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穿云白鹤衔珠玉,径在情痴一梦中
我双手接过锦盒,惊喜道:“展大哥,这是……送给我的?”
展昭点头微笑,道:“打开看看。”
盒子不大,呈六角形,应该是软木制的,外包锦锻,像是普通的首饰盒。但应该不会是发簪耳环之类,如果说是镯子又太小了。我还真猜不出里面会是什么。
我轻轻揭开盒盖,淡金色的丝衬上放着一朵白玉莲花。但奇怪的是,莲花底部雕成荷叶的边缘部分微泛淡绿色,而花朵的边缘大部分却浸透了一种淡淡的红色。莲花本身微呈透明,浸入的红色像是蛛网般一丝丝深入玉的肌理。这白玉莲花是用一整块玉雕成的,本身像是羊脂白玉,细腻光润,荷叶边缘的绿色已经不可索解,花瓣上的红色纹理从何而来,更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莲花最上缘的两片花瓣中间和底端的叶醒与荷叶之间,各有一个小孔,想必是用来穿丝穗的。
我道:“展大哥,这是什么?好漂亮啊。看起来,不像一般的玉石。”
展昭道:“这的确不是普通的玉石,这是白莲血玉。是清禅寺住持方丈海空长老送给我的。此玉来自吐蕃,底缘的绿色是在草汁长年浸润之下形成的;而花瓣上血脉纹理却是被鲜血浸润而成,要经过无数年代才会形成血玉,再经巧匠雕琢成现在的样子。它在非人为的情况下,同时被草汁和鲜血浸润过,这两种颜色又没有互相渗透,乃是难得又难得。
海空长老说,这块玉石奇特的地方,还不在于它的难得和美丽,最重要的是它本身具有灵性,可以安神镇静,正本清源,补养元气,对人身心有益,尤其是对于练内功的人和……借尸还魂的人有特殊的作用。它有助于内力修为的增长就不必说了,至于借尸还魂……”
说到这里他又犹豫起来,我笑道:“你说吧,没有关系。”
展昭也笑了笑,道:“借尸还魂历来只是一种传说,非常神秘,就算真有人身上发生过,大都讳莫如深,也没有人能够真正明白到底是怎样一回事。传说中,并不是随便什么人的尸身都可以借用,能够被借用的身体,要与借用的魂魄之间有某方面的契合,而且契合程度越高,发生问题的可能性越少。但就算成功的结合,还要彼此适应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且在真正结为一体之后,也需要借用者自身的意志和修养来不断完善这个过程。
虽然你的情况与一般的不同,最大限度的降低了其中风险,但身体毕竟不是自己原来的,总会在某些方面有问题。而这块白莲血玉,将会对你大有补益。再加上你自己不断的努力,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我道:“这么说,它不是太珍贵了吗?我怎么敢要?”
展昭道:“宝剑赠义士,红粉送佳人。任何东西都有它最适宜的归宿。以前海空长老就想把它送给我,但我认为自己要它没有大用,就没有收。今天我特别到清禅寺去了一趟,把它要来,这块白莲血玉注定是属于你的,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还是把它贴身带着。”
我感动地道:“展大哥,谢谢你。”
展昭又看了一眼我做的衣裳,道:“自己注意休息,别太劳神了。我先走了。”
我道:“等等,展大哥,这里还有两套做完的衣裳,你拿回去吧。”我取出已经做完的两件交给展昭,他见到那件蓝色的衣裳,不禁向我会心一笑,这才离开。
这天晚上,我听到从开封府传来若隐若现、悠扬的箫声,我知道一定又是展昭。细听之下,却是一曲《良霄引》,不禁大喜。这首曲可琴可箫,本身并没有什么难处,是一首普通入门的短曲。我之所以高兴,是因为这是一首表达喜悦心情的曲子,描绘的是晴朗的夜晚,对月饮酒赋诗的场景。我知道展昭若无深意,绝不会无缘无故吹这样一首简单的小调。我回到房里取出绿竹箫,分辨着展昭箫曲中的节奏,跟上节拍,吹了起来。那边的箫声稍稍响亮了一点,愈加婉转,也在配合着我的节拍,三遍之后,这才寂然。我回到房中取出白莲血玉,躺在床上看了又看,越看越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带着幸福的微笑睡着了。
次日清晨起来,便听到啁啾的鸟语,天郎气清,连心情也愉悦很多。将血玉从枕头底下拿出来研玩,清晨的阳光之下更有种通灵剔透的感觉。抚摸上去,那柔滑的感觉比之婴儿的肌肤更觉细腻,确是无价之宝。我将它贴身放进怀里,决定今天就穿上丝穗,配戴颈上。
窗外窦妈妈道:“凌姑娘起来了?今天到那边去用饭吧,包大人他们要开庆功宴呢。特别交待姑娘起来就请过去呢。”
我不好意思地道:“窦妈妈,我是不是起来得太晚了?”
