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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南烟安静地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画刊正看的出神。
白色的被子已经将她的身体盖的很紧,裹起来好像是一个团。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两个人终于回学校上课了,沉闷了这么久的自己终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大大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窗外,透明的窗户外,依旧全是白花花的热气,夏日里这样缠绵的雨滴一直蒸腾着。
此时??
手机的铃声不适宜地叫了起来,凌南烟微微皱眉,翻开盖子。
“你好,南烟,我是圣源,请问你可以出来吗?我在医院的凉亭里,我有话和你说。”声音细细柔柔,好像是连绵不断的雨丝刺进心里,竟然很疼。
眼底浮现了这个少女,美丽几乎是他们兄妹的传统,唯一不同的是,圣漠像是一个尊贵的少年无法亲近,而圣源只是一个单纯的少女,公主般纯洁。
说不拒绝的话语,凌南烟看着窗外的大雨微微皱眉:“好吧,你等我。”
把手机挂断,拿着墙壁上挂着的透明的雨伞走出去,白色的裙子轻轻地在走廊上飘荡,透过露台,直直的风吹进她的身体里,冷的几乎颤抖。
窗外的树叶淡淡地反射着水润的光泽。
凌南烟称起透明的雨伞,风吹乱她的卷发,温柔的水滴香气飘进她的鼻翼中,精神仿佛有些苍白不知所措,慢慢地,她的眼睛迷离地看着前方。
雾气腾腾的雨帘中。
晶莹透亮的光泽里。
白色衣衫的少女安静地背对着她,两手微微张开,似乎享受般地接受着细雨滋润在身体的感觉。
脆弱而美好的背部轮廓好像被雨中透明的柔软光线给撕开了,美丽慢慢地扩散,女性的温柔如水一般滑过心间,淡淡的痕迹留下来。
白色的凉亭里,长发飘扬的少女,雨滴慢慢地湿润了她的身体,水花迸溅出雾来,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幅优美的画面。
凌南烟静静地撑着伞,雨水滑落在地上,无数小水洼击打着她的小腿,白色的裙子因为泥浆而有些污浊。
她慢慢地走过去,心底是一片沉沉的痛楚。
都知道的。
如果说爱一个人是痛苦的话,那么爱上一个自己没有资格爱的人就更心碎了吧。
凌南烟走到凉亭里,她按上按钮把伞收起来放在一边的石椅上,水珠顺着收起的伞滚落下来,一颗一颗滴在地面上,破碎的如晶莹的花。
圣源微微怔了一下,她轻轻地回头。
凌南烟安静地站在她的面前,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唯有眼睛像水晶般透明干净。
冷冷的风吹进亭子里,凌南烟浑身的毛细孔几乎都竖立起来,疼痛的无力感在身体里蔓延。
“南烟,你会不会怪我把你叫出来?”圣源淡淡地问她。
凌南烟摇摇头:“不会。”
圣源笑起来,美丽的好像是精灵一般,她轻轻地抓住凌南烟的手问:“南烟,你现在冷吗?”
凌南烟不明白地看着她。
“对不起,凉亭的风太大,我忘记了你在发烧。”口吻是懊恼。
凌南烟淡淡地看着她,略过她的肩膀看着雾气缭绕的世界:“如果我在意就不会来了,没关系的。”
“可是哥哥会心疼的。”
哥哥??
本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字眼,只可惜,如果爱上了哥哥,那么这个词就变成了绝大的讽刺。
那么刺耳的称呼,尽管心里呼叫着一万遍,我不要他是我的哥哥,可是上帝听不见。
圣源的嘴角慢慢地勾勒出苦涩,泪水晶莹地滑落在脸庞上,身体微微颤抖。
凌南烟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圣源,我知道,你很不好受。”声音平静的好像是湛蓝的天空。
“你不会理解的。”圣源的声音嘶哑:“如果不是深在其中的人你是不会理解的。”
“或许吧。”
“你会介意吗?”圣源慌张地问:“你会吗?”眼底闪烁的脆弱光芒,好像如果她的答案是否定的就会死亡一般沉寂在眼底。
“如果我会就不会等到现在。”凌南烟淡淡地诉说着。
心里猛然涌出的疼痛一分一秒地折磨着她已经衰竭的心脏,漫天的灰色与白色交织在一起。
如果人世间都是这样的话,那么会不会后悔来过一趟呢?
“我想也是,毕竟……”圣源的声音慢慢出现了呜咽声:“毕竟,你爱的不是哥哥。”
凌南烟霍然看着她:“你说什么?”
“你不爱哥哥。”少女在另一个少女惊慌的眼睛中陈述地说着。
“为什么?”凌南烟微微躲闪。
“你喜欢穆唯是吗?”圣源问。
不是。
嘴唇边很简单的答案,可是心里却模糊了,真的,混乱在一起,什么都分不清楚了。
于是凌南烟沉默着没有说话。
……
圣源的眼底慢慢涌出无限的落寞,好像是太阳西沉后最后一抹晚霞的光。
“其实你是很聪明的女孩子。”她淡笑,两只手不安地搅在一起:“你从来都知道的,可是却从来不说。”她看着眼前苍白的凌南烟说:“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你似乎总是能看透你周围的所有人。”
“可是……”凌南烟的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浓浓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的水汽:“可是,我却好像看不透我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追求的是什么,只是一味地,一味地……”
似乎隔了很久才说出口:“只是一味地躲在你哥哥的怀抱里,闭上眼睛,就以为天下从此太平,就以为那些曾经的肮脏都会在圣漠的怀抱里消失。”
风轻轻地顺着进风口吹进来,凌南烟的身体在风中瑟瑟颤抖。
雨水顺着斜梯式的亭子慢慢地滑落下来,整个亭子好像是一个水帘般清澈迷人。
“你知道吗?”圣源转过身去,她的肩膀有些僵硬,“我一直嫉妒你,因为你可以靠他那么近,而我,明明是他最亲的人却不可以。”
“你……”眼睛里的疑惑充满眼眶,凌南烟瑟瑟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
圣源微微怔了一下,眼角流出来的温柔明显而动人:“很小很小的时候吧。”思绪慢慢被拉回了很远的距离,眼睛扑朔迷离地闪烁着水珠般莹润的光泽:“那个时候父母总是不在家,只有哥哥照顾我,所以,喜欢上他,应该是很自然的事情吧,一直好喜欢。”
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在乎这个人是谁?
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我的心,非他不可。
凌南烟苦涩地张开嘴角,微弱的笑意在单薄的身体里塌陷下去,“圣源,爱一个人有很多方式,你选择了最奇怪的一种。”
声音平静如表面的海水。
圣源奇怪地转过身体:“你知道?”
“是。”凌南烟看着外面的雨滴,一点一点地渗进来,就好像是扩张领土一样在凉亭的周围印上了小小的一圈水迹。
“你……”圣源的思绪慢慢地乱了:“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南烟的嘴角扯开,苍白的容颜在雨气中显得有些模糊,“那么那样你快乐了吗?”
