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梦溪笔谈(中华国学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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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补笔谈(二)

象数

潮汐

【原文】

卢肇论海潮,以谓“日出没所激而成”,此极无理。若因日出没,当每日有常①,安得复有早晚?予常②考其行节③,每至月正临子、午④,则潮生,候之万万无差。(此以海上候之,得潮生之时。去海远,即须据地理增添时刻。)月正午而生者为“潮”,则正子而生者为“汐”;正子而生者为“潮”,则正午而生者为“汐”。

【注释】

①常:这里指固定的涨潮时间。②常:通“尝”,曾经。③行节:指海水涨落的规律。④子、午:指月亮在天空中的方位。

【译文】

卢肇论述海潮,认为海潮是因为太阳出没而激发引起的,这是非常没有道理的。如果是因为太阳出没所引起的,那么海潮每天发生的时间就应当有规律,怎么能来潮有早有晚呢?我常常观察海潮涨落的规律,每当月亮正好运行到子、午的位置时,就有海潮发生,按这一规律来观察海潮从没有差误。(这是在海边上观察获得的海潮发生的时间。若离海远,就应当根据地理位置增加时刻。)当月亮正好到午位时发生的叫潮,那么正好到子位时发生的就叫汐;正好到子位时发生的叫潮,那么正好到午位时发生的就叫汐。

十二气历

【原文】

历法见于经者,唯《尧典》言“以闰月定四时成岁”。置闰之法,自尧时始有,太古以前,又未知如何。置闰之法,先圣王所遗,固不当议。然事固有古人所未至而俟后世者,如岁差之类,方出于近世,此固无古今之嫌也。凡日一出没谓之一日,月一盈亏谓之一月。以日月纪天,虽定名,然月行二十九日有奇,复与日会;岁十二会而尚有余日。积三十二月,复余一会,气与朔渐相远,中气不在本月,名实相乘,加一月谓之“闰”。闰生于不得已,犹喝舍之用磹楔也。自此气、朔交争,岁年错乱。四时失位,算数繁猥。凡积月以为时,四时以成岁,阴阳消长,万物生杀变化之节,皆主于气而已。但记月之盈亏,都不系岁事之舒惨。今乃专以朔定十二月,而气反不得主本月这政。时已谓之春矣,而犹行肃杀之政,则朔在气前者是也。徒谓之乙岁之春,而实甲岁之冬也;时尚谓之冬也,而已行发生之令,则朔在气后者是也。徒谓之甲岁之冬,乃实乙岁之春也。是空名之正、二、三、四反为实,而生杀之实反为寓,而又生闰月之赘疣,此殆古人未之思也。今为术,莫若用十二气为一年,更不用十二月。直以立春之日为孟春之一日,惊蛰为仲春之一日,大尽三十日,岁岁齐尽,永无闰余。十二月常一大、一小相间,纵有两小相并,一岁不过一次。如此,则四时之气常正,岁政不相凌夺。日月五星,亦自从之,不须改旧法。唯月之盈亏,事虽有系之者,如海、胎育之类,不预岁时寒暑之节,寓之历间可也。借以元祐元年为法,当孟春小,一日壬寅,三日望,十九日朔;仲春大,一日壬申,三日望,十八日朔。如此历日,岂不简易端平,上符天运,天补缀之劳?予先验天百刻有馀、有不足,人已疑其说。又谓十二次斗建当随岁差迁徙,人愈骇之。今此历论,尤当取怪怒攻骂。然异时必有用予之说者。

