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魔巢惊变
“大王！大王！！”一个黑披风“扑啦啦”闯进辛乌堡垒的洞门。一路尖叫着向内府飞去。像拉响了的紧急警报。
穿过廊道，冲上石阶，这报信的喽罗险些撞碎了高大厚实的镂花拱门。
“轰隆！”一声，门洞大开，黑披风带着一股劲风冲到暗灵之王座下，一头跌在地上。
“什么事？如此惊慌。”暗灵之王转动白脸，冷冷盯住阶下来者。
“报、报、报报报，报告大王，把守酸汤洞的人怪回来了！”
“哦？可有什么消息？”甘巴尔眼中一亮，闪出两道清光。
“大王所料果然不假。那……那个亚东顽童……”
“他怎样了？！”红光乍现，甘巴尔已然二目如炬。
“已经被亘古冰怪消化处理过了。”
“结果怎样？！”
“大王您一看便知。”
说话间，大堂外一阵喧闹，几名人形巨怪拉拉扯扯，前呼后拥，抬着一只奇形怪状的东西踏进门来。
“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竟然砸出个坑来。
甘巴尔起身向前，仔细端详，不禁得意道：“哈哈，小东西，你终于还是落进了我的手里！”
那物体形似一具顽石，凸凸凹凹，圆润光滑，且微微透出些光亮。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男孩蜷缩着的轮廓。
“嗯……很好、很好……有了这层古冰防护，就不必担心这野娃娃造次了。”甘巴尔悠然自语，揣测着下一步计划。
宝座旁，披风王一直没动，此刻开口道：“大王，您吩咐建造的能量解析机，已经调试完毕了。”
“哦？很好，万事具备，咱们的计划进展顺利啊！”
“大王英明！”
“呵呵，来啊！把这娃娃送进能量解析机，探测一下，准备分离。”甘巴尔说。
“是！”喽罗们齐声答道，兴奋异常。
二
辛乌堡垒内，某个区域中，有一座极其庞大的洞穴。
和其他洞府相比，这里犹如一坐小型暗界。密密麻麻的管道纵横交错。大大小小的结点形貌丑陋。光线幽暗，雾气缭绕……
洞穴中心，安放着一座面目狰狞的巨大设备。它的外形很像缩小了的辛乌堡垒——密密匝匝的管道从一只布满孔洞的锥形物上延伸出去，连接到洞穴凹凸不平的内壁上；圆锥体的一侧装有一架“之”形舷梯，通向机器顶部的球形舱室中。那里，正是机器的控制中心。
一名细瘦如干柴的人怪攀上舷梯，进入操作室，开始忙活起来。
“劈啪”几声。
机器放出光芒。像启动了一只怪异、巨大的烤箱。
“烤箱”正面镶嵌着透明的罩子，可以看到里面的结构。此时，裹着千吉的那块晶体正摆在里面的托架上，金光闪烁。与男孩玻璃般透明的身体凝成了一个整体。看上去，就像一块纯净透明的巨大琥珀，刚从岩层中开采出来，准备进一步抛光、打磨。
然而，甘巴尔显然并没有那么丰富的情感可以用来欣赏艺术品。对他来说，最迫切的是提取蕴涵在千吉思想内部的精神能量。
那，才是他最需要的。
“准备停当了，灵主。您看……”身形宽大的披风王飘至甘巴尔面前，沉声禀报道。
“嗯……可以开始了……”甘巴尔眯起双眼。刮擦声低沉阴郁，和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暗界主人坐在专门为他准备的高背座椅中，神情专注地瞅着光华闪烁的机器内部，随后，他那张僵硬平板的面孔似乎溶化，开始一刻不停地变换闪烁起来，显得模糊不清。
从一个面孔，过度到另一个面孔……
如果仔细分辩，便会发现，那些面孔类似于现实世界中的某个人——某个罪大恶极的暴君，或是某个挑起过战争、杀人无数的战争狂人，某个对人类历史造成过巨大损失的人。
随着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含有千吉思想的结晶体慢慢转动起来。