圣源猛地一震。
“没有是不是?”凌南烟淡淡地说着:“反而更加痛苦。”
“不。”圣源紧张地打断她的话,她不会难过的,她知道她做的是对的,只要是能够让哥哥幸福的事情她都会去做,更何况只是刻意接近穆唯而已?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呢?”凌南烟的心底滑过苦涩,很沉很沉的一层:“如果你这样做的话,是对另一个人的残忍呢?”她说的话很轻,就像是被风吹进来一般。
可是……圣源却觉得此刻的她的面具很厚,永远触摸不到最真实的表层。
“对于穆唯,你忍心伤害他吗?他也是不输给你哥哥的那么好的男孩子啊。”凌南烟的身体在寒风中颤抖,冰凉的雨滴打落在她的身上,眼前的事物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他没有受到伤害。”圣源冷冷地说。
“真的是这样吗?”凌南烟反问着她:“是因为他没有受到伤害还是只是因为这个人是穆唯呢?”
只是因为这个人是穆唯呢?
多么高的评价。
在圣源的心底狠狠地沉淀,激起无数仇恨的浪花。
“凌南烟,你凭什么这样?”圣源尽管生气也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她无论在何时何地都看起来像一幅不可亵渎的干净画面般。
“你在怨我。”凌南烟淡淡地陈述。
“是。”
“所以你去接近穆唯果真是有目的的,只可惜。”凌南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没有成功。”
她猛然地想起曾经在不远处看见的一抹画面。
他轻轻地帮她吹着眼睛。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么温柔的男孩子果然不舍得伤害任何一个人。
“是,我没有成功,我一直在想这个。”圣源红润的嘴唇颤抖,大大的眼睛闪现出泪光:“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对你如此死心塌地?”
“什么?”凌南烟的脑海中空荡荡的一片。
“我告诉他我喜欢他,可是他竟然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凌南烟淡淡微笑,眼底的更加深陈的波涛被平静所遮掩:“那是因为他不想伤害你。”
“是,因为他喜欢你。”圣源平静地说出事实,长长的头发披在肩后被风吹得有些乱,雨滴打落在白色的衣服上微微有些透明。
雨纷纷直落,看不清楚天空的颜色。
凌南烟心底沉重,她看着圣源淡淡地弯起嘴角:“难道你要他答应你,在知道你动机不纯的情况下吗?”她的语气慢慢转冷:“圣源,你以为我喜欢穆唯,所以不顾一切对穆唯表白只是为了让我永远留在你哥的身边,这一切,你这么做,真的都值得吗?”
“为什么不值得?”圣源的声音变了,微微细细的嗓子好像微微沙哑。
“不要对你哥哥那么没有自信好吗?”凌南烟走到她的身边缓缓地握住她柔软白净的手说:“圣源,我承认我没有圣漠喜欢我那样喜欢他,可是,在我的心中仍旧没有人可以顶替他的地位。”
凌南烟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孩。
心里的酸楚慢慢地涌上来,好像是无数的毒蜂在五脏六腑里狠狠地叮咬。
爱,是一个多么奇怪的词语。
什么样的爱最痛苦?
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我爱着根本不爱我的你’?
心底一个浅浅地答案波动着凌南烟的心海,沉重而闷痛的力量在深海底爆发出来,狂卷着无数层的海浪,一圈一圈,将所有的意识掩盖。
为什么这么深爱你,却连说‘爱你’的资格都没有。
你是哥哥,我是妹妹。
这个世界在我们之前定型的时候,我们的爱就被远远地抹煞掉。
不留痕迹,痛苦的时候都不敢呻吟,就这样,迎接我们的盛大而绝望的爱一步一步随着成长而走向毁灭……
……
“很痛,是不是?”凌南烟轻声劝慰着。
“嗯。”泪水从圣源美丽的眸子中缓缓地滴下,这是痛苦的沼泽,可是却怎么也出不来。
“你知道吗?你的选择一开始就注定着得不到上天的祝福。”凌南烟轻轻地拍着她瘦弱的肩膀说:“圣源,圣漠是爱你的,可是,这两种爱是不一样的。”
凌南烟淡淡地看着天空的一道霞光,分不清楚是白天还是夜晚了。
只有周围一直不间断的雨声沙沙地响着。
这个世界静谧在这一刻,周围不断攀升起的冷气将两个人深深地推进了谷底。
“不要再做傻事了,这就是今天我来见你的目的。”凌南烟劝慰着:“不要以为这是对他好的,而往往我们的自以为是才会伤害别人。”
周围的冷气徐徐降温。
凌南烟的身体颤抖着,单薄的背影好像是剪纸一般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
头脑中的血慢慢地凝结在一起,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沉,凌南烟好像觉得世界在跳舞般震动起来。
圣源抬起头看着苍白的凌南烟,她的嘴唇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她惊讶地扶助凌南烟:“你没事吧?南烟……”圣源的手探探她光洁的额头,不禁惊讶:“你在发低烧?”
凌南烟脆弱地微笑,没有理睬她的问题继续说:“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有是时候执迷不误可能会走向毁灭的,而你……我不希望是这样……”
“但是……”圣源看着她问:“你会离开哥哥吗?”
会抛下他一个人吗?
那是多么令人心痛的画面,如果以后的世界就剩下哥哥一个人,那么,他会不会就这么沉默地死去?
“我发誓。”凌南烟淡淡地微笑:“如果没有意外,我会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因为,我对于他,也是同样依赖,他是我生命中不可代替的存在。”
“真的?”圣源的眼底亮了一下。
心里好像被尖刀刺痛了。
但是,她依旧淡薄地微笑着:“南烟,谢谢你,我爱我的哥哥,用生命去爱他,所以,我只要他能幸福……”
那种笑容像是破碎的花一般艳丽,默默地绽放在雨水中,充满着残缺的绝望美丽。
大大的眼睛在雾气总闪亮的如星星。
泪水在笑纹边上洒落。
凌南烟看着漂亮到极致的圣源,轻轻地说:“我会努力……”
突然??
沉痛的大吼一声:“圣源,你在干什么?”语气中的惊慌失措和恐惧深深地占满了空气的重量。
圣源抬起头,不远处黑色的圣漠怒恨地看着她。
而身旁的凌南烟双眸迷茫,脸蛋苍白的没有生气,慢慢地瘫软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南烟……”圣源惊慌地叫了一声。
圣漠慌张地从远处跑来,身上的雨水混着地上的泥土混浊在一起,黑色如墨的眼睛只看见了地上虚弱的凌南烟,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头上的雨滴溅在了凌南烟的身上。
浑身的湿气混着某种不自然的惊慌,圣漠把凌南烟紧紧地抱在怀里。
眼底黑成一片,他看着圣源,不可小视的怒火在双眸中燃烧:“圣源。”声音压的很低,圣源害怕地后退一步,她知道他生气了。
“你在干什么?”圣漠盯着她:“你知不知道南烟生病了,你还要她出来淋雨?”
话中沉沉的语气几乎撕破了她的一切。
好像是狠狠地把她的心劈开,抽出她的经脉,瞬间,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她低下头,痛苦地说:“对不起。”
圣漠转身走开:“你最好知道这对南烟有多危险。”冷冷的话语留下来,圣漠抱着凌南烟快步离开了这里,身影渐行渐远。
冷漠的气息慢慢地消失不见。
圣源无力地蹲下身体抱着自己,头埋在双膝中流泪,那种巨大的痛苦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好像一切都在顷刻间绷断了。
她的哥哥第一次这么对她说话。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南烟说的没有错,这两种爱,真的是不同的,孰轻孰重,自己怎么会掂量不出来?
