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之所贵，必贵其难。真书难于飘扬①，草书难于严重②，大字难于结密而无间③，小字难于宽绰而有余。今君所藏，抑又可珍。卷之盈握，沙界已周④；读未终篇，目力皆废。乃知蜗牛之角，可以战蛮触⑤；棘刺之端⑥，可以刻沐猴。嗟叹之余，聊题其末。
——《跋王晋卿所藏〈莲华经〉⑦》，《苏轼文集》卷六十九〔注释〕
① “真书”句： 楷书要端庄，所以难于飘扬。
② “草书”句： 草书需要快速流利，所以难于严肃庄重。
③ 无间： 没有空隙。
④ 盈握： 刚满一把。沙界已周： 已环绕了大千世界，喻字细小。沙界： 即佛教所谓恒河沙数三千大千世界。
⑤ “乃知”二句： 蛮触，指蛮氏和触氏。《庄子·则阳》载：“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蛮氏，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触氏，争地而战，伏尸数万。”蜗： 蜗牛。
⑥ “棘刺”二句： 《韩非子·外储说左上》：“宋人有请为燕王以棘刺之端为沐猴者，必三月斋，然后能观之。”
⑦ 王晋卿： 北宋画家。《莲华经》： 即《法华经》，佛教经籍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