机器表面的孔洞中亮起光芒。和空中随处可见的幽光类似，也是暗绿色。只是更亮一些。慢慢的，光束开始变的耀眼……
那正是暗能积聚的表现。
突然，数条垂直的蓝绿色光波从锥形体的内壁沟槽中放射出来，落在晶体中心的男孩身上，在他的身体表面形成明亮的曲线。
托盘转动。光线将千吉的轮廓展现出来。清晰的，像电脑绘出的精细图形。网络般密集的神经，细枝末节，原形毕现。
最初，一些位于身体表面的细小光点时明时灭，进而连结成弯弯曲曲的曲线，发出淡粉色荧光；随着光波能量不断加强，发光曲线逐渐连成一体。渐渐的，分散的枝状光纤再连成一片，从男孩身体表面开始向中心汇集——
那里，有一团光芒正在逐渐增强……散发出玫瑰色的光，不断闪烁、膨胀……
那是心脏的位置。
现在，千吉的整个身体就像一只晶莹剔透的巨大宝石，闪耀着绚丽夺目的光彩……
甘巴尔和他的喽罗们看得目瞪口呆。
这简直……太……
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此时的感受。不过，他认为这是一个应该庆祝的时刻。对。一个应该欢笑的时刻。他认为。
突然的，甘巴尔咧开嘴——那张僵硬的嘴。却并没有笑出来，只发出了一声怪异的低叫。
他的脸由于长期绷紧，早已僵硬如面具了。因此，“笑”对他而言已然十分困难。不过，他还是固执地认为：在此时此刻，在他，乃至整个暗世界的梦想即将实现之际，为什么不开怀大笑呢？就像那些人类感觉到所谓“幸福”时所要做的那样。
“笑吧！弟兄们！”他建议道，“为了这个辉煌的时刻！”
很快，原本寂静的洞窟中不在沉寂。几乎是立即的，他的提议得到了响应。充分响应。于是……
片刻之后。
整个洞穴忽然轰鸣起来，开始啸声一片，仿佛万鬼齐哭、亿狼同嚎一般。
“呵呵……呜……很好！”甘巴尔赞扬道，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刺耳，“谁说我等暗灵不懂得情调、没有快乐之心呢？哼哼……”
千吉，心脏部位。
玫瑰色光团已然聚成一个硕大的光球。仔细看，数以万计的明亮光点在其中穿梭游移。
精神能量正在生温……
然而，暗灵们似乎犯了一个错误。它们不知道这种扫描光波在探得千吉精神能量的同时，也在给它加温。它们不知道。其实，它们也确实没有什么经验。毕竟，像千吉这样的孩子。并不多见。
要是甘巴尔足够聪明的话，他应该立即发出命令，停止扫描，将光团以及那些枝状能量设法分离出来。但是，他已被眼前的光华迷惑，昏昏欲睡、意识模糊。何况，他原本就算不上“足够”聪明。
此刻，光球已经膨胀到极点。而且，由缓到急，搏动起来，光芒更加明亮，连绕在四周的枝状光纤都黯然失色了。突然，光球顶部破裂，一道光流向脑部直冲而去……
刹那间，甘巴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从椅中跃起。挥动双臂高声喊叫：“停！停下！！”
操作机器的那个人形怪物此时正目瞪口呆地坐在操作台前，低头看着发出光芒的地方。听到甘巴尔的呼叫，才如梦初醒，急忙拉下闸杆——暗能光波瞬间消失了……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男孩的脑部正在发出闪烁的辉光，也不停地波动着，越来越亮……
“滋啦”一声，一阵烟雾腾起。
白光熄灭之后，痛苦结晶瞬间冰释，化做亿万颗细小微粒，飘浮在机器的内部空间中。
千吉抬起头，慢慢地，重新站了起来……
“千……千吉，你看，我……我、我已救活了你，咱们能不能……”
瞬间，甘巴尔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不禁感到一阵心慌意乱。连谎话都说不全了。