【译文】

经书上谈历法的,只有《尧典》说到“用闰月来确定四季成为一年”。配置闰月的方法,从尧哪个时候就开始有了,太古以前的时代,就不知道是怎样的了。配置闰月的方法,是以前的圣王所遗留下来的,所以不应该妄加议论。然而事情必定有古人没有想到而要待后入去完成的,例如岁差之类,近代才发现的,这当然就无所谓古今的问题了。凡太阳出没一次叫做一天,月亮盈亏一次叫做一月。用日月记述年岁,虽然是固定的名称,然而月亮走二十九天多一点,又会和太阳相会;一年之内相会十二天,还剩余些日子。累积三十二个月,多出一次相会就多出一个月来,节气和朔望渐渐隔远,中气不在本月,名称和实际不一致了,加一个月叫做闰月。闰月的产生是不得已的,好比盖房子要加些木、石楔子。从此节气和朔望相互矛盾,岁和年错乱,四季失去固定的月份,历算数字繁杂琐碎。凡是积三个月为一个季,四个季为一年,寒暑消长和万物生灭变化的节律,都反映于节气。只记载月亮的盈亏,与一年中的农作物没有联系。现在专门用朔来定十二个月,反而不能很好地用节气反映本月的农事活动。按照月份已经是春天了,但实际上仍是萧条的冬季,这就是月份走在节气的前面了,名义上说是今年的春天,实际上却还是去年的冬天;按照月份已经是冬天了,但实际上已到万物生长的时节,这就是月份落到节气的后面了,名义上是今年的冬天,实际上已是来年的春天了。这样,挂着一、二月份的空名而实际上已经是三、四月份,反而掩盖了万物生长消亡的实际情况,而且还增加了闰月这个累赘,这些恐怕是古人没有考虑到的吧。现在的办法,最好是把十二气作为一年,而不用根据月亮盈亏所定的十二个月。直接把立春的那天作为春季第一个月第一天,惊蛰作为春季第二个月的第一天,大月三十一天,小月三十天;每年的日数都很齐整,永远没有多余的天数需要增加闰月了。这十二个月总是交替地一大一小,即使有两个小月相邻,一年也不过一次。这样一来,四季的节气总是准确的,历法上的季节与实际从事的活动就不会相互矛盾了。日月和五大行星的运行,也根据这种历法计算,不必改变原来的方法。只是月亮的盈亏,虽然有些事是与它相关的,例如海、胎育之类,但与一年的寒暑节气变化无关,在历书中注明就好了。现在以元佑年为例子,一月当是小月,初一是壬寅,初三是望,十九是朔;二月是大月,初一是壬申,初三是望,十八是朔。象这样的历法,岂不是简单整齐,既符合天体的运行法则,又没有用闰月来弥补的麻烦。我从前考察天象,发现一天有时比一百刻多,有时比一百刻少,已经有人怀疑这种说法了。我又曾说,十二次的划分和构建应该随岁差而改变,人们更加惊骇。现在我又提出这样一种历法,当然更会遭到责怪、怨恨、攻击和谩骂。然而将来总有一天会有人采用我这种历法的。

官政

不使一物失所

【原文】

有一朝士,与王沂公有旧①,欲得齐州。沂公曰:“齐州已差人。”乃与庐州。不就②,曰:“齐州地望卑于③庐州,但于私便尔耳。相公不使一物失所,改易前命,当亦不难。”公正色曰:“不使一物失所,唯是均平。若夺一与一,此一物不失所,则彼一物必失所。”其人惭沮而退。

【注释】

①有旧:有交情。②不就:拒不赴任。③卑于:低于。

【译文】

有一个朝官,从前与沂国公王曾有交谊,想得到齐州的官职。王曾说:“齐州已经差遣了人。”于是派他往庐州,拒不赴任,说:“齐州地势名望都比庐州低,只是对于我私人便利罢了。相公不使任何一人使用不当,更改前时的任命,应该是不困难的。”王曾神色严肃地说:“不使一人任用不当,惟有平均。如果夺走一人的任命而交与另一人,这一个人不失所了,另一人就必然失所。”这人惭愧沮丧地退了出去。

为官有远虑

【原文】

孙伯纯史馆知海州日,发运司议置洛要、板浦、惠泽三盐场,孙以为非便①。发运使亲行郡,决欲为之。孙抗论排沮甚坚。百姓遮②孙,自言置盐场为便。孙晓之曰:“汝愚民,不知远计。官买盐虽有近利,官盐患在不售,不患盐不足。盐多而不售,遗患在三十年后。”至孙罢郡,卒置三场。近岁连、海间,刑狱、盗贼、差徭比旧浸繁,多缘三盐场所置积盐如山,运卖不行,亏失欠负,动辄破人产业,民始患之。朝廷调发军器,有弩椿箭干之类,海州素无此物,民甚苦之,请以鳔胶充折。孙谓之曰:“弩椿箭干,共知非海州所产,盖一时所须耳。若以土产物代之,恐汝岁被科无已时也。”其远虑多类此。

