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雷虎死了,黑白两道为之震颤,河西六虎少了一头最凶猛的虎,耀阳随坤爷打拼十几年,是坤爷最得力的臂膀,河西这片天下有耀阳一份,本指望耀阳震慑东林的牛鬼蛇神,哪知一去不复返,生死两相隔,坤爷内疚,放出话,为耀阳风光大葬。
冬日晴空,苍穹蔚蓝,十二月五号是为耀阳举行葬礼的日子,容纳两千人的灵堂搭建在市文化广场西边,灵堂四周尽是花圈挽联,紧临马路一侧,密密麻麻的花圈占满人行道,远远望去分外壮观,各式各样的轿车从四面八方赶来,三教九流凡是与耀阳有点关系的人都来悼念,为数众多的小混混自发换上黑衣,向文化广场聚集。
耀阳的葬礼惊动了黑白两道,很多碍于身份不能露面的人物打电话表示沉痛哀悼,有几个热心肠还问坤爷需要帮忙不,能在位于市中心的文化广场搭建灵堂,有大批警察维持秩序,驱赶闲杂人,坤爷哪好意思再麻烦别人,而道上人没那么多顾忌,甚至有几位在八三年大搜捕中坐穿牢底的老字辈儿也亲自参加葬礼,他们这辈人是真正的湖,多数人金盆洗手,少数人罪孽深重挨了枪子,硕果仅存的,寥寥无几,当年邓公引领改革开放的浪潮,而这几位搭着顺风车,最早干起捞偏门的买卖,也算是河西黑道的引路人吧。
九爷和朱化腾也提早来了,由二十多人陪同,正儿八经农村刁民出身的李老九倒识得大体,没打算在葬礼上与坤爷针锋相对,添点晦气,他神色肃穆,很有耐心等葬礼开始,其实,坤爷断了条臂膀,他比谁都高兴。
广场南侧的停车场很快被轿车塞满,工作人员无奈,只好把广场一片空地划出来充当临时停车场,轿车络绎不绝驶来,广场上,身穿清一色黑西装的汉子越来越多,抬眼眺望,黑压压一片,这场葬礼注定会成为老百姓茶前饭后的谈姿,得津津乐道好几年。
市局为防止意外情况发生,和坤爷打过招呼后调动了支队维持秩序,一个连队官兵奉命赶到,负责警戒,虽与广场内成百上千人隔开一段距离,泾渭分明,但是仍像黑色浪涛中一抹橄榄绿花边,那么不显眼。
肖冰和欧阳思青同车赶来,马飞,赵武,韩建,各带场子里的手下聚集在灵堂门口,早来多时,冰哥携欧阳大美人并肩走向灵堂,很多人凑近打招呼,许多没资格靠近灵堂的小混混大老远挥动手臂,高喊“冰哥”。
马飞、赵武、韩建所带的马仔也呼喊起来,一时间低沉有力的喊声响成一片,引人侧目,这阵势盖过几位大哥的风采,几个久未出世的老家伙小声嘀咕,揣测肖冰的身份,这么年轻就有这等威望,不简单啊不简单,朱化腾面色如常,九爷则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别处,九爷身后,下山虎吴天脸色铁青,恨的要死。
有头有脸的人物打听一番后终于清楚,原来这雄姿英发的年轻人是坤爷圈子里的新贵,有几位消息灵通的人士跟身边人添油加醋诉说肖冰的事迹,褒贬不一,无形之中,“冰哥”的名声又响亮几分。
肖冰肃然点头回礼,绷着脸朝远处的人摆摆手,这是葬礼,他不可能满面春风回应别人,绷起脸依稀有军人的神韵,不论是气质还是形象,与周围剽悍气息浓郁的猛男们差别很大,多少有点鹤立鸡群的意味,有些东西,并非褪去一身衣服就能磨灭。
欧阳思青挽着肖冰,落落大方,两人倒也般配,像对珠联璧合的情侣,欧阳思青为参加葬礼重新做了头发,发髻盘起更衬托出她优雅妩媚的气质,鼻梁上的墨镜、围在脖间的黑纱、黑色风衣、黑色筒裤搭配黑色高跟鞋,为她妖娆的美艳添加了一抹令人心悸的冷酷色调,多了一副墨镜的倾城面庞平静如止水,即使是精于世故的老狐狸也休想瞧出一丝端倪,戴着厚重面具的欧阳思青强大到毫无破绽。
巾帼不让须眉,有大枭的气质!
一位湖如此形容欧阳思青,五十多岁的人了经历过太多风风雨雨,不像多数参加葬礼的老爷们容易被美色蒙蔽双眼,看人的眼力很毒,“女强人”这名头已不能涵盖名动河西黑白两道的欧阳思青。
无论肖冰多么鹤立鸡群,多么引人注目,一些自视极高的老爷们仍趾高气扬,当他是踩了****运的毛头小子,没往心里去,但他们无法忽视欧阳思青的存在,这女人在河西所作所为有目共睹,手段之狠,心机之深,他们自叹不如,偏偏这厉害女人对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低眉善目,若说做小白脸不算本事,那征服欧阳思青绝非寻常人能办到,不论肉体上的征服亦或是心理上的征服,都是道行近妖的体现。
这小子厉害啊!
有些人掠过肖冰的眼神渐渐发生变化,变得耐人寻味。
马飞,赵武,韩建,还有他们带来的人以及鼎盛各处场子的话事人,都很自觉的聚到肖冰身后,个个神色凝重,彼此间弥漫着淡淡悲凉,曾经,这些人都是奔雷虎耀阳的手下,耀阳没死的时候,里边不少人虽然佩服肖冰,但打心眼里没认同这位年轻的大哥,奔雷虎死了,所有人自然而然把肖冰当成主心骨,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葬礼十点开始,还有十多分钟,多数人是提前赶到,场面很大,与坤爷以往行事风格截然相反,为给奔雷虎一个体面,竟冒着落人话柄的风险大操大办,欠缺上位者应有的谨慎,若是有心人那这点事做文章,安个搞黑社会聚会的帽子,将直接影响坤爷明年是否能成为省人大代表。
“坤爷够仗义。”肖冰小声道。
欧阳思青努嘴,贴近肖冰耳边道:“仗义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