千吉似乎并没有听见甘巴尔的那些话。静静的，他望向四周。目力所及之处，尽是些呆若木鸡的黑披风和人形怪。
在经历了诸多变故之后，小千吉已不再是原先的那个无知孩童，他知道自己现在……
该做些什么。
千吉微微一笑，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颈，抬眼注视着暗灵首领。似乎在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你……你，我……我们……”甘巴尔语无伦次。僵硬地翕动着嘴唇，却没有发出一个连贯的句子。
轰！！
炸声震耳。庞大的机器爆裂成无数碎片，在巨大的空间中四处飞溅……紧接着，一团耀眼的红光从爆炸中心膨胀开来，将洞穴的内部照得通亮。
甘巴尔慌忙闭上眼睛，等待毁灭到来……
然而，他的那些手下也并非等闲之辈——眨眼间，一群黑披蜂拥而至，已将自己的首领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一阵嘈杂的噪声传来，更多的黑披风从洞穴四壁的孔洞中涌出，掺杂着赶来助阵的人形怪，铺天盖地，一起向千吉所在的地方包抄而去。
黑压压，像漫无边际的乌云。渐渐向红光的中心逼近……
此时此刻，千吉对那些疯狂的进攻者视而不见。
从容的，他的身体开始上升。强大的精神能量也在胸腔中翻涌升腾……
令他未曾料到的是：自己体内的这股能量竟是被敌人激活的。他已记不得在亘古冰怪体内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是，现在那些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完成了能量转化，可以一展身手了。
想及此处，他不禁感到一阵好笑。害人不成反诛己。这恰是世间恶人的共性一面。
呵呵！蠢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千吉从机器废墟中腾空而起，放射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滋滋啦啦！！！
随着一阵油煎火燎般的爆裂声，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儿瞬间弥漫在整个空间中——离光球太近的进攻者被灼热的能量点燃了。就像是沾上了汽油的棉花团，碰上明火，立即化做一团烈焰，眨眼间就灰飞烟灭了。
挤在外围的暗灵见此情景，不由得纷纷后撤，高声怪叫起来。
炽热的能量在千吉周围迸射喷发，在拥挤的敌群之中烧出一道火迹……远远看去，像一柄燃烧的利剑，猛然刺进了乌云深处。
此刻，他的首要目标是暗灵之王——甘巴尔。若不除掉那个邪灵，定然后患无穷。对，捉住他。然后……
他不知道然后该怎么办。没关系，那就先找到他……再做打算。
想罢，千吉奋力向前，将愤怒与仇恨一起向阻挡在面前的敌人宣泄而出：近前的被烧焦了，后面的又挤上来。黑色的披风与各色的怪物纠缠在一起，发出阵阵焦糊恶臭。不停蠕动着、扭结着。却并未减少，反倒越聚越多了。
渐渐的，千吉已深入黑球中心，却没有见到甘巴尔的踪影。
三
此时，狡猾的甘巴尔早已在一小团黑披风的掩护下逃离了战场，顺着一条狭窄的隧洞仓狂逃窜。
“噢！该死……究竟出了什么差错！”在黑披风的簇拥下，甘巴尔气急败坏地嚎叫着。
“他的能量被释放出来啦！”黑披风们轰然应道。
“怎么会这样？！！”甘巴尔的声音已经走了调，更加尖利、刺耳。
“那部……那机器……它……”黑披风们也无言以对。
呼啦啦！！
一行暗灵冲过几道闸门。转向岔道。
“要赶紧想个计策来呀！”甘巴尔边逃边尖叫，“这里顶不了多久了！”
“计策？计……”黑披风们一筹莫展。