【注释】

①非便:不便利。②遮:挡住。

【译文】

史馆孙伯纯任海州知州的时候,发运司决议设置洛要、板浦、惠泽三处盐场,孙伯纯认为不便利,发运使亲自到郡,决意要做,孙伯纯反对,力排众议态度十分坚决。百姓挡住孙伯纯诉说办盐场的便利,孙伯纯晓之以理说:“你们这些愚民不懂长远的计谋,官买盐虽有眼前利益,官盐怕的是卖不出去,不怕盐不足。盐多而卖不出去,会在三十年后留下祸患。”到孙伯纯罢去州郡职位,海州终于还是设置了三个盐场。近年在连州、海州的刑狱、盗贼、徭役,比往年增多,就因为三个盐场所置的盐堆积如山,运卖不行,亏欠很多,动不动就使人破产,老百姓才把它看成祸患。朝廷调发军器,有弩桩箭干等等,海州向来就没有这些东西,百姓很为此而苦恼,请求用鳔胶代替。孙伯纯说:“弩桩箭干,大家都知道不是海州所产,不过是一时的需要罢了。如果用土产品去替代,恐怕你们每年被判定上交鳔胶就没有穷尽了。”孙伯纯的考虑问题之远多类似于此。

权智

延州军校

【原文】

宝元元年,党项围①延安七日,邻于危者数矣。范侍郎雍为帅,忧形于色。有老军校出,自言曰:“某边人,遭围城者数次,其势有近于今日者。虏人②不善攻,卒不能拔。今日万万无虞,某可以保任。若有不测,某甘斩首。”范嘉其言壮人心,亦为之小安。事平,此校大蒙赏拔,言知兵善料敌者,首称之。或谓之曰:“当敢肆妄言,万一畜不验,须伏法。”校笑曰:“君未之思也。若城果陷,何暇③杀我耶?聊欲安众心耳。”

【注释】

①围:围攻。②虏人:敌人。③何暇:哪有时间。

【译文】

宝元元年,党项军队围攻延安七天,多次面临被攻破的危险。侍郎范雍担任延安主帅,面色忧虑。有一位老军校出来,自称道:“我是当地人,遭到敌人围城多次,情形有和今天非常相似的。胡人不擅长进攻,终不能攻下城池。今天的事绝对没有危险,我可以担保。如有意外,我甘愿被斩首。”范雍赞赏他的话激励了人心,也因此而略为心安。事情平息后,这位军校大受奖赏提拔,说要论善于知晓军事预料敌情的人,首推他。有人对他说:“你居然敢随意乱说,万一不应验,要被伏法斩首。”军校笑着说:“你没有想过这件事啊。如果城真的被攻陷,哪儿有工夫杀我呢!姑且用这些话安定人心而已。”

韩信善用兵

【原文】

韩信袭赵,先使万人背水阵,乃建①大将旗鼓,出井陉口,与赵人大战;佯②败,弃旗鼓走水上。军背水而阵,已是危道;又弃旗鼓而趋之,此必败势也。而信用之者,陈余老将,不以必败之势邀之,不能致也。信自知才过余,乃敢用此耳。向使余小黠于信,信岂得不败?此所谓知彼知已,量敌为计。后之人不量敌势,袭信之迹,决败无疑。汉五年,楚汉决胜于垓下,信将三十万,自当之。孔将军居左,费将军居右;高帝在其后;绛侯、柴武在高帝后。信先合不利;孔将军、费将军纵,楚兵不利;信复乘之,大败楚师。此亦拔赵策也。信时威震天下,籍所惮者,独信耳。信以三十万人不利而却,真却也;然后不疑。故信与二将得以乘其隙,此“建成堕马”势也。信兵虽却,而二将维其左右,高帝军其后,绛侯、柴武又在其后,异乎背水之危,此所以待项籍也。用破赵之迹,则歼矣。此皆信之奇策。观古人者,当求其意,不徒视其迹。班固为《汉书》,乃削此一事。盖固不察所以得籍者,正在此一战耳。从古言韩信善用兵,书中不见信所以善者。予以谓信说高帝,还用三秦,据天下根本,见其断;虏魏豹,斩龙且,见其智;拔赵、破楚,见其应变;西向师亡虏,见其有大志。此其过人者,惜乎《汉书》脱略,漫见于此。

