?她抬起头,正对上沈焰黑黑的眸子。

沈焰笑容渐敛,突然抱住沈衣,在她肩头哽咽:“姐姐,我终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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