“难道他就没有什么弱点吗？”甘巴尔吼道。此时，他已经狂躁不堪。
…… ……
沉默片刻，一个黑披风说道：“弱点到是有一个。”
“什么？快说！”
“他……他们那些人……最怕看到自己的同胞受苦。”
“受苦？……哦……对！对呀！让他们痛苦，让他们生不如死！！！”甘巴尔高声狂笑起来。
呼啦一声，那团黑影顺着遂道急速飞去。眨眼间，便又消失在另一个岔口处……
四
遂洞中，一群皮肤灰白的畸形人正在熔炉下操作。只只巨大钢罐被推出来，滚到炉旁。阀门与进料口对接，伴着一阵刺耳嘶鸣，新鲜的脑波被添进熔炉内部。
轰鸣骤起，浓烟升腾。熔炉里的火焰烧的更旺。
一些矮人手持长柄勺，从一处宽大石臼中舀起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送进炉壁上的一个圆孔中——那是一些黄澄澄的金属颗粒、坚硬透明的小石头子、光滑圆润的五彩球珠。
此时，受到来自某个方向的震动，奴隶们停下手中活计，侧耳静听。
声音从堡垒内部传来，矮人奴隶静静地倾听着，透过大大小小、形状不均的窗口，把浑浊目光投向外面。
那里，在黑暗背景下，肿瘤一般的堡垒核心正在颤动。突然，核心下部猛然裂开了，一股烈焰喷涌而出……
橘红色的光团随烈焰滑进虚空。光团中心有一个明亮耀眼的男孩。他没有找到甘巴尔，但是，他要毁灭暗世界。
一阵紧似一阵的爆炸后，辛乌堡的中心地带已是一片火海。
千吉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痛快过，当看到一个个畸形怪异的次级堡垒在他的能量冲击下分崩离析的时候，他感到无比的快意。
可是，在他冲向下一个攻击目标的之前，却突然停了下来。
隐约间，千吉似乎听到了一阵痛苦的叫喊。
可是……那声音却并不像是暗世界里的——这里的声音是压抑、沉闷，绵延不绝的；而现在的这种声音却要真切得多。仿佛来自远方，来自暗世界以外的某个地方……更像是——
人类世界的声音。
他停下来，茫然向四外望去，用敏感的神经捕捉着声音的来源。
啊……天哪！这是…… 人群在叫喊……
哇……啊……哇………… 婴儿在啼哭……
啊……………… 妇女在尖叫……
呜……呜…… 救护车的警报此起彼伏……
砰……轰隆隆……哗啦…… 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玻璃的碎裂、建筑倒塌……
…………
这些声音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决了堤的江河，万倾波涛正向暗界的中心汇集。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切……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千吉自问着……
显然，在暗世界的某个角落里，甘巴尔与他的帮凶们再一次启动了“暗能”收集机，正在以最大功率从现实世界中收集——
痛苦。
五
现实中，潮水般的暗能量像无边的阴云，铺天盖地，向亚东逼近。无辜的人们正在忍受着这突如其来地打击。
一时间，人们纷纷匍匐在地，绝望地乞求上帝的饶恕。他们以为是“神灵”又在做法，惩罚他们这些弱小生命的不敬之举。
这次“暗能扰动”所波及的范围之广，史无前例。它以亚东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蔓延。
如果运行于地球高轨道上的各种卫星可以辨识暗能量的话，那么，全世界的专家都会看到一个正被暗绿光波席卷的、瑟瑟发抖的星球。
可是，人类的卫星显然还不具备这种功能。因此，地球上的任何人都无法解释这种正在发生的变故。因为，像上次一样，这种变故并不是他们所经历过的任何一种已知灾难。
