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心灵的故乡
虽然现在的工作是以道教内丹学的课题研究为重心，但读道书却往往葛藤太多，有时只是为了学术研究而读，并不能激发心性的智慧。这两天读禅典，尤其是《大慧书》，对我有点醒的妙用。多年的修道生活中，曾屡有妙悟，对禅的根本智已得契入，然在生活中还时常会忘失，未能打成一片。所以读禅家宗师的语录，常常能在只言片语之下豁然醒悟，使我从尘梦中醒来，并能把这一份觉醒带入生活中。下午带孩子到楼下玩，我的心灵明了知，那个核心的觉知一直都在，真是妙不可言。觉悟不是对某种境界、某种状态的寻求，不是一种与动相对的静，不是费力地维持某种宁静之境，而就是在任何状态下此时此地的觉性本身。你不需要排斥念头，也不需要闹中求静，不需要寻求某种特别的心灵境界，所有的思想、情绪与念头都只是在外围，而内在的中心有一个“中和点”，它不是动也不是静，它是超越于两极对立的，或者说它是真正的和平与宁静。外围的思想、情绪与念头就像起伏的波浪，而波浪并不能影响深层大海的宁静。这个“中和”点并不是一个有限的点，它是某种“其小无内，其大无外”的超越的“平衡点”：它超越了大与小、善与恶、乐与悲、得与失等种种两极对立。这也就是禅家的“平常心”，它是本具的觉性，就是本真的你自己。你从未丢失过它，只是你意识的目光总是向外寻求而未能体认到它，一觉即是，别无玄妙。并非另有一个“我”去觉悟它，其实就是它自己的光照亮了自己，所谓的“自觉”而已。一旦回归这个无相的灵明自性，那外围的思想、情绪就不再被认同，而自然地走向和谐，主人在家了，一切的混乱就被终止，秩序就自然地形成，那就是真实的充满生机的宁静。如果主人不在家，意识就在种种意向客体中周旋，此时对秩序的寻求本身也是混乱的一部分，那个制造的宁静本身是也一种紧张。心灵总是在攀缘外境，被无数的意识客体所占据，早已迷失在“异化”的“他乡”，留恋忘返；只有从无数的执着与追逐中清醒过来，穿越层层的迷雾，让纯粹意识之光照亮自身，才能回归心灵的故乡，找到安身立命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