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角落里,李强如一滩烂泥斜靠砖墙,腹部几近四方形的伤口血流不止,放血性能优良的三棱俊次虽非刺穿致命部位器官,但同样可以送活生生的人下地狱,并且这死法很残忍,眼睁睁看血液从体内流出,活着的希望逐渐渺茫,却无能为力,唯有坐以待毙。
体内血液流失四分之一,心脏才开始衰竭。
濒临死亡,李强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人死之前要求个痛快,费力扭头看向旁边蹲着抽烟的杀人凶手,被胶带箍死的嘴使劲嚅动,发不出低微呜咽声,曾几何时看人惨死开怀大笑的亡命徒求速死成了奢侈念头。
“兄弟,安心等死。”
沙鹰侧过脸望了眼流泪满面挣扎着想说话的李强,第一次杀人,有那么点不安,抽完一支烟,心情已平静下来,特种部队训练科目几乎每一项都涉及如何杀人,如何不被人杀,耳濡目染好多年,适应能力非比寻常,野战部队特种兵常嘲笑中央警卫团训练的中南海保镖是帮没机会见血只懂被动防守的“大内侍卫”,实用价值低。
他们确实欠缺见血杀人的机会,可不意味没胆量没魄力动手。
庄园门旁种植花草的肥沃泥土沾染浓重血色,望风的李强死了,倒霉蛋裤兜里的手机一次又一次震动,熊哥连拨三次电话,无人接听,按照原计划,里边事成,李强就将准备好的面包车开到门边接应众人撤离。
没人接电话!
熊哥脸色骤变,又拨了外边几人的电话,没人接,聚在客厅里的四个亡命徒察觉熊哥神色难看,面面相觑,气氛微妙变化,显得压抑,欧阳志远和于晓丽更是胆战心惊,老两口纯粹的普通人,不是看惯生死笑傲江湖的猛人,安乐日子过了这么久,突遭变故没吓晕乎没痛哭流涕跪地求饶已难能可贵。
“熊哥。出事了?”黑蛋下意识问。
熊哥沉吟不语,大风大浪闯过十几次,不信会栽在这种小事上,不过混江湖捞偏门的老手警觉性高,他面沉似水道:“先带人离开这儿。”
四个形同悍匪的猛男亮出尖刀手枪,生性凶悍的黑蛋双手握枪,先行下楼,其余三人揪扯欧阳志远夫妇,走向门口,熊哥颇有老大风范,亲自殿后,与此同时与客厅相通的露台,无声无息多了条魁梧身影,如同幽灵魅影闪入屋里,直冲熊哥。
因生存需要,熊哥自学多年野路子功夫,有人近身能迅速做出反应,极快转身,可来人更快,脚尖不见怎么使力,借着前冲之势点地,魁梧身躯轻飘飘腾空,做了个动作强劲的大幅度旋转,一记迅猛鞭腿横扫熊哥头颅。
熊哥避之不及,只好抬胳膊硬挡,肌肉剧烈撞击发出刺耳闷响,这一腿砸的熊哥虎躯一歪差点扑倒,两条膀子生疼酸麻,所承受的力量大的惊人,涌向门口的亡命徒们慌乱回头,只见战意沛然的偷袭者脚落实地继续向前扑袭,毫不停滞地甩动手臂,大开大合的手刀由上至下,熊哥没时间躲,也没力气再封挡,野路子功夫哪比得了特种部队近身搏击术的凶悍犀利,巴特尔这记手刀劈中熊哥脖颈,直接将人劈趴下。
熊哥还想挣扎爬起,巴特尔的大脚狠踩踏他脊背,刺入骨髓的剧痛扼杀他任何反抗念头,几个亡命徒正舞动刀枪胁持欧阳志远夫妇以求自保的节骨眼,先出客厅的黑蛋倒飞回来,砸在高档的德国木地板上当即昏迷,砰砰砰三声枪响,三个拖拽欧阳志远夫妇的亡命徒骇然失色,紧握手中的管制刀具无法承受子弹的撞击力,几乎同一时间脱手飞向空中,短短十来秒的变故,惊心动魄。
肖冰拎着做工粗糙的仿五四手枪走进客厅,漠然环视狼狈不堪的亡命徒,冷冷一笑,双手麻利鼓捣五四手枪,瞬间分解枪身,金属零件散落地面,叮当作响,玩过枪且用枪杀过人的亡命徒们瞠目结舌,心里惊呼好快的速度!