窦妈妈笑道:“不晚不晚,快去吧。”
我好奇道:“是什么庆功宴啊?”
窦妈妈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包大人和展大人他们忙了好几天,就是这件事吧。我听说,姑娘立了大功,皇上还有赏呢。连我也替你高兴。”
这样说来正是指辽国杀手团这件案子了,那么,锦瑟和她的哥哥们也该在受邀之列。我道:“谢谢窦妈妈。”匆匆梳洗了,立即赶往开封府正院。
才一进院,便有人道:“凌姑娘来啦,包大人正等着你呢,大家都在会客厅。”又道:“凌姑娘,听说皇上有赏啊,得了好处别忘了我们大伙。”
我连忙答了一声“哦,谢谢”,不住点头。实际上我连他是谁也不知道。我平常不大出别院,又向来不记人,对于开封府的众衙役和捕快,基本上还等于一个也不认识。他们消息传得倒快。也不知道包大人和展昭对皇上说了什么,居然还有给我的恩赏哩!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其实展大哥给我的血玉已令我心满意足,至于皇上是否有赏,赏了什么东西,倒也不大在意。
才一进会客厅,便见锦瑟正背对着门口,雀儿一般叽叽喳喳说笑不停,所有人都在听她一个人口若悬河,接着发出一阵大笑。此刻一屋子都是人,不但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昭,四校卫,锦瑟的几位兄长都在,还有几个我不甚熟悉的人也在其中。
不知谁说了一句:“凌姑娘来啦。”锦瑟一回头,立即叫道:“凌姐姐,你可来啦!”马上蝴蝶般飘飘然“飞”到我的身边。她今天穿着月黄色的纱衣,粉红的丝带,打扮得如同仙子临凡,更增美艳十分。我不禁有些自惭形秽,临场怯步了。
我道:“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锦瑟道:“不晚不晚。什么时候都不晚。快来。”立即拉着我向厅中走去。
包大人坐于正中主位上,展昭和公孙先生依旧“文左武右”的陪侍于侧。锦瑟的几位兄长坐在公孙先生一边,另一面除了王马张赵四人之外,都是我不太熟悉的人,但也是开封府中的要职人员,我都曾见过的。此刻唯独客座位上空着,锦瑟竟拉着我向客座上去坐。
我吃了一惊,连忙挣开锦瑟道:“这是干什么?”
锦瑟道:“请你坐啊!”她指着客座右侧,列于众兄长之下的位子道:“这个是我的位子,你当然坐我旁边。”实际上客位上的桌子甚宽,但椅子只有一把,若当真坐在那里,边上又没有人,则我离她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而在座的众人倒都成了我的陪客了。
包大人道:“凌姑娘,在座皆非外人,你就不必拘礼了。”
我道:“万万使不得!”锦瑟的位子在其兄长之末,正是理所当然,若从客位是我来讲,算是陪我的主要宾客,也还讲得通,我却实在消受不起。
包大人又道:“此次凌姑娘获悉先机,又从中多次出力,终令辽国阴谋破败,厥功甚伟,连当今圣上也是十分褒奖,就不必再推辞了。”
我看了看席上的座位,终觉无处可坐。坐在我左侧开封府众人一边固然不妥;坐在右侧锦瑟旁边,位列于她的众兄长之下也不是很恰当。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将椅子搬到锦瑟旁边,与她一并位于打横的末位。我道:“大人太过奖了,小女子只是适逢其会,略尽绵薄而已,实在没做什么。这次全仗展大人和诸位兄长,还有大家齐心合力。大人这样说,小女子更觉惭愧了。还是让我和锦瑟坐一起吧。”
展昭微笑道:“大人,属下以为还是不要互相恭维和谦逊了,不如她喜欢坐哪里就是哪里吧。”
包大人也忍不住笑了,道:“既然如此,也就罢了。”我这才谢过包大人,坐在锦瑟旁边。锦瑟向我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公孙先生道:“此番挫败辽国阴谋,使其内部因争权之战而自乱,虽不能彻底击垮对我大宋觊觎已久的主战一派,毕竟使其元气大伤,短其内再无攻宋之力。圣上龙心甚悦,除了对大人赞赏有加之外,对展护卫、四位将军和凌姑娘也各有丰厚赏赐。”
我对公孙先生说的这些并不太明白,辽国内部到底是什么样的争斗,对我大宋又有何阴谋,其实我是一无所知。难道师父虽是潜伏在大宋的暗杀团,反而是主和一派?倒也不无可能,因为她本身就与汉人有着千丝万缕、割舍不断的情谊。究竟对哪边的感情更深一些,还真不好说呢。她的师父虽然投靠了大辽,毕竟还是汉人,恐怕也未见得高兴两边开战。但这样说来,又不只是辽国的契丹人和汉人之争。而是战和两派的斗争。我恍然大悟,大师兄虽是真正的契丹人,却站在师父一边,那是因为他是主和派之故了。六师兄虽然深恨大宋皇室,或许跟他的身世有关,但想来也并不乐见两国互相残杀。
我现在更关心他们的命运如何,也不知展昭和大师兄究竟交过手了没有,只是现在似乎不是问的时候。
包大人这时唤人将东西取上来,道:“众人的东西都已经得了,这是凌姑娘的。”
有人将东西捧过来,我连忙起身接过,道:“请大人代小女子叩谢天恩。也多谢大人在圣上面前代为美言。”
仔细看那东西,却是很大的一个长条方匣,大概有三尺二寸长,半尺见方,用黄锻子裹着。锦瑟道:“快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低声悄问道:“展大哥得的什么东西?”