【注释】

①建:竖起。②佯:假装。

【译文】

韩信袭击赵人,先让万人背水布阵,于是竖起大将旗鼓,出井陉口,与赵人大战,假装失败,丢弃旗鼓,退到水上,军队背水修筑阵地,又是危险的路,又是丢弃旗鼓逃跑,这必定是败势。而韩信运用这个战法,是因为陈余是老将,不用必败之势激他,不能达到目的。韩信知道自己才华超过陈余,才敢用这一办法。假使陈余比韩信略微狡猾一点,韩信怎能不败?这就是所谓“知彼知己,量敌为计”。后来的人不估量敌势,沿袭韩信的战略,必败无疑。汉五年,楚、汉在垓下决胜负,韩信率三十万大军面对敌人,孔将军居左,费将军居右,高帝在他后面,绛侯、柴武在高帝后。韩信头一次交战不利,孔将军、费将军纵马,楚兵不利,韩信又借机进攻,大败楚军。这也是攻陷赵国的策略。韩信当时威震天下,项籍所怕的人只有韩信。韩信以三十万大军战不利而后退,是真后退,然后不疑,所以韩信与孔将军、费将军得以利用对方的空子,这就是“建成堕马”势。韩信兵虽然后退,但孔将军、费将军的军队环绕在他的左右,高帝军在他后面,绛侯、柴武又在高帝后面,不同于背水之危,这就是防备项籍的方法。用破赵的办法,就歼灭了。这都是韩信的奇策。考察古人,应当了解他的本意不只是看表面行为。班固写《汉书》,删去了这件事,大概没有发觉取胜项籍的原因正在这一战。从古讲韩信善用兵,但书中没有见到韩信善用兵的情况。我以为韩信说高帝,还用三秦,据此作为天下根本,可以看出其果断;俘虏魏豹,杀龙且可以看出他的智慧;拔赵破楚,可以看出他的善于应变;往西面向军队放走俘虏,可以看出他的大志。这是他的过人之处。司惜《汉书》漏见了,从这里随便地可以看出来。

一举而三役济

【原文】

祥符中,禁火①。时丁晋公主营复宫室,患取土远,公乃令凿通衢②取土,不日皆成巨堑③。乃决汴水入堑中,引诸道④竹木排筏及船运杂材,尽自堑中入至宫门。事毕,却以斥弃瓦砾灰壤实于堑中,复为街衢。一举而三役济,计省费以亿万计。

【注释】

①禁火:宫中失火。②通衢:四通八迭的道路。③堑:壕沟。④诸道:指各地。

【译文】

祥符年间,皇宫里失火。当时晋国公丁谓主管修复宫廷,苦干取土太远,丁谓就让人挖掘街道取土。不几天,大街都成了大沟,于是把汴河的堤挖开使水流入沟中,使各地来的竹木排筏以及用船运来的各种材料,都经过沟中运到宫门里。工程完毕后,再把废弃无用的瓦块、石头、泥土填到沟中,使它恢复为街道。这个办法使取土、运料、回填废土三件事同时完成,共计节省费用上亿万。

凿澳修船

【原文】

国初,两浙献龙船①,长二十余丈,上为宫室层楼,设御榻,以备游幸。岁久腹败②,欲修治,而水中不可施工。熙宁中,宦官黄怀信献计,于金明池北凿大澳③,可容龙船,其下置柱,以大木梁其上,乃决水入澳,引船当梁上,即车出澳中水,船乃行于空中。完补讫,复以水浮船,撤去梁柱,以大屋蒙之,遂为藏船之室,永无暴露之患。

