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学道，无自虚空入者①。轮扁斲轮②，痀偻承蜩③，苟可以发其智巧，物无陋者④。聪若得道，琴与书皆与有力，诗其尤也⑤。聪能如水镜以一含万⑥，则书与诗当益奇⑦。吾将观焉，以为聪得道深浅之候⑧。
——《送钱塘僧思聪归孤山叙⑨》，《苏轼文集》卷十〔注释〕
① 虚空： 虚无空洞。
② 轮扁： 名叫扁的制作车轮的工匠。斲（ｚｈｕó）轮： 砍木头做车轮。轮扁七十岁时还制作车轮，掌握了做轮子的规律，后人以“轮扁斲轮”比喻有丰富经验的巧匠老手。详见《庄子·天道》。
③ 痀（ɡōｕ）偻承蜩（ｔｉáｏ）： 痀偻，弯腰驼背的人。承蜩，捉取蝉。已见前注。
④ “苟可以”几句： 假如可以启发人的智慧技巧，没有什么东西是无用没价值的。
⑤ “聪若”几句： 假若思聪能得道，弹琴和书法都是起到作用的，而诗歌尤其如此。
⑥ 水镜以一含万： 止水明镜，比喻人心的纯净虚明。它是一个单一体，却能将千万事物都反映出来。
⑦ 书与诗当益奇： （思聪如果能够像水镜那样以一含万），他的书法与诗歌一定能够更奇妙。
⑧ “吾将”二句： 我将从思聪的琴、书、诗中看出他得道深浅的程度。候，征候。
⑨ 思聪： 杭州钱塘的诗僧，俗名彭九，起先是法惠师的小童。思聪是苏轼为他取的法名。宋·周紫芝《竹坡老人诗话》载：“东坡倅（任副职）钱塘时，聪方为童，行试经，坡谓坐客言：‘此子虽少，善作诗，近参寥子（诗僧，东坡好友）作昏字韵诗，可令和之。’聪和篇立成，云：‘千点乱山横紫翠，一钩新月挂黄昏。’坡大称赏，言不减唐人。因笑曰：‘不须念经，也做得一个和尚。’是年聪始为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