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血染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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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干戈,杀伐(一)

三月份,接近赤道的海南岛,气温比北方高多了,门窗关严实的房间里装有空调,仍略显闷热,巴特尔只穿了件迷彩背心,浑身肌肉匀称,身高一米八零不过分魁梧,近身格斗功夫出类拔萃,巴特尔,蒙语的意思是英雄,这个名字在蒙族人里相当泛滥,缘于成吉思汗的子孙崇拜英雄,渴望成为英雄,8341部队退役的巴特尔没那位在NBA打篮球的巴特尔声名赫赫,籍籍无名的共和国退役军人。

门窗紧闭,米黄绒布窗帘遮挡阳光,陈设豪华的房间仿佛与世隔绝,沙发上绰号“沙鹰”的汉子捏着棉布,细心擦抹一柄三棱军刺,“沙鹰”这绰号与沙漠之鹰手枪无关,他手小,不喜欢用分量沉重的手枪,使用难以驾驭的武器是实战拼杀中致命软肋。

沙鹰反反复复擦拭军刺,磷化处理的军刺表面泛着冷森森的白光,建国初纯钢加工工艺水平低下,为了给军队打造结实的刺刀而设计出耐用的三棱军刺,南疆战役大规模肉搏战,亲临实战的共和国军人留下深刻印象,这玩意不只耐用,杀伤力惊人,刺入上身任何部位超过八公分即可毙命,放血槽除了放血,可以使空气进入人体内腔,消除负压,拔刺刀不费吹灰之力。

AK枪族单手换弹夹,三棱军刺诞生,说明共和国军人敢拼敢打的同时不缺乏智慧,都是历经血淋淋拼杀得出的宝贵经验,巴特尔撩开拉窗帘,配备狙击步枪的光学瞄准镜伸向两指头宽的缝隙,观察三号别墅的动静,秀杰山庄六栋海景别墅并非拍成一线,四号别墅这个位置正好观察三号别墅。

“老蒙。那伙人是不是要动手?”沙鹰凝视纤尘不染的杀人利器,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笑容洋溢着令人心底生寒的煞气,起身走到巴特尔身边,巴特尔是蒙族人,比他岁数大,他便习惯称呼巴特尔“老蒙”。

“又来四个,一共九个人,这两天绕庄园转了好几圈,看来有动手的迹象,叮嘱外边的兄弟,都留神点。”巴特尔面无表情道,他们海南之行的任务保护庄园主人的安全,做那么多年中南海保镖,保护人自然有一套,熟门熟路,三人轮班在庄园外溜达,寻找可疑人物,两人守在房间纵观全局,调度联络。

沙鹰点点头,放下军刺,神色凝重地打电话叮嘱外边的兄弟小心行事,他们军龄算长,但没真刀真枪拼杀过,到目前为止没哪位共和****政界风云人物需要中南海保镖们抛头颅洒热血去舍身赴死。

时间流过三十八分钟,三号别墅先后走出五人,装模作样看风景,实则踩点,一举一动没逃过巴特尔这些盯人盯梢的老手监视,应该是动手前最后一次踩点,巴特尔嗅到了危险气息,当即给远在河西的大老板打电话。

日头西沉,宁和飞来的班机降落在三亚凤凰国际机场,涌出机场大厅的人群里,穿身迷彩装的肖冰异常显眼,浑身洋溢咄咄人的气息,没人敢过分靠近,至从大半夜趴坟头嚎啕大哭一场,肖冰的心性变得更具攻击性,似乎找到当年纵横杀场血脉贲张的感觉,俊子常言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近几年坎坎坷坷,挫折多多,使他渐渐丧失老A猛人的嗜血攻击性,那一晚,他在那座孤零零的坟头前发誓,这辈子一定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秀杰山庄三号别墅九个图谋不轨的老爷们齐聚客厅,烟雾缭绕,熊哥宁灭烟头,亲手打开茶几上的黑色皮箱,里边放着绳索、手铐、管制刀具、两支做工粗糙的仿制五四手枪,打家劫舍的东西一应俱全,显然这帮汉子是行家里手,手枪走海路弄过来,两支枪,五十多颗子弹,足够施展杀人越货的手段,小工厂的仿货做工差点,杀伤力一点不差,这枪运到偏远地区,一支卖到八千以上,沿海地区价格便宜,三千到五千,一颗子弹十块钱,黑市大体这个价位。

“入夜咱们就动手,老侯带两人人控制住保姆佣人扫院子的老头,黑蛋。小三。你俩跟过佛山的师傅,比他们几个能打,就对付那个女保镖,李强负责望风,剩下人跟着我绑人,有人反抗。捅几刀子,不过别下死手,上边吩咐没特殊情况,不用背人命案子。”熊哥从容自若分派任务,围成一圈的八个汉子纷纷点头,从箱子里挑选趁手的家伙,没人有异议,他们极认同走南闯北一身煞气的熊哥。