绑人变被绑,富有戏剧性,凶悍亡命徒被巴特尔一个接一个从露台扔下,下边接应的人将死人活人统统塞进熊哥他们准备好的面包车,肖冰解开绑缚欧阳志远夫妇的绳索,又把老两口搀扶到沙发上。
“我是思青的朋友,叔叔姨姨受惊了,那几个人交给我处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儿发生。”肖冰低声道,昔日的老A精英在欧阳思青父母面前显露几分腼腆,也有点愧疚,心情无法平静的老两口久久凝视突然出现的陌生青年,挺有型个小伙,看模样不像坏人,而且言语间真情流露。
“你是思青的朋友那我们先给思青打个电话”于晓丽试探道,心里琢磨怎么暗示女儿知晓家里的情况、怎么安安全全地报案,人不可貌相,谁能断定长相好看的人就一定不是坏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晓丽和欧阳志远刚经历险象环生的劫难,不想甩开狼口再入虎口,何况受极大惊吓的老两口除了女儿,此刻能信任的人只有未必可以救人于水深火热中的警察,肖冰不傻,猜到老两口想什么,准备先个欧阳思青打个电话。
这时,屋里的固定电话响了,欧阳志远夫妇同时起身,见肖冰目光看过来,又互相搀扶着坐下,肖冰瞧老两口战战兢兢模样,摇头笑了,接起电话,听到了欧阳思青迫不及待的声音,“爸妈,你们好吗?”
“思青,是我,二老很好,事情我解决了。”肖冰心里发酸,欧阳思青独自承担太多,为他付出太多,他却不能拉起她的手踏入婚姻殿堂,做为女人谁愿意一辈子背负“情人”这暖昧而沉重的称谓。
“老公”
充满柔情哀怨饱含委屈的一声呼喊,揪扯着肖冰的心,就在几分钟前,欧阳思青被姚瑞杰威胁,如果午夜十二点之前,大尤物不能打扮的漂漂亮亮赶往上海金茂君悦酒店的总统套房,后果将很严重,姚大少还极具性的描述买了几套什么样的情趣、,要欣赏上海商界第一美人跳的钢管舞。
遭受莫大的威胁、侮辱,令欧阳思青愤恨,想到父母安危又无能为力,情急之下拨了家里电话,意料之外的听到深爱男人的话音,哭了,哭的一塌糊涂,心中的委屈如大江决堤泛滥的不可收拾,反复叨念:“老公,我想你,我爱你。”
肖冰安慰道:“恩,宝贝别哭了,以后老公给你遮风挡雨,谁动你。我跟他拼命,和你爸妈说几句,二老正担心呢。”
于晓丽抢在丈夫前接过电话,听女儿哽咽,倒忘了刚才的惊险,安慰女儿说家里没事,边说边打量肖冰,很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意思,拉家常半个钟头才把电话交给眼巴巴等候的欧阳志远。
“小肖,听思青说你俩零三年冬天认识的一年半了,时间不算短,彼此都应该了解的差不多,什么时候把事儿定下来。”于晓丽摆出丈母娘的架势笑呵呵问肖冰,女儿的婚事是她的一块心病,见着正主儿哪能忍住不闻不问,男人常言三十岁的女人最有味道,而三十岁对于女人来说是年龄的风水岭,迈过这道坎,女人迅速“贬值”。
这个问题问的肖冰额头冒汗,支支吾吾没法回答,脸红脖子粗的找个借口逃出别墅,杵在后花园里发愣,心里喊:“思青啊思青,该如何弥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