【注释】

①龙船:龙形的船,这里指供皇帝来的游船。②败:腐烂。③澳:河道中可以停船的较宽阔的地方。

【译文】

国朝初年,两渐进献一条龙船,长二十多丈,上面修建了宫室楼阁,设置了御榻,以备皇上出游巡幸。由于年岁久远,船的腹部朽坏了,想要修理,但是在水中无法施工。熙宁年间,宦官黄怀信想出一个办法,在金明池的北边挖掘一个大澳,可以容纳龙船,在澳的底部安置木柱,把大木架在木柱上当作粱。于是决金明池水使流入澳中,将龙船牵引到横梁上,随即车干澳中的水,龙船便架在空中了。修补完毕,再引水使龙船浮起来,撤走粱柱。用大屋覆盖在大澳上,就成了藏船的屋子,从此再也没有暴露在外面的忧虑了。

艺文

墨迹摹本

【原文】

李学士世衡,喜藏①书。有一晋人墨迹,在其子绪处。长安石从事尝从李君借去,窃摹②一本,以献文潞公,以为真迹。一日潞公会客,出书画,而李在坐,一见此帖,惊曰:“此帖乃吾家物,何忽至此?”急令人归,取验之,乃知潞公所收乃摹本。李方知为石君所传,具以白潞公。而坐客墙进,皆言潞公所收乃真迹,而以李所收为摹本。李及叹曰:“彼众我寡,岂复可伸?今日方知身孤寒。”

【注释】

①藏:收藏。②窃摹:私下临摹。

【译文】

李世衡学士,喜欢藏书。有一幅晋代人的书法真迹,在他的儿子李绪那儿,长安石办事曾经从李君那里借去,私下临摹了一本,献与文彦博把它作为真迹。一天,文彦博会客,拿出字画给客人看,而李绪也在座,一见这幅书法,惊讶地问:“这一幅书法是我家的东西,怎么忽然到了这里?”急忙令人回去取,验对之后,才知道文彦博所收藏的是临摹本。李绪才知是被石君传出来的,便把详细情况告诉文彦博。客人都勉强地说文彦博所收藏的是真迹,却认为李绪所收藏的是临摹本。李绪于是感叹说:“他人多势众,我孤身一人,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说,今天才体会到自己地位低微。”

书法之道

【原文】

世上论书者,多自谓书不必有法,各自成一家。此语得其一偏。譬如西施、毛嫱,容貌虽不同,而皆为丽人;然手须是手,足须是足,此不可移者。作字亦然,虽形气不同,掠①须是掠,磔②须是磔,千变万化,此不可移也。若掠不成掠,磔不成磔,纵其精神筋骨犹西施、毛嫱,而手足乖戾,终不为完人。杨朱、墨翟,贤辩过人,而卒不入圣域。尽得师法,律度备全,犹是奴书;然须自此人,过此一路,乃涉妙境,无迹可窥,然后入神。

【注释】

①掠:汉字书写的笔划之一,即撇。②磔:汉字书写的笔划之一,即捺。

【译文】

世上论书法的人,大多认为书法不必有法度,各自成一家。这些话只是说到了其中的一个方面。譬如西施、毛嫱,容貌虽然不相同,但都是美人;然而她们的手必须是手,脚必须是脚,这些是不能更改的。写字也是这样,虽然形体气质不同,擞必须是撇,捺必须是捺,千变万化,这些是不可以改变的。如果擞不成擞,捺不成捺,纵然它们的精神筋骨如同西施、毛嫱,但手足不正常,终究不是完人。杨朱、墨翟的智慧贤能超过常人,但始终没有进入圣人的行列。完全得到老师的方法,法度齐备,仍然是“奴书”,但必须从这里入手,过了这一阶段,才能进入高超的境界,没有痕迹可以窥测,然后可以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