……
雨滴静静地击打着地面。
小小的水洼中出现火花,慢慢地沉下去。
常青藤的树叶已经窜的很高,雨滴从上面滑下来,就好像是优美的珍珠在舞动一般,叶片沙沙地响着,整个世界,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模糊了。
直到那个身影慢慢地在大雨中向自己跑来。
圣源不确定地睁开眼睛,似乎是幻觉一般用力地向前看。
那种通过鼻翼的巨大的冷漠气息充实着她的神经,却柔柔地被触动了,她的眼睛中再次迸溅出希冀,她愣愣地蹲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前方。
黑色的影子完全盖住了她娇小的身躯。
圣漠冷漠的大吼声:“你发什么疯?刚刚到了病房才发现你没有跟在我的后面,你也想生病让我担心是不是?”盛怒的语气,在雨水中有些吓人。
圣漠的头上不断滚落出细密的水珠。
眼睛里浓郁的感情几乎吞噬了一切般阴沉不散。
可是??
微微愣了一阵,圣源猛地跑到圣漠的怀抱里,那种温暖和踏实再次包裹住她柔软的心。
泪水止不住地下落,圣源趴在圣漠潮湿的怀抱里,透着冷意的身体里传递着无限的温柔气息,她放声大哭:“哥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断断续续的。
圣漠微微皱眉,擦干自己滴水的头发轻轻搂住发抖的圣源:“你在瞎说什么呢?刚才到了房间才发现你没有跟过来。”
圣源拼命地摇着头,泪水更是像凉亭外的雨水般洒落。
圣漠轻轻地拍着圣源的肩膀柔声说:“好了,不要哭好不好?刚才哥哥看见南烟倒下去所以才失去理智的,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曾几何时存在在圣漠脸上的温柔像雨水般迎面而来。
圣源迷茫的眼睛里笑了出来,泪水还留在脸上,她紧紧地拉住圣漠的手:“对不起哥哥,我之所以让她出来是因为我怕病房里有其他人不好说话。”
圣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是你要知道,南烟的病很严重,高烧和低烧混在一起,再要着凉了,可能会死。”他的眼底是深沉的痛楚和担忧。
圣源的心再次被剜疼了,她呆呆地看着向来冷漠的哥哥,此刻的他竟然憔悴不少,她抓紧他的手:“我们去病房吧,南烟不会有事的,是妈妈叫我来的。”
“妈妈?”圣漠奇怪地问。
“嗯。”圣源轻轻微笑,话语中无限落寞:“妈妈让我来看看哥哥的女朋友。”
“还有呢?”
“有时间让她去家里。”
“好,不过把眼泪擦干净,免得让她误会是我欺负你。”圣漠淡淡地说着,语气总却是一种奇怪的娇宠。
“好。”圣源抬头看着他,阳光般温柔地笑着。
“走吧。”圣漠拿起刚刚凌南烟放在一旁透明的伞抓住圣源的手离开凉亭,不断向圣源身边倾斜的伞弧度越来越大,圣漠的右肩已经湿透了。
格外的暖流透着深深的爱情慢慢地被埋在了心底。
尽管不是第一位的重量。
依旧被深爱着的人用另一种方式爱着,这也是一种卑微的幸福吧……
……
走回病房,凌南烟安静地在白色的床上沉睡着,水滴滚落在床铺上,透着冰冷的凉意。
细细的血管再次被长长的针扎了进去,透明的输液瓶一滴一滴地滚落出巨大的泡泡,再次炸裂。
呼吸是慢慢的,几乎不存在般,苍白的脸宛如樱花逝去的颜色。
突然的,圣源的心好像被人揪起来一般沉重。
她小声地说:“哥哥,对不起。”
圣漠只是淡淡地叹息。
……
窗外依旧是连绵不停的雨丝,晶莹透亮反射着光芒。
到底多久才会停呢?
……
*** ***
明明晃晃的光芒柔柔地照射下来。
通向楼梯的壁灯温暖地透出淡淡的黄色光晕来,红色的地毯上投下沉沉的暗影。
真皮沙发上放着威士忌的酒,轻轻地摇晃好像透出光泽来,硕大的别墅,白色的坚硬大理石上那抹倒影显得格外孤独,落地窗外是淅沥的雨滴,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空气慢慢地凝结在一起,外面的世界恢复了沉寂的灰暗,只有房间里的灯光通明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穆唯淡淡地看着窗外,天空中还存有偶尔的闪电。
一道一道似乎撕碎一切的光亮。
知道有多么不甘心吗?
他竟然没有出场的资格就被出局。
门锁慢慢扭动,昔翮从外面总进来,浓浓的夜色混合着昔翮的眼睛里,猛然地有一种陌生感。
深深浅浅的血迹停留在脸上,似乎已经干枯了很久。
穆唯回头看着他,目光着急地问:“你和人打架了?怎么脸上全是伤?”
昔翮冷冷地看他一眼说:“最近有些人不安分,我当然要出手,否则,他们不知道昔家是怎么来的?”
穆唯站在他的对面,猛然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过话了,嗓子干涩地问:“怎么才回来?”
昔翮的身上冒着浓浓的雨气,他淡淡地答应一声。
“你是不是……”穆唯微微停顿想着该如何措词,身体因为不安而僵立着。
细微的火花在空气里发出声音。
昔翮淡淡地冷笑:“什么开始跟踪我了?”
“你变了。”穆唯沉静地说。
“每个人都会变。”他走向玻璃橱柜拿出水晶玻璃杯然后打开沙发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很烈的酒,几乎在他的身体里疯狂燃烧,或许这样也好,可以暂时忘记痛苦:“世界也在改变,这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不是吗?”他轻轻地挑动一下眉毛。
“可是你变得很奇怪。”穆唯走到他的身边,一把夺过昔翮想一饮而尽的酒杯,“你想喝醉吗?”
“醉了又如何,那不是更好?”昔翮再次拿起酒杯喝下腹中,火焰越来越旺,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火海中,焚烧了一切,变成了无数白色的灰烬,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酒不是好东西。”穆唯冷静地说。
“哦?”昔翮又倒了一杯,轻轻地摇曳着美丽的液体:“我可不这么认为呢?”
“昔翮,就算喝了酒又有什么用?”穆唯的手抓紧杯子,“该存在的问题还是会存在,为什么?”穆唯低声吼着:“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使你变成这样?”
昔翮皱眉,他的眼睛更阴沉地闪着光,声音很低:“穆唯,你知道些什么?”
“可能什么都知道,也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穆唯徒然地放下手看着昔翮再一次一饮而尽。
昔翮冷冷地笑着,他放下杯子走到大片的落地窗前,沙沙的雨丝一直不停息地冲刷着这里的一切,看不清颜色的天空变得混沌不堪。
“是她告诉你的?”声音很轻,话语中有着隐忍的不安。
“谁?”穆唯一时空白没有反应。
“装什么,除了她还有谁?”昔翮撇撇嘴角痛苦慢慢被冷漠盖住了眸子:“她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你是说南烟?”