转眼间，原本繁华有序的城市突然混乱起来：行驶在大街小巷中的车辆纷纷失去控制，没有来得及踩下刹车的都撞在了一起。
砰！！……哐……吱……！！！
一辆轿车冲进了路边的商场里——撞倒几排货架。
啊呀！……轰隆……
人们四散奔逃，几个没有来得及躲避的人几乎在一瞬间成为了事故的牺牲品。
呜……
几辆警车呼啸而至，试图阻止一辆早已面目全非的重型卡车冲向尚未竣工的大厦……不过，在那道奇特能量袭来的瞬间，即使是警车也已失去了控制，和卡车一起撞在了大厦的台阶之下。
轰！！烈焰腾起，跳出车外的警员们抱头逃窜……哈哈！有人在笑。是那个已然发了疯的卡车司机。他没有逃走的打算，因为，他的衣服已经开始燃烧。即使被烧死，也比活着忍受痛苦强些。
一列经过亚东附近的客车渐渐减缓速度，最终停止了运行。
车窗发出“砰砰”响声。哗啦啦四散迸裂。狂乱的旅客不顾扭伤手脚，擦破皮肤，争先恐后地向窗外攀爬。利索点的，跌到地上。不灵便的，被挤在窗口，哇哇大叫。他们不会知道，不论你能否出来，情形皆属一样。痛苦，是不分地域的，也不受空气质量的影响。
随着暗能狂潮的扩散，通往山区的大道上，也出现了混乱情形：一辆接着一辆的运输卡车、长途客车，紧挨着挤在路面上。
多处路段发生严重事故，大车小车撞作一团，堵塞在那里；有的偏离原路，冲出路面，四轮朝天的翻倒在路边的道沟里。燃油泄露的，总不免不了会引发火灾。
哎呀呀！目力所及之处，一片凄惨景象。
此时此刻，亚东市的混乱最为严重。在这联结三大空间的中心点上，暗能的密度之大，力度之强，是可想而知的。
杂乱无章的嘈杂声源源不断地输入到暗界深处——就像有一道无法割断的洪流牵扯着人们的思想，引他们向痛苦的深渊中坠落……
暗界中心。
已然启动了精神能量的千吉静静地聆听。
此时，他的感觉更加灵敏——通过这些嘈杂的声音，他能够想见亚东市正在上演的一幕幕恐怖景象。他知道，在这道“暗能”风暴的灾难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幸免。
苦苦挣扎的人群，起火燃烧的车辆……
冥冥中，千吉仿佛看到了体弱力虚的母亲——她的黑发已然斑白；她的面容早已憔悴……
慢慢的，木姑扶着门框倒下了，歪倒在门前的台阶上，颤抖不止。痛苦扭曲了她早衰的面容，苍白的脸庞汗如雨下……
“顺子，我的儿，你在哪里啊……？”
“停下！快停下！！”千吉大声喊道，“不要再折磨他们了！停下……！！”
哼哼……哈哈哈……哈哈……呜……
尖利刺耳的轰笑声响起，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暗界似乎都在狂笑中震颤……
哈哈……哈……怎么样，感觉不错吧……那是甘巴尔的声音……是不是很有趣呀……
无法确定暗灵王身在何处，千吉自觉束手无策。
橘红色的光熄灭了，只剩下一个透明发亮的小身躯悬在无边黑暗之中。静静的，一动不动……
这时，一团轮廓模糊的黑影显现出来，像是稠密的烟云，只是更加浓密一些。云团在黑披风的簇拥下向千吉渐渐逼近……
黑云靠近，他没有反抗——他仍在聆听那些来自现实、渐渐微弱下去的呻吟声……
浓雾收缩、凝结，慢慢将千吉包裹起来。那物质粘稠似胶，直至将男孩的光茫遮没。随即，开始凝结，化为一种坚韧的物质。它由暗界中最为稳定的元素组成。是沉积了几个世纪之久的污垢。其中，除了强韧与坚硬外，还混合着世间所有的，一切毒素。
一瞬间……
千吉感到沉重无比，就像被浇铸在一团渐渐冷却的钢水中。随着凝聚物变得越来越硬，他的意识也跟着凝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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