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续帝后之间
待那两位王爷离开后,我有些生气,便背对着他,不想理睬他。想想看,宫闱乱情,他不仅不严惩,竟还让其把人带走,仿佛发生此等事,是很正常的。
“徐尚宫,”然而,他的一声叫唤,让我不得不集中注意力。
“奴婢在,皇上,”徐尚宫应声走了上来。
“徐麽麽,你隐瞒了联一件事——今天皇后突然晕倒,不是受了什么惊吓,而是因为碰见了一个人,一个华静宫里的人……”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徐尚宫,在不紧不慢地说着。
“皇上,奴婢有罪,有罪,”徐尚宫一听,立刻跪拜在地。
“说吧!”他坐到我的床前,背对着我。
徐尚宫便把我与尤妩语相见的事情说了出来。
半响,他没有开口言语。
徐尚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整个寝宫里显得异常宁静,宁静地让人害怕。
“来人,治徐嬷嬷等人欺君之罪,将徐嬷嬷拉下去鞭笞五十,上午服侍皇后的两位待女拉下去鞭笞一百,以惩效优。”果然,从他的嘴里冒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慢着,”注视着徐尚宫无力地被太监们拉出去,我实在是于心不忍。不错,欺君之罪,鞭笞五十,属于轻判。但徐嬷嬷已有年纪,鞭笞五十,稍有不慎,她便可能性命不保。暂不说她为照顾我,日夜操劳,更何况她还是为我受罚,我实在有愧。
“来人,”他显然佯装没有听见我的话,“华静宫婉仪尤氏目无君上,冒犯皇后,罪该万死,赐以白绫。另外,华静宫中所有人等不得随意出入宫门,违者斩!”
“不要啊!”为了我一个人,竟让那么多人遭受牵连,我实在是无法承受。一时忘形,我竟不觉拉住了他的衣角。
“不要啊!”他转过身来,我依然只能对他说这么一句话。倏地,一粒泪珠从我的眼角滚落而下。他伸手接住我的这粒泪珠,并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静静地环抱着我。
“哇!”郁积在心头的那股热气终于从我的嘴中吐了出来。一看,竟是一滩血!宁安宫立刻又变得紧张起来,才刚要走的太医,又退了回来。
“皇上,皇后吐的是瘀血,无碍。”
“不要啊,求你!”趁他要擦出我嘴边的血迹时,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哀求地注视着我。我仿佛是平生第一次这样地求人。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的一个请求!”他细细地擦去我嘴边的血痕,不紧不慢地说。
“说!”也就在这时,我听见了门外传来的鞭笞声,以及那两位侍女发出的惨叫声。尽管没有听到徐尚宫的叫声,但我知道好强的她是决不会喊出声的。
“答应我,永远不要再追寻你的过去,以及你以前所有的一切,”他紧紧地盯着我。
“啊!”我一时间愣住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而我如果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以及有关自己的所有一切,那么这种遗憾将有可能伴随自己的一生,从而让自己的一生无法圆满。但那鞭笞声及侍女的惨叫声,声声在撕扯着我的心。我不能不下决定。于是,我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你出身高贵,所以你拥有着诚信的美德。我希望你遵守你的诺言!”他举举我的下颏,在摩挲着我的脸颊,轻声细语道。
“好,我对天盟誓!”我只得举起手指对上苍发下了我一生中最不情愿的誓言。
“来人,”就在我盟完誓言后,他坐到了我的旁边,“徐嬷嬷已被鞭笞多少下!”
“启禀陛下,刚刚二十!”梁山赶忙上前来禀告。
“因皇后求情,徐嬷嬷的惩治到此为止,另两位侍女鞭笞各减半!”他欣然下命道。
“是!”梁山一听,就准备要下去。
“慢着!”我望向他,一字一句道:“还——有——尤——氏!”
“啊!”他似乎这才想起来,对梁山道:“你派一个跑得快的人到华静宫去,告诉他们,因皇后求情,尤氏死罪赦免,改幽闭三个月,并降婉仪为才人。”
“是!”梁山不想再耽搁,就匆匆下去了。
“幽闭三个月,已是惩罚!何必要将她降为才人!”我非常不满。
“这已是我的最大退让。你总不能让我说出去的话是一纸空文吧!”话完,他站起身来。
夜已深,我和他同床共枕。开始,我们背对着背睡。后来,他伸手拍拍的肩,我拍开他的手,起身来到另一头去睡。他也跟着过来了。再过了一会儿,他向我爬上身来。
“今天,我心情不好,你还是到别处去休息吧!”我用劲推开他。
“这么晚了,能到哪儿去休息啊?”他有些哭笑不得。
“你没地方休息,我可是有地方休息!”说着,我就坐起来,准备下床。
“好了,好了,”他拦住了我,小心安慰着我。“再过一会儿,就要早朝了,你让我搂着你打个盹,好吗?”
瞧他说得那么可怜,我不由心一软,便随着他躺下了。
翌日,他起床准备早朝。趁侍女们为他更完衣,下去做其他准备事项,他独自一人面对镜面深思的当儿,我悄悄地起床,来到他背后。
“有件事昨晚缠了我一整夜,今天,我希望你能告诉是怎么回事?”我帮他摆好他头顶上的冠冕,说道。
“何事?”当他觉得这样穿戴满意时,便接过我话题。
“为什么如此怂恿平静王?”我轻轻地挨着他的耳边,说着。“甚至允许他扰乱宫闱?”