“嗯。”很低沉的一声,似乎是多此一举般地回答。
“不是她。”穆唯看着他瞬间僵硬的背部说:“她现在就算想告诉我也做不到。”
“哦?她怎么了?”尽量使人听起来是一种不经意的语气,可是紧紧相握的手指出卖了他的迫切。
穆唯看在眼底,清水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光彩。
他走到昔翮的身边一起看着窗外说:“她生病了。”
“什么?”昔翮瞬间转过来看着穆唯的侧脸,他淡淡地的语气听不出感情。
穆唯有些悠闲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有。”昔翮狼狈地摇头,眼底恢复了镇定:“她怎么了?”
“低烧加高烧,医生说很危险。”
“是吗?”昔翮冷冷地吐出这句话。
“大概是这阵子太痛苦了吧,她已经负荷不住了,你知道吗?”穆唯看着他,痛苦慢慢地流露在空气里:“再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不要再逼她了好吗?”最后一句显然是说给他听的。
昔翮从鼻翼里冷冷的哼一声,心脏跳的乱了节奏,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一切都已经成为事实,还能用什么来推翻?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肯定跟她有关,可是你知道吗?她和我见面从来没有说过你的事情,她隐瞒我的原因是什么?”穆唯深深地看着昔翮。
“别问我。”昔翮的眼底闪了闪,选择了躲避。
“她不想让我困挠,所以她宁愿全部积压下来,哪怕压垮她自己,也不想让我担忧。”穆唯重重地说着,他看见昔翮眼底的沉郁更深了。
昔翮不屑地说:“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没错的吧,对于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星辰。
穆唯叹了一口气,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忧愁。
他拍拍昔翮的肩膀说:“昔翮,请你不要和黎杉交往好吗?”
昔翮猛然地转头,那种目光仿佛是一只嗜血的狼般:“你果然在跟踪我。”
“不要再逼她了。”穆唯的目光透过他的肩膀飘的很远:“其实,她也曾经把你当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不对……”穆唯淡淡微笑,美丽的笑容在干净的脸庞上存留下来:“她一直把你当做很重要的人。”
“你很了解她?”
“不了解。”
“那你……”昔翮恼羞成怒,刚才那点微微的暖流也消逝不见,是耍他的吧,可是他更加气恼的是为什么这样的话语能够让他温暖下来?
不是应该有很强的自制力的吗?
“是她自己说的。”穆唯的眼底平静如海。
“不可信。”昔翮摇头踏着步子准备上楼,头脑中似乎已经炸开了,什么也不去想。
“她说……”穆唯停下来,果然,昔翮的脚步也停下来。
“她说……昔翮,如果一切是我的错,请你不要折磨自己……”穆唯淡淡地说完却听见昔翮冷冷抽气的声音。
昔翮的心里沉痛地被针扎了一下。
强烈的理智和恨意把他狠狠地拉回现实,他想装作不在意,可是嗓子却变了声调:“你以为你这点小伎俩能骗得了我吗?你当我是孩子吗?”
“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我无话可说。”说完穆唯也转身上楼,到了楼道的梯口,他却的淡淡地抛下一句:“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说这句话的吗?”
“什么时候?”昔翮的声音有些紧张。
“在她交杂着高烧和低烧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穆唯猛然地转头,硕大的灯光下他俊美的脸蛋微微苍白起来,美好的少年说:“她生病,最大的是你这块心病……”
“你才是罪魁祸首,不过还好……”穆唯冷冷地说:“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称了你的心意。”说完他直挺挺地走上楼,脚步踩着楼梯上的红地毯微微摩擦出声音。
南烟,请你好起来……
穆唯静静地期盼着,可是,楼下的那个家伙,到底到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呢?
脚步声快要全部消失的时候,穆唯淡淡地留下一句:“我帮你去拿医药箱,好像在我爸妈的卧室里。”
昔翮看着穆唯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尽头。
眼底的阴霾慢慢被另一种浓浓的情感所覆盖,柔软织成了一条线……
真的是这样的吗?
南烟……
昔翮看着漫无边际的雨滴沉沉地落下,南烟……如果是这样,那么,该怎么办呢……
……
穆唯从楼上走下来,打开医药箱,拿出白色的棉花轻轻地帮助昔翮擦拭伤口。
血一点点渗进棉花里。
紫色的消毒药水在碰触伤口的时候,昔翮轻轻地哼了一声。
“忍着。”
“你是故意的。”昔翮冷冷地说。
“那你得忍。”说完穆唯的手腕轻了下来。
窗外的月色正浓。
厚厚的云层从这里看过去就像是一个个陷阱一般深陷。
“穆唯。”昔翮轻轻地喊着。
“嗯?”
“你知道,我曾经那么努力地接近你吗?”昔翮眼睛眯的很紧。
“说吧,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当年的你那么骄傲,却为什么独独向我伸出手说,想和我做朋友。”
“因为……”
昔翮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极了。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
淡淡的灯光印射着两个美少年的脸上,流露出深深浅浅的痕迹。
“因为,我想利用你。”很沉的声音穿越空气进入穆唯的耳膜,他的手颤抖一下却依旧帮着他擦药平静地问:“ 然后呢?”
“我想伤害你。”昔翮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猛然地滑开一道口子,很深很深。
“最后……”昔翮的心仿佛窒息一般,疼痛好像从身体里的空隙里钻出来般消逝了。
“报复你。”
狠狠的三个子从昔翮冰冷的唇中吐出来。
穆唯的手颤抖一下,棉签不小心掉在了地面上,他微微皱眉,接着他再拿一根棉签,接着帮助昔翮上药。
“我恨你的父亲。”
昔翮痛苦地说:“不知道有多恨!!”
“我也恨南烟的母亲,她伤害了我的母亲。”
“我更恨我的母亲,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而疯狂。”
黑夜漫无边际。
好像是火苗一般,痛苦越烧越旺,最后消逝了。
“我想,只要我伤害你,伤害南烟,那么我的心里就会舒服一些。”
“接着呢?”穆唯冷冷地问。
“可是……我好像……”昔翮的眼底迷茫出疼痛的雾气,他苦笑着:“好像,我的恨意并没有消失,反而加重了。”
“那个对象,是自己。”
“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地,选择伤害你们。”
……
从来不知道为什么……
在伤害你们的同时,最痛的那个人反而是我自己……
毕竟,曾经,那么用力地,把你们放在我的心底……
……
昔翮皱着眉头,悲伤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鲜明:“你说南烟生病了,可是……我没有一点儿快乐,就好像是一个孩子玩的游戏般,毁灭一切的同时,竟然舍不得。”
“昔翮……”穆唯的眼睛陨落下光芒,他淡淡地问:“你从什么时候南烟的母亲的?”
“在我看望我母亲的时候收到下属的电话知道的。”昔翮诧异地看着他说:“难道你也知道了?”
……
知道,南烟是你的妹妹。
那种痛苦是否会让人真的理解呢?
