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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关汉卿《包待制智斩鲁斋郎》

元杂剧中有不少歌颂包公的清官断狱剧,这些剧本把包公塑造成一位清如镜、明如水、甚至能断阴阳的“神探”。故事虽然离奇,但其中蕴含的智慧至今仍值得玩味。关汉卿的《包待制智斩鲁斋郎》,就是这样一个剧本。

宋朝,有一个权豪势要,名叫鲁斋郎,他在皇帝的庇护下,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有一天,鲁斋郎在许州的大街上骑马闲逛,见路边银匠铺里有一女子年轻漂亮,顿起歹念。这女子姓张,是银匠李四的妻子。他们有一双儿女,儿子叫喜童,女儿叫娇儿,一家四口过得和睦舒坦。不料祸从天降,这天鲁斋郎闯进门来,公然将张氏抢走,临行时还气焰嚣张地对李四说:“你的媳妇儿我要带到郑州去,随你拣哪个衙门告我去!”

眼睁睁看着妻子被鲁斋郎抢走,李四放声大哭,随后也赶到郑州。他要告状,可又不认得衙门在哪儿。他在大街上徘徊,又气又急,突然心痛不已,倒在地上。正巧郑州官吏六案孔目张珪路过此地,将李四救回家中。张珪的妻子李氏,是医家之女,最擅长治疗急性心痛。李四很快病愈,李氏因李四和自己是同姓,便认他做兄弟。李四将鲁斋郎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其妻的事说了,恳求姐姐、姐夫为他做主。张珪一听,惊慌失色,连忙劝李四忍气吞声,万万不可告状。原来,这鲁斋郎权势太大,官府拿他也没有办法,老百姓更是不敢招惹,甚至提一提他的名字都害怕。李四无奈,告别张珪夫妇,回许州去了。

转眼间,清明节到了。张珪带着妻子李氏、儿子金郎、女儿玉姐到郊外上坟。祭奠完毕,一家人正在赏玩春景,忽然飞来一个弹子,打破了金郎的头。张珪夫妇大怒,开口便骂。谁知,这弹子竟是鲁斋郎打过来的。原来那鲁斋郎抢得张氏以后,没过几天就厌倦了,这回趁清明节人们出来上坟之际,他又来寻芳猎艳。张珪一看是鲁斋郎,早吓得魂飞天外,赶紧跪下请罪。鲁斋郎见李氏颇有几分姿色,收起怒容,命令张珪说:“明日一早,把你媳妇儿送到我府上来!”迫于鲁斋郎的权势,张珪哪敢说个不字。

第二天,张珪谎称姑妈家有喜事要赶去道贺,五更天就把妻子骗出家门,一路送到鲁斋郎府中。直到见了鲁斋郎,李氏才明白真相,夫妻俩抱头痛哭。那鲁斋郎有了李氏,留着张氏无用,便假装开恩,把张氏说成是他的妹子娇娥,赏给了张珪。

李四回到许州,一双儿女已找不到了。他孤身一人,难以度日,只得再到郑州来投奔张珪。两人相见,竟是一般遭遇!但张珪总算失妻而得妻,可谁知李四一见娇娥,两人神色尴尬,悲泣不已。原来这所谓娇娥正是李四的妻子张氏。母亲走了,父亲又魂不守舍,张珪的两个孩子金郎和玉姐也很快不知去向。张珪妻离子散,万念俱灰,便将田产家业统统交付给李四夫妇掌管,自己到华山出家了。

此时,开封府尹包拯奉旨巡访,路过许州,收留了李四走失的儿女喜童、娇儿。到了郑州,又收留了张珪的儿女金郎、玉姐。包拯一路上查访得知鲁斋郎是个有名的“花花太岁”、“权豪势要”,对鲁斋郎的罪恶行径愤怒至极。可是,由于此人是皇上的宠臣,难以诛杀。对付这样的恶人,包拯设计了一套别样的办法。他工工整整写了一份文书,向皇帝奏明:“有一人乃是鱼齐即,苦害良民,强夺人家妻女,犯法百端……”皇帝看后大怒,当即在文书上判了“斩”字。得到皇帝的御笔批准,包拯立即将鲁斋郎押赴刑场,砍头示众,为民除害。

可就在鲁斋郎被处死的第二天,皇帝要召见鲁斋郎。此时此刻,包拯如何应付被蒙在鼓里的皇帝呢?剧中的包拯是这样给大家交代的:

