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凤儿，你一定要没事呀？一定要没事？鲁枫边闯红灯，边问着苍天。他此刻好懊恼，好恨好恨自己，恨不得马上就死掉，也许这是他所干过最蠢的事吧！
“凤儿——凤儿——凤儿——”车还来不及熄火，他人已奔向了病房。
听见鲁枫的声音，龙强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悄悄关上门，静静地站在了病房门口。
“龙强！凤儿怎么样了？”鲁枫焦急地开口询问。
“她很好，你来干什么？”龙强双手环在胸前，冷冷地回答。
“我要进去见凤儿。”
鲁枫才懒得理他，推开他就要进门，可龙强却不许，两个大男人便在病房外扭打成了一团。
“龙强——”回家拿着东西赶来的蒋云一见到龙强和鲁枫在门口拉扯，便上前阻止。
“你走开！”龙强害怕伤害到蒋云，只好和鲁枫暂时停止扭打。
蒋云看看龙强，再看看鲁枫，固执地站在他俩的中间。她真的搞不懂，这两个男人到底是在想什么。
“我知道我逃不脱责任，但请让我见见她。”鲁枫两眼布满血丝，还是哀求着龙强。
“不用你假惺惺地，去安慰你的李素凤吧！我想她应该吓得不轻，她才是需要你在身边的女人吧！”龙强故意说得自己很‘好心’。
“让我进去！”鲁枫可不想听他废话，推开他就往门里冲。
“站住！凤儿不想见你！”龙强固执地拉住他，对他的态度也冷到了极点。
“我会给你解释的。但不是现在！”鲁枫用力打掉他的手，直直坐到了曾茜凤的床前。
看着病床上随时有可能离去的人，鲁枫真恨不得躺下的是自己，恨不得替她被撞。
“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她吧，放过她——啊——不——不要——”曾茜凤忽然在床上挥舞着拳头，不停地乱叫乱动。
“凤儿？凤儿？”龙强和蒋云吓得也赶紧上前唤她、按住她。
“素凤你快逃呀！快——快逃呀——”
见曾茜凤还是未安静下来，龙强又朝医生室奔去，边奔边大叫：“医生——医生——医生——”
医院院长和几个著名的医生闻迅火速赶来，在诊断后，院长胆怯地说：“蒋董，我看你还是转院吧，她头部受到了重创，神志不清，一直这样昏迷下去，我们也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这台湾还有哪家医院比你们这家更好？她脑袋里的淤血不是取出来了吗？”看着床上失去知觉，但仍痛苦不堪地曾茜凤，龙强差一点把院长的肩扭下来。虽然是冬天，但院长和所有的医生却吓得滴汗。
“我们，我们尽力而为，行吗？”
“不行！”龙强和鲁枫两人难得的异口同声，一起朝医生们大吼。
“我们——”
“必须治好！听见没有，必须治好！”龙强直视着院长的眼睛。
院长和所有医生都不敢出声，站在原地，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会是怎样？
“强！强！”蒋云怕龙强此刻失去理智，忙上前阻止。
过了大概一刻钟，龙强才用力甩开院长的肩，像赶苍蝇一样的赶着每一个人，嘴里也大吼道：“滚，一群饭桶。”
“是！是！是！”虽然挨了骂，肩也可能会因此肿一块，但只要能保住小命，院长还是感激不尽。
曾茜凤虽然昏迷着，但却总会时不时地呓语，而且额上还不停地冒汗。
“素凤——素凤——我求你好好照顾鲁枫——行吗——龙强有蒋云我就放心了，可鲁枫——我不恨他——不恨他——你要照顾他——照顾他——”曾茜凤断断断续续地说着，像是在交待遗言一样，可分明她又未醒呀。
“怎么办？老天保佑他快好起来吧！”鲁枫早已没有了耐心，看着已昏迷两天的曾茜凤，他在病房终于爆发。
他和龙强一样，把气全撒在了拳头和墙上。局里的领导和同志们都来看过曾茜凤，也都很担心，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连医生都无能为力呀！
曾茜凤的状况越来越不乐观。虽然多雨的冬天难得有阳光灿烂的一天，可是阳光并未给沉睡了一星期的生命带来舒醒，它带来的是另一个恶梦，另一个消息。
“鲁枫——鲁枫——鲁枫——素凤她——她——”蒋云急冲冲地跑进病房。
可当她看到已在绝望边缘的鲁枫后，心又软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她不想再让鲁枫绝望、伤心，可不让他知道又该怎么办呢？就在她揣摩的时候，鲁枫站了起来。
“你想通了？要不要吃点什么？”蒋云见一星期未曾挪动位置，未曾进食的鲁枫现在竟然走向了窗边，心里不免有了种愉悦。
“刚才你说什么？”满脸憔悴的鲁枫没有回答，只是一惯地反问道。
“啊——”蒋云脸上的喜悦马上消失不见，他低头不敢言语。
“说吧！怎么了？”
“李素凤她——”蒋云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开口。
“她怎么了？她也出事了吗？”鲁枫表现得很平静。
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是他承受不了的事似的，必竟也确实没有什么事是比曾茜凤受伤更能让他动容的。
“昨晚死了！”蒋云深呼吸后，一口气简短回答。