……
昔翮的心里缓缓地涌现出疼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接近他的目的早就已经被时光代替,剩下的,只有两个人真心相对的痕迹。
穆唯沉默了,他的眼睑低下去。
夜晚,正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无数的虫鸣声交杂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
清明的月光缓缓地照射在干净的水面上,折射柔软的光泽。
*** ***
白色的欧式别墅。
月光下散着冷冷的光辉,弥漫出美丽的薄纱。
圣漠牵着凌南烟从车上下来,突然的阳光让她有些恍惚,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说:“别怕,没关系的。”
凌南烟的嘴角微微苍白,她轻轻地微笑:“嗯。”
“南烟。”圣漠的表情陷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眼底很沉重:“南烟,我妈妈的身体不好,所以……”
“圣漠,我不会的。”凌南烟看着他,平静地眼眸里如冰一般的冷漠。
圣漠拿出金色的钥匙打开大门,一切奢华尽收眼底,门前的雕像完美地站立着,立刻充满了庄严的味道,流动的空气,凌南烟轻轻地缩缩肩膀。
“你冷吗?”
“不会。”
此时,圣源从楼上走下来,微笑着看着两个人,好像是纯洁的白色栀子花,温柔而淡雅地绽放着:“来了吗?妈妈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呢?”
凌南烟咬住下颚,轻轻地微笑一下。
端庄而优雅的女人缓缓地从另一个房间来到客厅,眼底的那抹宽厚令人瞬间觉得温暖起来,她优雅地笑着说:“你好,我是圣漠的母亲。”
凌南烟微微诧异一下,她点头:“你好,阿姨。”
突然??
白昭楠的笑容僵硬在唇角边。
冷漠的气息从她的周身四散出来,只是怔怔的站立着。
窗外柔和的光芒闪闪地抖动出灰尘的斑斓来。
白昭楠的记忆突然湿润地一晃,记忆力某种翻江倒海的轮廓深深地撞击着她。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眼角的泪水几乎滑落。
巨大的沉痛在看见一张相似的面孔的时候竟然有窒息的疼痛。
“妈妈?”圣源轻轻地喊了一声:“你怎么了?”
白昭楠深深地看着凌南烟,灿烂阳光下的女孩子是一张苍白而悲伤的面孔,瞳孔里的无数冷漠几乎感觉到辛酸,沉沉的,腐朽的,宛如波浪般涌来。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是不确定而期待着瑟瑟的情感。
“我……”她皱皱眉毛,凌南烟看着面前这个端庄的女子说:“我叫凌南烟。”
凌南烟!
好像是一个重磅的炸弹狠狠地从空中抛射下来。
灰尘弥漫。
顿时,心底凝固了一大截。
细长的光线从窗帘外轻轻地反射而来,白昭楠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
凌南烟奇怪地看着她,心里涌起格外的悲凉。
轻轻地风吹进窗子,似乎感觉到了夏日的凉气从脚底一直钻进身体里。
“对不起……”好像是唇语一般的声音从白昭楠的喉咙中生涩地吐出,窗外柔软的光泽打落在玻璃窗上,那么不经意地几个字……
对不起。
很清晰的语音,肯定没有听错,凌南烟怔怔地站在那里,可是,为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是谁??
淡淡的光芒凉凉地照射在地面上,满地银色的碎光。
“妈妈,妈妈……”圣源焦急地喊着,白昭楠紧紧地咬着嘴唇,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
凌南烟刚想问什么。
突然。
宛如预兆一般。
凌南烟的手机在夜晚中划出苍凉的声音。
“喂?”
“南烟……”
“星辰,晕倒了……”
身体似乎被挖空了一般,瑟瑟的冷风从身体里穿过去,脑海中一片苍茫的碎片。
愣愣地站着。
凌南烟握紧泛着青色的手指,久久没有晃过神来。
手机徒然地掉落在地面上,沙沙的电磁波隔着听筒清晰地响着。
星辰。
星辰。
一道浅淡的光泽,透着浓浓河流的混浊,一路流淌。
……
黑夜。
浓浓的云彩遮盖了死寂一般的黑幕。
林肯的车子在长长的跑道上奔驰,风吹乱了思绪,凌南烟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由车灯照亮的一条狭长的光线,无数尘埃清晰而明亮。
圣漠已经将速度加到最大。
他眯紧眼睛,心里狠狠地沉默下去。
……
手术室的灯光依旧明亮而刺眼。
夜晚的走廊漫长而孤独。
冷风吹散了一切光芒,星星点点的碎光反射在透明的玻璃上。
凌南烟静静地站在窗口前,眼神迷离地看着空中的星星,嘴角凄凉含笑,星殒,请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吗?
手紧紧地握住窗棱。
身体里的血流变得缓慢而粘稠,淡淡的堵塞感已经遍布了周身。
……
手术大门第二次打开。
星辰安静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浓浓的睫毛闪着水色的光泽,苍白的嘴唇轮廓依旧美好的令人窒息。
匆忙地脚步将他推向加护病房,无数透明的管子再次插遍他的周身。
凌南烟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他。
就这样,安静地看着。
床上宛如天使般美好的少年借用氧气而微弱的呼吸着,苍白的肤色在月光下好像是一层不真实的纱。
真的。
好像失去了一般,那么的遥远。
那么想在我身边的你,真的,真的,要离开我了吗?
星辰安静极了,好像呼吸都是安静的,夜晚的光泽照耀在他的全身,似乎投射出美好的阴影来。
“星辰。”干涩的嘴唇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凌南烟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整个灵魂都浸泡在悲伤的容器里,慢慢消失不见了。
“星辰。”
“星辰。”
一声一声似乎在努力哀求着即将逝去的灵魂。
……
圣漠站在凌南烟的身边,他的手紧紧地抱着凌南烟纤细的身体,,力度几乎大的捏碎了骨骼。
“南烟……”多余的话都已经说不出口,圣漠只是把她身体所有的重力都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不会死的。对不对?”凌南烟微笑着说:“他怎么舍得离开我呢……这只是他和我开的一个小玩笑,不是吗?你看,曾经也是这样的,然后,他就醒了呢。”
“南烟……”圣漠心痛地看着她。
“只是玩笑而已,对不对?”凌南烟喃喃自语,瞬间,好像失去了一切的意识般呆呆地看着里面美好的男孩子,“这个美丽的男孩子,上帝怎么会让他离开呢?”
“南烟……”圣漠强行地把她的身体调转过来,痛苦地低吼:“南烟,你醒一醒吧,在他没有倒下去之前你不能先倒下去,你知道吗?”圣漠闭上眼睛说:“现在的他,有多需要你。”
现在的他,有多需要你。
哪怕是生命中的最后一丝时光,只要在你的身边,他就会无限制的快乐。
他对世界的索求,向来,只是,如此,而已。
……
巨大的震撼镇痛了神经。
凌南烟看着圣漠,终于,透明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下来。
一滴,一滴,冰凉地落在圣漠的手臂上。
“为什么你们都不知道呢?”声音轻的好像是风一般,凌南烟凄惨地在月光下微笑:“其实,最需要他的人是我,我那么的依赖他。可是,你们谁也不知道。”
“南烟……”圣漠看着她绝望的样子瞬间惊慌了。
凌南烟转过身看着窗外,无数的落叶在夜晚纹路清凉地乱飞,透过叶子,下面是医院狭长的通道,斜斜的路灯交辉着光彩,一片杂乱。
“我曾经想过,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他,我会怎么办呢?”