老夫回奏道:“他做了违条犯法的事,昨已斩了。”圣上大惊道:“他有甚罪斩了?”老夫奏道:“他一生掳掠百姓,强夺人家妻女,是御笔亲判‘斩’字,杀坏了也。”圣人不信:“将文书来我看。”岂知“鱼齐即”三字,“鱼”字下边添个“日”字,“齐”(齊)字下边添个“小”字,“即”字上边添一点。圣人见了,道:“苦害良民,犯人鲁斋郎合该斩首。”

剧中的包公可谓智勇双全。他知道鲁斋郎深受皇上宠信,不禀告皇上,无权杀他;禀告皇上,又肯定会遭到阻挠。因此,包公耍了个心眼,在向皇帝上奏案卷材料时,故意把“鲁斋郎”三字写成“鱼齐即”,待皇上批了“斩”字之后,再恢复原有笔划,“鱼齐即”又变成了“鲁斋郎”。包拯正是巧妙地利用了拆字、拼字法,暗中改变了法律文书的内容,背着皇帝将其宠臣斩了。而皇帝则糊里糊涂,还以为真是自己将其判斩了呢!包拯诛杀鲁斋郎所用的计谋就是瞒天过海、偷梁换柱之计。关汉卿对此大为赞赏,他在剧中大胆地歌颂道:“再不言宋天子英明甚,只说他包龙图智慧多”,并为剧本取名为《包待制智斩鲁斋郎》。

“瞒天过海”出自一个传说:相传唐太宗率兵30万远征辽东。大军到达海边,太宗举目远眺,沧海茫茫,一望无边。看到此海难渡,太宗不禁焦急起来。大将薛仁贵见状,心生一计。他请太宗进入海边的一座彩色营帐,命文武百官饮酒作乐。一时笙歌四起,美酒飘香。此情此景使太宗忘记了忧愁,沉浸在欢乐之中。正在酒酣之际,太宗忽闻帐外有波涛汹涌之声,便急忙揭开帐幕向外张望。这才发现自己与大军正在乘船渡海,而且马上要到达彼岸。原来,薛仁贵担心太宗因大海阻隔而放弃东征,便瞒着他指挥大军渡海。因为皇帝贵为“天子”,所以叫做“瞒天过海”。

今天,“瞒天过海”比喻背着当事人做他不同意做的事。

在经商活动中,这是一种行之有效的经营策略。比如将“瞒天过海”之计用于赚钱,其基本思想就是用“瞒”的手段暗中行动,将赚钱的企图隐藏在司空见惯的事物中,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由于一般人对熟悉的事物往往不会怀疑,此计就是利用人们的这一错觉,来掩盖自己的真正意图。比如,日本味精商在味精销路不景气的情况下,他们将味精瓶上的小孔由直径1毫米扩大到1郾5毫米,消费者在不知不觉中,一倒就用多了,这样就大大增加了味精的销售量。这种“瞒天过海”之计,很容易被人们忽视,从而使各厂家、商家在销售中容易实施,并达到其推销产品、占领市场的真实目的。

而“偷梁换柱”,则比喻玩弄手法,暗中改变事物的关键内容或事情的性质。

今天,一些不法经营的奸商算是把“偷梁换柱”的策略发挥到了极致。他们主要采取三种方式:一是盗用名牌商标,生产制造假冒伪劣商品,获取暴利。像市场上屡禁不止的假酒、假烟、假药等,都属于这种情况。这种行径轻则扰乱市场秩序,破坏原生产厂家的声誉;重则伤人害命,终究会受到国家法律的惩处。与第一种方式相比,第二种骗人方式则更具隐蔽性。一些不法分子发觉假冒风险太大,就开始打擦边球,变假冒为模仿,你叫茅台酒,我就叫茅*酒,只不过把后面的字略作变换,再去注册一个商标。在产品包装上,他们也是仿着名牌产品的葫芦画个瓢。消费者购买时,稍不留神就会上当受骗。可等你去查他的时候,他又振振有词,声称自己有注册商标,并未假冒,看错了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如今,绝大多数名牌产品对于商标标识也申请专用权,就是为了打击这些企图鱼目混珠的人。还有一种方式,就是以变换形象的手段规避相关部门的检查,骗取消费者的信任。有的是不断改变公司名称,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骗了就跑,换个名字重起炉灶;有的则不断改变商品商标,马季先生曾在春节联欢晚会上表演过一个小品《宇宙牌香烟》,里面的香烟生产厂家就是三番五次地更改产品商标。但是,这些办法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如今市场竞争如此激烈,靠这种雕虫小技蒙骗消费者,早晚还是“这个牌子又臭咧!”

“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的策略本身没有错误,关键是我们将它用在何处。当然,了解了它的特点,还可以提醒我们在生活中睁大眼睛,以免坠入不法分子设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