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生活正是如此,当你回忆许许多多的凄凉时,却又从未有过舍弃这些的源头去过平淡安然的日子。因为,舍弃所有,都无法舍弃与那个挂念一生的人相遇,即使伤痛已经令自己浑身都腐坏还是在继续的折磨着自己,不愿松手。只为他的默认,苦等一生。
当江秋忆醒后,这便是她与白梓辉的对话,之后只剩下了苦笑,眼里露出的那种无奈与苦痛,望的人揪心。这是戈轻楼重新回到马车内看到的一幕,她不知晓这对夫妻的任何事情,只知道他们有着必须完成的目的,而那个目的与自己恰巧有部分相同。
“已经到落脚的地方了,天色已晚,两位早些下车歇息吧。”
“戈姑娘,一路真是辛苦你了。”
女子满眼笑意,似乎方才满目伤痛的并不是她一般,那样的转变,甚至令戈轻楼有一种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一般。待三人一起下了马车,在扔了些散碎银两后,店内的马夫便殷勤的牵过了马车,卸下架子,让那早已疲惫的马儿轻松了不少。
进到店内,要了两间房,便开了个包间坐下吃饭。戈轻楼为白梓辉添上酒水道。
“我本以为您要在夜山居逗留。”
白梓辉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看了眼身边的江秋忆,随后淡笑。
“看过就够了,如今只要夜山居还风平浪静便一切都好。”
“这又怎能看出是否风平浪静。”
白梓辉笑而不语。戈轻楼有些急躁,她等不下去了,一切都太慢太慢了。可是她却只能忍耐,为何她如今看所有人都充满了仇恨,自从两年前的事情结束后,她只能看到遍地的残骸,脑海中也只剩下了杀戮。待白梓辉与江秋忆回房,戈轻楼立即把整个桌子给掀翻,暴怒的戈轻楼只有不断的破坏才能抑制住那满腔的杀气。明明今天又见到了自己的仇人却还是无法对他出手,上天似乎总是在用不同的手段让她尝尽人生苦难。
这时,在屋内,白梓辉给了店小二一包药草,吩咐他煎上一个时辰后送来。
“秋忆,你确定如今的夜山居安全吗?”
“是的,内部状态丝毫没有任何改变,他应该还未侵入夜山居。”
白梓辉叹息,他现在无法想象,如若他如今连夜山居都还没有掌控,到底要如何继续进行之后的计划,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白梓辉又如何去阻止他那些疯狂的想法所做出的伤天害理之事。
“只能等了。他迟早会行动……”
最后只剩下那句话回荡在空旷安静的室内。气氛在宁静中逐渐尴尬,白梓辉微叹,却是令江秋忆毫不遮掩的嬉笑起来。
“何必整日唉声叹气,要来的总是要来,我们躲也躲不掉。”
“可我又怎会知晓,与他刀刃相见的日子来的那么快。”
江秋忆浅笑,无意识的摸着手腕。这时,白梓辉却慢慢的坐在了她面前道。
“你会对他手下留情吗?为了以往的情谊。”
“如若是像你对他那般的情谊,即使他负了天下人,我也会与他一起。”
“是否会怪我太过大义,而辜负了与他的羁绊。”
“不,只是怪你被那些障碍绊住了人生。”
白梓辉沉默一阵,随后起身笑骂。
“或许应该说是你太自我,活的毫无责任感可言。”
“太多责任只会让我太过疲惫,本就不是什么健全的人,何必再令我多此一举。”
“真是颇多借口。”
“只可惜,我们过得都不好,所以也辨不出个孰是孰非。”
“你呀,永远都那么的争强好胜。”
“江湖无良,生活所迫。”
语毕,便垂头哀怨,白梓辉自知江秋忆不打算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便也不再多说,有些话并不要说的很明白,可以含糊不清,只看人是否能够看的通透。可白梓辉就是那个看不透的人,所以活的很累。见他出去,便知道是去看那煎药,江秋忆起身,躺上舒适的床铺,便静静的睡去。
睡梦中,江秋忆第一次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多年来的缠绕她的噩梦终于没再出现,如今她的梦中只有美丽的花海和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江秋忆离梦中人越来越近的时候,那人转过身,却只剩下森森白骨——猛的惊醒,立即向床帘外扔出一枚铜钱,只传来了铜钱扎入木柱的声响,江秋忆低沉道。
“谁在那儿?”
“江姑娘,是我。”
江秋忆微微往外望着,却有些吃惊,随后冷静道。
“赵公子,你不是回武当了吗?怎会还在这儿?”
“望姑娘见谅,在下在回武当之前有必须再见姑娘一面的理由。”
“哦,是这样吗?那不妨说出来?”
“我是否能看一眼姑娘的容貌?”
江秋忆微微一愣,随后笑道。
“这有何妨,我本是因为体弱,才一直以纱蒙面,以免寒气袭人。”
说罢,江秋忆便取下了白纱,江秋忆长得温柔可人,白皙的皮肤精巧的五官,就如含苞待放的白牡丹,给人一种温润华贵感。确实是一个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美人胚子,可是在赵墨轩的眼里还是明显的出现了一阵落寞,最后却望着窗外牵强的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江姑娘的眼睛真的像极了内人,不过我也确实可笑至极,现到如今,不知还在奢求什么。”
随后还是看向了江秋忆,稍稍走近道。
“在我第一次望见姑娘,望着你的眼睛,我甚至以为她又活了过来,以至于不断的欺骗着自己,反倒给姑娘增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抱歉。”
这时,赵墨轩正转身准备离开,江秋忆却突然叫住了他,微笑的问道。
“不嫌弃的话,赵公子可以当秋忆是朋友,一个眼睛像你妻子的红颜知己。”
“多谢。”
说完,赵墨轩又准备离开。
“公子——或许是我多嘴,不过,是否能问下,你妻子怎会那么早便离开人世?”