凌南烟看着月光,脸上深深浅浅的影子交错成奇怪的形状,她孤独地微笑着说:“后来我想过了,其实也没有关系,就让我跟着他去死不就好了。”
“南烟……”圣漠一把抓住她细瘦的肩膀,眼底闪烁着害怕的光泽,他乞求般地喊:“南烟……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南烟……”
凌南烟没有回头看他,眉头轻皱起来,她轻轻地说:“可是……现在的我却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圣漠情不自禁地喊着:“南烟?”
凌南烟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圣漠,他的眼底那么焦急,好像她也是他的生命一般。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跟着星辰一起死了……”
凌南烟的脸色煞白。
月光下闪烁的泪痕格外的清凉而悲伤。
“那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又该怎么办?”
凌南烟的身体因为哭泣而颤抖起来,从来没有滴落过这么多泪水,眼睛微痛而迷离着:“圣漠,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已经开始舍不得,让你孤单一个人。”
圣漠看着她。
泡沫般悲凉的痛楚从神经处慢慢地攀爬出痕迹。
“南烟……”声音沙哑地喊着对面少女的名字,他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南烟……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冰凉的泪水滴落在凌南烟白色的颈项里。
凌南烟的双手木然地环抱住圣漠的脊梁,双手握在一起。
医院长长的走廊上闪着忽明忽暗的灯光。
充满刺鼻药水味儿的长廊里,两个黑色的影子缠绵地交织在一起。
白色衣衫的男孩子躺在病床上,机械地声音明显地把时光分割成一段一段的流逝。
窗外是很浓的月光几乎照亮了一切,如果,可以……永远停留的话……
永远停留在这里。
*** ***
星辰醒过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他温柔地擦干净嘴角边刚刚吐出的血迹而温柔地笑着,凌南烟正在不远处削着水果,眼皮重重地垂下,没有看着星辰。圣漠递给星辰一些有关颜色的书籍说:“偶尔看看吧,说不定对眼睛有好处。”
“嗯。”星辰接过杂志认真地看了起来。
空气似乎僵硬在这里,每个人都在不同的角落好像做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一般。
“给。”凌南烟把苹果递给星辰。
“嗯,谢谢南烟。”星辰嘴角边含着淡淡的微笑。
“吃完就睡一会儿吧,好吗?别让自己太累。”凌南烟将他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些。
“嗯,好的。”
从来都是这样的。
他一直这么听她的话,好像有了她就有了全世界一般。
窗外折射的阳光深深浅浅,被梧桐树的叶子分割成许多大小不同区域。
凌南烟坐在星辰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已经熟睡的星辰,星星点点的光泽照耀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显得那么平静而美好,宛如所有的光芒。
“圣漠。”凌南烟轻声叫喊。
“嗯?”
“你回去吧,这几天你太累了,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凌南烟看着他,心疼他眼角的疲倦。
“没关系。”圣漠淡笑:“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也不放心。”
凌南烟无奈地叹息,她站起来走到圣漠身边说:“那你也睡一会儿好吗?”
圣漠看着她,逆着光的她轮廓里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坚韧:“嗯。”
呼吸声在空气中交错地起伏。
凌南烟站在巨大的玻璃下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太阳。
很烈很烈的光芒,眼睛有刺痛的感觉。
可是。
只有在这样的天气里才能够感觉到,上帝给人最多的,是希望……
*** ***
黑暗漫无边际地沉浸下来。
奢华的别墅依旧是繁星闪烁,穆城奕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旁,手中紧紧地攥着一个闪亮的东西。
乌云很厚,重重地沉在夜色里,放眼望去,苍穹是一片黯然愁绪。
“爸爸……”穆唯走下楼梯,修长的双腿有力地踏着楼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丝紧张夹杂在思绪中。
“怎么了?”穆城奕回头看着他。
此刻的穆唯是安静的,美丽的少年眉头紧锁,薄薄的嘴唇在月光下清冷一片。
“有事?”穆城奕的声音沉了下来,他了解他的儿子。
“嗯。”只是小小地吭了一声。
“到底怎么了?”他试探地问,手中的钻石链子攥的更紧,手指微微泛青。
“凌清音……”只是说了这三个字,穆唯抬头看着父亲,他的表情微微一愣,眼眸瞬间暗淡。
穆城奕淡淡地叹息:“穆唯,你问这个做什么?南烟告诉你的?”
“不是……”
最重要的是,你爱她吗?
如果你爱她,为什么又把她弄丢了?
穆唯眼眸里淡淡地冷静下来,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父亲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认识凌清音。”
恍如时光交错般的声音。
小小的音量瞬间被无数个听筒缓缓地沉淀在耳膜里。
白茫茫的脑海里充满着水浪涌打出的泡沫,一圈一圈地在脑海中巨大地回放着。
“你……你说什么?”穆城奕的声音颤抖,手握着的钻石咯咯直响。
似乎是融进血液中的勇气。
狠狠地在放大镜下扩张的了无数倍。
穆唯抬起头说:“我认识她,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只是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她就是凌清音,而他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是在葬礼的时候,那张贴在坟墓上的年轻照片。
“她……她在哪儿?”声音不知道是因为过度的欢喜还是紧张,眼眶竟然慢慢地红了起来,他的双手握住穆唯的肩膀再次问:“告诉我,穆唯 ,她在哪里?”
他该怎么回答呢?
大脑中深深地思索着这个问题,好像是沉沉的船浸了无数的海水般,一片荒凉。
她在坟墓里?还是说她已经安然地进了天堂?
于是……
穆唯缓缓地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气,他重重地说。
空气瞬间变得冷凝下来,无数个小冰晶在夜晚中飘浮。
窗外夜色的花园中唯有樱花淡淡地飘荡,常春藤的叶子伸的很长,晶莹的绿色透入了深深的眼底。
“可是为什么,她的女儿是凌南烟?”
“为什么偏偏是凌南烟呢?”
声音平静的如海水般,手心狠狠地握在了一起,似乎听见了骨头压裂的声音,心底狠狠地被刀割了无数块,那么刺骨的疼痛蔓延到神经里,痛楚疲惫。
如果可以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
他宁愿让她再刺一刀,也不愿意,这是唯一的事实。
月光摇摆。
湖水的光泽缓缓地印射上去。
相互摇摆着的两棵湖边的柳树轻轻地抽动枝叶。
穆城奕的手慢慢变得无力,张开的手指似乎失去了知觉。
很轻很轻的声音。
一串干净的链子从他的手上缓缓地滑落到地面。
在丝丝缕缕的月光下。
混着冷冷的空气,美丽的落地窗反射着玫瑰色的光晕,它安静地躺在那里,晶莹透亮。
穆唯看着那串链子,似乎生命里的一切都在此刻被狠狠地抽空了。
凝结在这里的思绪和痛苦一起发疯般地冲向神经末梢。
沉沉地击打着脆弱不堪的灵魂……
链子美的无声无息,上面镶嵌着钥匙型的钻石坠子。
无力感沉重来袭。
穆唯空荡地站在那里,似乎浑身已经僵硬下来。
他怎么会不认识呢?