回答完她看向鲁枫。怎么会这样？本以为他会疯狂，他会撕声咧肺地吼叫，然后奔向李素凤。但没有，他的反应与听见曾茜凤出事判若两人，而且出奇的平静，难道因为他的心在一星期前就死了吗？蒋云竟然不敢判断，也无法猜测此时面前这人将会有的举动，只是愣愣地望着他。鲁枫似乎洞察了蒋云的心事，笑笑后也不做解释，只是吩咐道：“给我准备一点吃的，行吗？”
“哦！”蒋云点头，但走出病房门后又忍不住回头问道：“你确定你现在还有心情吃东西？”
“不然呢？”鲁枫给她一个疲惫不堪的微笑。
“我现在就去！”蒋云被堵得一时答不上话。
不一会儿，鲁枫就吃完了蒋云为他买来的饭菜。虽然一星期未进食，但他的胃口不见得有什么好，每样菜尝了一口，饭吃了两口，然后便起身道：“蒋董，麻烦你照顾凤儿，我先去处理李素凤的事，以后我再向你们解释，但如果凤儿有什么急事，请马上告诉我！记住，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好！”
“那我先走了。”鲁枫再一次走向曾茜凤，他的不舍与伤心让在一旁的蒋云感动。
男人？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蒋云不知道，她看着鲁枫离去的背影，只好长叹一声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鲁枫骑上摩托车向李素凤那里赶去。
“你——”虽然早知道鲁枫会来，可是当自己真正看到他为了李素凤站在自己面前时，龙强还是想骂他几句以解心头之恨。
“想骂就骂吧！我已经无所谓了，没关系的。”鲁枫蹲下准备抱起李素凤。
“你——”看到他已瘦如枯柴，伤心欲绝的样子，龙强的心也和蒋云一样软了，把骂人的话吞下，很不情愿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照她生前的意愿办！”鲁枫头也不抬地淡淡回答。
“什么？她生前的意愿？”龙强拉住鲁枫的胳膊，骂着脏话问道：“我靠，难不成你知道她会死？”
“以后再向你解释。”鲁枫再次不耐烦地甩开龙强的手，把李素凤抱上了摩托车。
“你疯了不成，死人还能坐摩托车吗？”
毫无防备地龙强被推倒在了地上，待他重新站起来时，鲁枫已发动摩托车，消失在他的眼前。
“到底怎么回事？”龙强自问着，脑袋好像在这冬天也结了冰，一时转不过。
斜倚在门口，他决定等鲁枫回来，他一定要问清楚，他不要再这样下去，他受不了了，鲁枫、曾茜凤、蒋云、李素凤，这些人怎么全变了。曾茜凤变得不再一味地我行我素，变得瞻前顾后；鲁枫变得古里古怪；蒋云变得更加温柔大度；李素凤变得不再好强。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没变？是自己变了？怎么全让他匪疑所思呢？龙强想啊想，怎么也想不到答案……
鲁枫的摩托车拐进了他所熟悉的那个巷口，猛然间，他的脚踩上了煞车，他眼前浮现出无数曾茜凤的幻影。这是一盆兜头泼下的冷水，他的心已从狂热降到了冰点。他的手握紧了方向盘，似乎想将那方向盘一把捏碎。现实，现实，这就是放在他面前的现实，他如何去和它作战？把车子开到街边上，他熄了火，燃起一支烟，等待片刻吧，说不定眼前的幻觉会消失呢！一支烟吸完了，他再燃上一支，接着又是一支，一小时过去了，幻觉总算从烟雾潦绕中消失。他叹了口气，那种绝望的心情又来了，除了绝望，还有痛楚。曾茜凤在等待他，而他不能现在回去，不能现在扔下摩托车尾的女人赶回医院的病房。他不能！他所能做的，只是坐在汽车里抽掉一包香烟。然后把摩托车尾的女人‘处理’掉。
望望四周，他发现不远处的前面有个电话亭，他把车子开了过去。打个电话给龙强吧，最起码，让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拨了号码，他祷告着，希望接电话的是他本人，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只是！龙强的电话却怎么也拨不通……
而同一时间，龙强也正担心着他。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已指向凌晨三点半，可鲁枫还没回来，自己也毫无睡意，龙强不觉暗暗心惊。
一时之间，鲁枫的绝望与痛苦也一股脑地全涌上了他的脑海。
“哎——”他叹了口气。索性摸出一包香烟，搬出一张凳子坐在门口。
虽有十万个担心，但他还是相信鲁枫会回来的。因为他还歉他们所有人一个解释！想到曾茜凤，他又摸出了手机。
换上一块电板，他迅速按下一长号码。
“喂，龙强吗？”坐在病床前的蒋云一看来电显示，就立即接起电话。
“凤儿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医生说她若再不醒来可能成植物人，你呢？现在在哪里？”虽然在听到电话里老公传来的声音不是关心自己的，心里有点生气，不过，蒋云还是感到高兴，必竟她知道他现在没事。
女人，真的很矛盾！
“我很好，你放心！凤儿有事记得立即通知我，我挂了！”
“好！”
“再见！”龙强放好手机，斜倚在门口，又抽起了闷烟。
他的眼前浮现的全是曾茜凤和他在一起读书，一起当兵时的快乐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