日头西沉,天光渐渐暗淡,天际间最后一线光亮消失,立于客厅眺望海面的熊哥虎目微眯,大手一摆霸气汹涌,静候多时的亡命徒们藏好杀人捅人的家伙,陆续走出三号别墅,近庄园。

欧阳思青的父亲欧阳志远晚饭后习惯坐在庄园住别墅宽敞的露台上品茶,三亚风光秀丽,适合颐养天年,唯一的遗憾身边少了相交几十年的老友,每天爱喝几盅汾酒的欧阳志远因缺少酒友,来海南的第二年戒酒了,只是逢年过节喝几口借酒助兴。

女儿能干,每个月给老两口存的零花钱几十万,日子富足,解闷儿的法子也就多,家里养了一缸名贵的海水鱼,还养着两条纯种哈士奇犬,外形酷似狼的哈士奇犬来至西伯利亚,也是雪橇竞赛犬,而繁衍后进入家庭的哈士奇几乎都丧失野性,温顺的不得了,正好充当老俩口的伴侣。

欧阳志远背靠木椅,眺望星光点点的海面,哼着京剧《智取威虎山》的调调,老婆于晓丽煮好一壶碧螺春,笑呵呵给丈夫斟茶,茶杯怎么放、该斟几分满她拿捏精准无误,共同生活了三十几年的老夫老妻,彼此间了解透彻。

“思青那丫头今年二十九虚岁了,再不找对象真成了老闺女,过年的时候天天给个小伙打电话,一个电话能唠叨一两个钟头,也不知那小伙怎么样,要是人品不错,咱催催思青,赶紧把事儿办了。”于晓丽老生常谈,神情笑容与女儿有几分相像,依稀看得出年青时代的风姿。

当年于晓丽是宁和印刷厂的一朵花,欧阳志远这辈子最得意两件事儿,娶厂花做老婆,养了个能干的女儿,对于五十年代出生的人来说,没儿子确实算人生的遗憾,也是欧阳志远仅有的一点遗憾,随时间推移,女儿越来越出众,冲淡这点遗憾,他同样巴望女儿把婚事定了,欧阳家好多个男丁,凭女儿的才貌能力,好小伙倒插门都不为过,以后有了外孙就姓欧阳,春节时他说了自己的想法,结果被女儿两记大白眼搞的尴尬不已。

“咱女儿的性子你清楚,要催你催,我没那能耐。”欧阳志远摇头笑了,端起茶杯仔细品味极品碧螺春,论起嘴皮子功夫三个他绑一块说不过女儿欧阳思青,于晓丽剜了丈夫一眼,转身朝屋里走,准备取快薄毛毯,三亚是热,可入夜后扑面的海风夹着股阴冷气,丈夫辛苦近二十年落下了风湿性关节炎的病根,受不了夜风吹。

于晓丽进屋,留平头的陌生男人很突兀的出现眼前,突如其来的惊恐驱使她张嘴尖叫,嗓子未发音,一只粗糙手掌从后捂住她的嘴,动作利索,无声无息,压死她肩膀的粗壮胳膊极有力道,根本无法挣扎。

熊哥看手下兄弟的动作干净利落,索性站着没动,阴阴一笑,对于晓丽道:“你女儿得罪人了,只好暂时委屈你们。”

同一时间,另一个凶猛汉子将喝茶的欧阳志远拖进屋里,熊哥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吩咐手下将夫妇俩绑结实了,行家里手做事够痛快,绑人再用胶带裹嘴,几十秒完成,这时后院想起狗的悲鸣声。

大约过了三分钟,鼻青脸肿的黑蛋和嘴角残留血迹的小三拖着个昏厥的女人走入客厅,看来女保镖有两下子,最扎手的点子摆平了,不曾出手的熊哥无视惊恐万分的夫妇俩,摸出手机打电话。

“虎爷,事办好了,我们马上带人回上海。”

庄园大铁门旁边的暗角里,望风的李强漫不经心抽烟,追随熊哥有几个年头,杀人灭门的大买卖没少干,今天小事一桩,没啥心理压力,一支烟燃尽,扔掉烟头,低头踩灭,寻思拿了赏钱怎么乐呵,忽然察觉一股磅礴压迫力汹涌而至。

李强猛抬头,咫尺之遥杵着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夜幕中的模糊面庞似乎没有丝毫人情味,弥漫的无形气势令他心悸,他想叫,一只手直接按住他的嘴,紧接着感觉冰冷气息刺入腹部。

来者沙鹰,那柄随身携带的三棱军刺刺入李强腹部六公分,他回头望向昏黄灯光映衬的雄健身影,这人慢慢抬手,横在脖颈前轻轻一抹,从未杀过人的沙鹰用力点头,李强充满恐惧的眸子凝望远处人影,想求饶却发不出丁点声音,从未怕过的亡命徒屎尿齐流,眼泪夺眶而出。

沙鹰咬牙,紧握三棱军刺的手向前猛推,然受顺势扭动,结束了一条肮脏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