我发觉我在问这些话时,他的背倏地变得挺直。半响,我听到他说:“这皇宫里有许多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然后,他甩手而去。
“娘娘,你有什么又惹皇上生气了?”当王刚进来时,他正抬步向外迈去。王刚向他请安,他竟不一理睬王刚,王刚便不无担忧地问。
“没有什么,都下去了,我要安寝了,”我没有瞄他离去,而是看看才从剑鞘中抽出的宝剑,然后将剑放回原处,打个哈欠道。
“是!”王刚连忙退了下去。
而我继续睡个回笼觉。
一连几天,我和他再没有见面。我整日在宫中看看书,或练练剑。至于他在干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徐尚宫尽管受到的鞭笞不多,但也足让她在床上躺下几天。她怕我无聊,竟派一个特别会泡茶的小太监为我泡茶。不想,这茶我一喝竟喝上瘾,一有空便要喝上几口。
“娘娘,”这天,我正在品茗,梁山便过来了,“皇上请娘娘移驾勤政殿。”
“梁公公,哀家今日身体不适,请你回皇上改日吧!”我看看那小茶杯里绿色的水,然后呷了一小口,是头也不抬地说。
“这……”梁山有些不解,望向徐尚宫。徐尚宫作了一个让他回去的手势。于是,他便道:“既然这样,娘娘,老奴告辞了!”
“娘娘,茶泡好了!”也就在这时,那小太监将那泡好的茶捧到了我跟前。我掀起盖子,开始亲闻那袅袅茶香。
闻茶香需以热闻、温闻、冷闻相配合。闻热香可辨别香气之正常与否,因热闻判别灵敏度高。茶的陈化期年份是否足够、陈化环境过程中是否有无吸入其它杂味及是否人为加工发酵……等,这些皆可由热闻来感觉,但热闻时嗅觉神经容易受烫,敏感度会受到些许影响,所以热闻辨别时需加上温闻辨别。闻冷香主要是为了解陈化香气的持久程度。陈化年份足够之茶茗,冷闻时更可感受到一股幽雅持续的香气。好茶的茶香充沛持久、浓郁高爽,初闻刺激性强,冷闻时尚有余香,且香气清纯爽快不混杂。若发酵不足的茶,冷闻时往往有菁味的感觉,陈化期不足的茶品及陈化环境不佳的香气较混浊且异味不清,闻香后感觉不自然;好的、陈化期足之茶品,闻起来赏心悦目,心旷神怡,余韵缭绕久久不退,满足之感溢于言表。
“瞧你这样,还像个皇后吗?”正在我如痴如醉之际,我感觉到一阵热浪向我耳边袭来。
“哼,”我眼都不睁开,道。“我是什么皇后,连个王爷扰乱宫闱的事都无法过问。”
“你……”我听到他咬牙的声音,然后,我耳边的那热浪便消失了。当我一睁眼,面前已空无一人。
傍晚,我看到几位侍女在议论些什么。当我出现时,她们忙住口。我也佯装没有看见。
晚上,徐尚宫给我脱衣时,我才开口询问徐尚宫。
“娘娘,”当我准备上床时,徐尚宫便立在床边,“今天,她们议论的是皇太后到勤政殿找皇上的事。”
“哦,”这不得不令我感兴趣。这事可不是天天有。“为何事?”
“听说,奉宁王爷想带领徐家军征讨西坝、百越两国?”她边帮我盖好棉被,边说。“由于奉宁王爷从没有领兵征战过,皇太后不放心,想请皇上阻止此事。”
“是吗?”我一笑,“那结果如何?”
“奴婢不知,”徐尚宫倾身笑着对我说。
当侍女要吹灭烛火时,整个宁安宫要处于安静时,外面传来要接驾的声音。宁安宫立即又变得忙碌起来。而我依然躺在床上不动,徐尚宫与王刚也不言语,他们忙他们的。
“皇后呢?”透过那薄薄的屏风,我清楚地听到他在询问。
“启禀皇上,皇后今日身体不适,正躺在床上休憩,”这是徐尚宫的声音。
过了片刻,他似在松衣解带。再过一会儿,我听到他在说:“你们都退下,我要安寝了!”再过一会儿,屋里所有的灯都灭了。他摸索着爬到我的床上。我故意不理睬他。
他平身躺好后,便又把我搂在怀中。我便推他,他拍拍我的后背,轻声说:“我知道是我的错,有些事情我不应该对你有所隐瞒。”
听他这么一说,我全身不觉一松。
“唉,”在黑暗中,我听到他长叹一声。然后,他说:“你应该听说我祖皇的嫡后死时不仅被剥夺了皇后的封号,而且还贬为庶人,永不允入祖庙之事。”
“嗯,”这我的确听说过。当时,我听到这一段时,还曾问过徐尚宫。徐尚宫一脸凝重,转过身去。当她转身来时,我还发现她脸上带有泪水。我也就不好再问下去了。
“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他搂着我,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不知道!”在黑暗中,我对着他摇了摇头。
“唉,”他又长叹了一声,然后向我娓娓道来一件令我非常震惊的事。
而这件事对我的震惊不是一时就能消灭掉的。以致许多年后,当有大臣上表想要为这位嫡后上封号时,不再轻易过问朝政的我当场就勃然大怒,不仅严惩了上表大臣,而且还亲自颁布旨意,说该案已成铁案,后世帝王不能再对此事有异议,否则就以不孝论之。我知道这一定会成为我华商王朝历史上最大的一桩秘案。但我宁愿它成为秘案永载史册,也不愿它成为我华商皇室中最大的丑闻而遭世人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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