苦涩的微笑荡漾在唇角,一圈一圈透出悲伤来。
曾几何时,那么美丽的早晨,他轻轻地将同样的一条链子系在他最爱的女孩的脖颈上。
……
*** ***
黎杉轻轻地将被子盖在了凌南烟的身上。
凌南烟颤抖一下,她睁开眼睛看见了黎杉身后的漫空星光。
“已经很晚了吗?”凌南烟小声地问。
“嗯。”
“我睡了多久?”
“才刚刚睡了一会儿,不要紧的,现在星辰很好。”黎杉又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凌南烟看看不远处睡着的两个轮廓深邃而坚硬的男孩子。
朦胧的月光下完美的好像不真实的存在。
“来了很久吗?”凌南烟微笑着:“谢谢你。”
“为什么说谢谢呢?”黎杉悲伤地看着她:“从来都不知道,你会这么辛苦。”
凌南烟沉默,她低着头,窗外的常春藤几乎遮住了光亮,窗台上的薄荷在轻轻地摇曳。
“你带来的?”她指着薄荷花。
“嗯。”黎杉点头:“听说这样可以让人心情快乐一点。”
凌南烟苦笑:“或许吧。”
灯光闪烁不明,轻轻地照射在黄色的地板上摇曳出奇怪的影子。
窗帘飞舞起来,露出透明窗边的一角。
淡蓝色的花盆里放着一枝浅绿色在月光下几乎透明的薄荷。
白色的床单上凌南烟静静地坐在那里,墙面上的钟表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黎杉低着头坐在真皮沙发上,微微地亮着的灯,反射着不同颜色的温暖和冷漠。
隔了很久,两个人这么坐着,眼睛没有焦距。
微凉的空气荡漾在凌南烟的脑子中,她抬头看着她,眼睛里是一片寂然。
“黎杉……”声音有些矛盾:“你知道你这样做是在玩火吗?”
“嗯?”黎杉诧异地抬起头。
凌南烟的眼底清亮一片,她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好像只是移到了某一个空间,一切都看不清起点和终点的轨迹。
“他不爱你。”声音肯定。
黎杉的眼底瞬间黯淡下来,苦涩地说:“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知道?”凌南烟惊讶:“那你为什么……”这是清晰明了的利用,为什么她却甘愿牺牲,难道真的像圣漠说的那样,有些人,只要为了和自己的爱靠近就可以毁灭一切吗?
“可是我爱他,从见到他第一次我就喜欢他。”黎杉的眼底充满了悲伤的泪水:“所以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在乎,因为,这是我唯一靠近他的机会。”
薄荷的香味儿缓缓地传进鼻翼,小小的叶片晶莹的发光。
窗外不知名的虫声交替不停。
“黎杉,你知道吗……”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黎杉冷静地回答。
“你知道什么?”心底好像是漏了一拍般狂跳不已。
“他好像……”声音缓缓地滑出来,似乎灵活的舌头在口腔里打着一个卷。
“他好像一直很矛盾,很痛苦……”她的笑容苦涩地延伸到深沉的眼底:“他在校庆的舞会上告诉我要和我交往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
“因为这样所以你答应他?”凌南烟淡淡地说。
“是的。”是因为不想错过唯一的可以得到幸福的机会,哪怕短暂也要用力拼搏,迎来可悲的童话里小小的温暖。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黎杉看着她:“难道你知道?”
虽然知道他喜欢的不是她,可是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和她交往呢?
“他要报复我。”凌南烟站起身体,窗边的风冷冷地吹过来,长长的卷发好像变成了褐色。
“为什么报复你?”黎杉惊讶地问,她看着窗外的凌南烟,影子娇小而脆弱。
“我不知道。”
“那……”
“我也在拼命想这个问题,原来不是这样的……”好像慢慢陷入了沉思般安静下来。
“原来?”黎杉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让她的影子不显得孤单:“你们原来认识。”
窗台上的薄荷叶在风中微微打动着窗户发出沙沙的响声。
窗帘将两个人的影子重重地粘在一起。
“认识……”凌南烟慢慢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只是认识这个词……未免太简单……
……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昔翮定定地看着她问。
凌南烟抬起自己的头,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寻找到了昔翮的眼睛,漆黑而阴暗。
她轻轻地微笑,点点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一切都透明的宛如一个美丽的玻璃娃娃,却也能就这样碎裂,唇红齿白的微笑慢慢荡漾开来,她低低地问:“如果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
如果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
如果我说了,你就会相信吗?
那么他自己呢,昔翮不禁轻声地问自己,他真的会相信吗?本来也不是什么很熟悉的人啊,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里好像已经注明了一种标签呢?只要她说不是,他就一定会相信!什么时候呢?开始改变了一切,是在行走的哪一个道口?明明是陌路的,却在一次时光扭转中重逢相遇……
“会。”昔翮的语气很淡那么的漠然。
……
窒息一般的空气。
所有的人都拭目以待的凌南烟的答案。
她的目光转向了那个绿色头发的男子,目光清淡,声音清楚地说:“我不认识他,他在撒谎。”
瞬间,各种声音又一齐地从各个角落中迸溅出来,像是水花一样噼里啪啦地打落下来。
……
如果是当年的你,是否会想得到如今会这样对待我?
如果是现在的你,是否会后悔当年对我的信任和关爱?
凌南烟沉沉地眯上了眼睛,淡淡地掩饰着说:“应该是认识的吧。”
“那么,那个时候……他喜欢你吗?”黎杉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凌南烟微微一怔,她看着黎杉,淡淡地摇头:“不是喜欢吧。”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拼命努力地生活下去,自己的生命除了星辰还余留的一点点空间给了穆唯……
“可是……”黎杉没有说完便被凌南烟打断,她握住她的手重重地说:“黎杉,你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吗?”那么郑重的表情令黎杉诧异。
“我……”其实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结局。
“他会伤害你然后让我心痛,以至于用这种方法报复我。”凌南烟心疼地看着她:“黎杉,我以为我可以把你救出你曾经的火坑,可是没有想到我又把你拉进了另一个漩涡。”
“不。”泪水从黎杉的眼角滑落:“南烟,这是我甘愿的……真的,你不要责怪自己好吗?”她抱住了凌南烟,同样颤抖的身体为彼此取暖。
“不过你放心……”凌南烟的声音渐渐被窗外的风声掩埋。
她淡淡地眼睛看着墙上自己的照片,微微地发证起来,轻轻地皱眉……黎杉,不过请你放心,我自己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请你,请你保护好你自己……
……
长廊上孤独的背影,隐隐约约出现的屏幕微弱的光彩。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浓密的眼眸,脸色如漂过水的樱花一般透明。
凌南烟隔了很久终于按通穆唯的手机号码,看着屏幕上的图案骨碌碌地滚动。
心也好像瞬间被提了起来。
很温柔的声音:“南烟,是你吗?”
“嗯。”
“有什么事情吗?”
凌南烟的眼底一片灰暗,嘴唇在月光下苍白没有血色。
深深地闭上浓黑的眼眸,她的声音平静地说:“穆唯,帮我一件事好吗?”