赵墨轩无语凝噎,时间似乎都停滞了一段,最后赵墨轩侧过头,冰冷低沉的声音穿过了江秋忆的耳膜。
“是,被我毒死。”
赵墨轩最后是什么时候走的江秋忆并不清楚,她只知道最后她又觉得很累便睡着了,以至于醒后都不知道方才的事是真是梦。直至白梓辉端着药进屋后,江秋忆才觉得稍微清醒些。
“怎么脸色那么差?哪里不舒服吗?”
白梓辉端着药坐在床沿,担忧的问道。江秋忆摇了摇头后便喝下了药,随后便在白梓辉担忧的神情下把赵墨轩的事说了一遍。白梓辉放好药碗,坐回床沿理了理江秋忆稍乱的发丝道。
“人各有命,那样做也定有隐情。”
“但愿吧,如若真是那样,他的妻子在天有灵也定能瞑目。”
“你就那么确定?好似你就是他妻子一般。”
“女人定是懂女人的,特别是做了妻子的女人。”
“呵呵,你早些睡下吧,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呢倒是觉得你最近病情才稍有好转,得乘胜追击,让你早日痊愈。”
“你只会说这些好听的,这病好不好的了,我自己知道。”
“你呀你……”
自戈轻楼与白梓辉夫妻分别也两月有余,江湖依旧风平浪静,可戈轻楼却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而心绪不宁。近日又得唐门门主之邀,前往唐门为唐白衣祝寿,便把心事往后挪了挪,置办了些礼品,便前去唐门。途中却是见得不少江湖名门,作为名声极差的“鬼面娘子”自是被指指点点,好在戈轻楼近日心中烦闷,无暇顾及,不然必是一场恶斗。就在戈轻楼独自前行的时候,却被一人叫住。
“戈姑娘。”
回头却望见了赵墨轩,一身武当弟子道服,身后也跟了不少师兄弟,戈轻楼无意与他纠缠便也没搭理。可赵墨轩还是不依不饶,骑马跟上。
“上次一别也有两、三月,戈姑娘别来无恙。”
“你就不怕被你师傅撞见,和我这妖女来往密切?”
赵墨轩微微一愣,随后无奈道。
“戈姑娘哪里的话,此次前来给唐门门主祝寿师傅因闭关而无法亲自前往,便由我代替而来。而戈姑娘是唐门门主所邀贵宾更是人尽皆知的事,我与姑娘来往自是理所当然之事。”
“果然是圆滑,赵墨轩,看来我不能小看你。”
赵墨轩礼貌的朝戈轻楼微笑,便退回了武当的队伍,之后便见下面的弟子似乎朝着他对戈轻楼指指点点,不知说了些什么。不过戈轻楼懒得管,夹了夹马肚,只想快些离开这些所谓名门的瘟神。
眼见唐门不远,便下马步行,却发现唐白衣的生辰倒是排场很大,各路名门齐聚一堂,好不热闹。惹的戈轻楼也不免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
唐门大厅内,正应酬着的唐白衣在看到戈轻楼踏入大门时,便立即前往迎接。
“轻楼,我以为你不会来。”
“白衣的生辰之****怎会不来,这些礼物并不珍贵,白衣见谅。”
唐白衣接过东西,随即带戈轻楼进大厅。
“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自武林大会你不辞而别也将近四个月,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我难免有些担心。”
唐白衣对戈轻楼的关爱是人尽皆知,谁都不知道为何这江湖十少会喜欢那么一个脾气古怪又丑陋的女子,可人世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本就太多。望着唐白衣把自己请上座,戈轻楼的心也并非冰雪寒霜,这一年多来确实多亏唐白衣接应照顾,可对戈轻楼来说,儿女情长太沉重,如今的她又背负着太多仇恨,即使心中萌动也无法接受。
“白衣不必那么在意我,今日是你生辰,想必也很忙碌吧,这儿我也不生,不必太过照顾我。”
望着前来祝寿的人蜂拥而至,唐白衣抱歉的看了看戈轻楼,便前去接待。现如今,厅堂内只剩下戈轻楼一人呆坐在宴席桌上,不知在想这些什么。
每次大门派举办的庆典都是一场巨大交易的启蒙,平日里毫无来往的门派骤然聚集在一起,那些个人利益的驱使,能令众人都红了眼。
可谁都不知晓,这场生辰宴席却是江湖最后一个安定的庆典。
唐门后院,药香弥漫,带着女子的轻咳,白梓辉端着刚煎好的药走进了屋内,望着江秋忆叹息道。
“你这病总是反反复复,早就嘱咐你要好些休息,却总是不听,那副急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得了。”
“只能寄托下辈子了,反正也不久了,我也该去投胎转世了。”
“就知道整日和我耍嘴皮子,今儿是白衣的生辰,刚为他准备了些礼物。”
“也该表表心意,那么些年未见,你也怪挂念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