“好,你说。”微微怔了一下的男孩子在屏幕的另一方柔软地说着。
夜晚漫无边际。
夜风轻轻地吹,窗台上的薄荷淡然地散发出香气。
……
*** ***
凌南烟走过长廊,推门进入特护病房。
小小的台灯微微亮了起来。
星辰看见了凌南烟,他指着在一旁睡熟的圣漠轻轻地做了一个轻声的手势。
“你在干什么?”
自从星辰失去色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过画册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她快步地走过去,白色的身影一如往常一样站在窗边,修长的身体直直地投下昏黄的影子,极度漂亮的男孩的周身洒发出绝望的气息。
“星辰……”声音有些颤抖,她缓缓地靠近他。
星辰唇红齿白地笑出来,眼底的那抹温柔缓缓地沉淀在冰凉的夜色中央,无声无息地绽放出与众不同的色泽。
“南烟……”他微笑着轻轻地拉过她,没有想到的是,他放在窗前的是一本画册,精美的画面和奇怪的色调搭配在一起,却完全可以看出独特的风格和丰富的底蕴。
“这是……”凌南烟怔怔地问,这幅画粗旷豪放,不像是星辰所描绘的阴柔的美丽。
“这是梵高的作品。”星辰有些骄傲地说。
“真好。”凌南烟真心地赞叹着,就连她这样的外行都能看出来这幅画有多么的精妙,可是她疑惑地问他:“你拿他的画做什么?”
星辰温柔地笑起来,眼底的光芒好象是重新燃烧起的希望一般说:“南烟,你觉得这幅画的颜色怎么样?就是按你们正常人看……”很明显的,他说‘正常人’的时候嘴角僵硬了一下。
凌南烟故意忽略他的表情,她仔细地打量着这幅画,渐渐思索。
“星辰,这幅画无论构思还是着笔好像都非常的精妙,虽然我不太懂画,可是还是很好呢?”凌南烟看着月光下的画面,似乎连每个角落都完美极了。
“只是……这幅画的颜色,好奇怪哦,怎么感觉是胡乱搭配上去的,可是颜色与颜色之间对比和衬托又特别的明显……感觉特别强烈,但是,这颜色,一般的画家是不会这样搭配的啊。”凌南烟一口气说了很多,她轻轻地看着他的眼眸,那里面果然恢复了亮泽,不禁微微缓了口气。
只是,她说的是真的,难道因为他是梵高所以才选择这样的颜色吗?
“南烟,你知道吗?”
“嗯?”
星辰的嘴角淡淡地笑出一道痕迹,好像是特别的开心一般地说:“这就是梵高的风格,不管别人怎么看却一定要画出自己的感受,而且不顾别人怎么想执意去做画家。”
“那又怎么样呢?”
“南烟……”星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幅画面说:“他们说,梵高是个色盲呢?”
恍如打雷般,凌南烟怔怔地站在那里。
似乎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这个理念,心里空荡荡的漂浮着,却也在瞬间找到了星辰光亮的源泉。
那么出名的作家是一个色盲,那么,星辰,又怕什么困难呢?
不过,此刻漂亮的男孩尴尬地吐吐舌头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是这本书上说的。”星辰扬了扬手中的书籍,微笑的脸上荡漾红晕。
凌南烟淡淡地微笑,她轻轻地抚过星辰的脸庞,说:“让我们相信是真的吧,好吗?”只要相信,那么这个世界还是充满着希望的。
“不过现在。”凌南烟拿过他手中的画册说:“你必须去睡觉了。”
星辰不舍地看着手中的画册,遗憾地点点头:“不过,南烟……”
“每天一小时。”
得到了允许,男孩子的眼睛晶亮:“嗯。”
上帝啊,如果你关上门那么你是否会打开窗?
淡淡的月光缓缓地照射下来。
希望在这样漆黑的苍穹下漫无边际地飘荡着。
……
*** ***
圣漠拿着药推门进来。
空气中的灰尘漂浮在层层的空间和区域里。
凌南烟看着他微笑:“圣漠,医生怎么说?”她甚至不敢自己去,以为只要不去面对,以为只要逃避,一切就会过去的。凌南烟的呼吸频率加深,她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只要不经意间,她的世界就能够山崩地裂。
圣漠一脸的疲惫,浓黑的眼眸听见她的话更加的阴沉。
“怎么了?”凌南烟怔怔地站立在那儿,手指苍白地绞在一起。
“圣漠。”不放心地呼喊着。
圣漠站在门口,此刻的凌南烟好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白猫一般。
心,狠狠地痛了下去。
“圣漠?”泪水顺着眼眶滑落下来,她走到他的面前摇着他的胳膊问:“告诉我,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了什么?”
深深地恐惧从心里的每一处都拼命散发,无数悲伤的河流混杂在一起,蒸腾地冒出浓浓的雾气来。
“告诉我,好吗?”
凌南烟站在他的身边,他的影子完全遮盖了她的,除了她亮闪闪的眼睛,其他的都陷在黑暗里看不清稀。
圣漠的心里涌出心疼。
他深深地抱住这个娇小的身体,说:“南烟,别急,没有关系的,星辰一定会治好的。”
凌南烟怔怔地看着前方,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了圣漠的肩膀上。
夜晚,真凉。
“告诉我。”凌南烟的声音微微颤抖:“医生到底说了些什么?”
“南烟……”圣漠更加搂紧她悲痛地说:“南烟,别怕,好吗?我们还可以把他送去国外治疗。”
猛然地痛苦几乎要将凌南烟的心震裂。
好像是屏幕一般的黑色笼罩住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她狠狠地一把推开他吼道:“圣漠,告诉我,医生到底说的是什么?”
不会的。
不会的。
主观的欲望那么的强烈,那么,客观的事实是否能跟随着改变呢?
“告诉我……”凌南烟的声音沙哑,她紧紧地抓着他哭喊:“告诉我,圣漠,我求求你……”
不会的。
不会的。
星辰,不会离开我。
这么坚定的信念为什么在此刻显得微不足道??
圣漠沉痛地看着她,她的痛苦几乎可以让他把心都撕裂,他抱住她,好像是整个生命都依附在她的思想中:“南烟……南烟……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凌南烟停止了挣扎,她看着圣漠,眼睛茫然一片,夜晚的雾气似乎连空气都潮湿了,她呆呆地重复:“我还有你……我还有你……”
突然。
她干涩地笑出声音来。
“我还有你……那么……我失去他了,是不是?”
朝着他绝望地痛吼:“我失去他了是不是?”
怎么可以失去??
心里坚实的堡垒猛然地塌陷。
贫瘠的土地上滚滚黄沙,其余,已经一无所有。
“南烟……”
凌南烟怔怔地站在那里,像一个木偶般失去了一切行为意识,夜色透过窗户闪烁着不明不暗的光泽,打落在她身上的是星星点点的尘埃。
月光淡淡地洒落下来,一片圣洁的光辉。
浅浅的薄荷透着室内的无限清凉。
“对不起。”圣漠低下头痛苦地低喃。
现在在医院的星辰正在接受第二次手术,医生说,他的寿命最多延迟三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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