锦瑟道:“无非锻子金银之类,没有好玩的,和我哥哥们的一样。给你的倒像是很特别。”
我暗自埋怨道:“锦瑟啊锦瑟,你说那么大声干什么,这不是让我在众人面前丢人吗?”又不好多说,只得看了她一眼,立即将方匣打开。
锦瑟叫道:“啊!是柄宝剑呢!这上还有字,是什么?”
那剑大概有三尺来长,剑身较窄,浅褐色的剑柄剑鞘,黄金剑隔,镂花细腻。剑首和剑鞘的两端也各自嵌金。配着大红的剑穗,显得非常漂亮。剑鞘上刻着三个篆字。我道:“是寒江月。”说完自己也是一愣,又是这样巧!偷眼去看展昭,他正向我递过一个微笑。
我连忙低头又去看剑,锦瑟道:“啊!寒江月?这剑名跟姐姐的名字好配。”
我将剑提起来,抽出一段,剑身菲薄,寒光清洌,确是好剑。
我将剑收了起来。包大人这才吩咐摆宴。我坐在那里,颇有几分不自在。我一向讨厌参加任何形式的聚宴,何况这次还有许多不甚熟悉的人在场,再加上又是很正式的庆功之宴,席上还不知要说哪些官话、客气话、肉麻话,就更加不舒服了。礼仪上不得不到场,但若真的在这里陪众人一起用饭,我却半点食欲都没有了。我小声对锦瑟道:“我可不可以提前退场啊?”
锦瑟也小声道:“那怎么行?好歹等互相敬过一巡酒吧。”
我道:“那如何受得了?在座这么多人呢!”
锦瑟道:“又没逼你酒到杯干,怕什么?我还不怕呢。这样走了很失礼的。”
我唯有硬着头皮坐等。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一时菜肴摆到我这里,虽然并非水陆奇珍,却也是肥甘厚味。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心,来不及打个招呼,我立即奔出门外,不住干呕。幸亏早晨起来还是空腹,无非呕些酸水。
锦瑟跟着跑了出来,问道:“凌姐姐,你怎么了?”
我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道:“不知道,突然感觉很恶心。”
锦瑟笑道:“不是为了逃席吧!”
我横了她一眼道:“怎么会呢!前两天也有过两次了,闻到不好的气味或是觉得脏就会呕。”
锦瑟道:“难道是吃坏了东西了?”
我想了一想道:“我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和大家是一样的。”
锦瑟道:“这就奇怪啦……”突然“嘻”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这倒是有点儿像……”她后半句没有敢说出来,见我愕然瞪着她,连忙道:“我没有说什么!不要打我!”
我却是被她的一句玩笑提醒,全身巨震!天,难道被她不幸而言中了?可是,自回到京师至今,不过半个多月,竟是无从判断……最可恶的是我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知识,又不能去问人。问锦瑟是没可能,问窦妈妈?她也是个大嘴巴,还不弄得人尽皆知才怪。万一真的如我猜想,真不知究竟该喜还是该悲。
此时屋内众人,包括锦瑟的兄长和张龙、赵虎等几个人也跟了出来,都来关切我是否病了。
锦瑟见我神色不对,道:“凌姐姐,你怎么了?生气了?”
我道:“没有。”我向众人道:“请各位跟大人说一声,我真的不舒服,不能奉陪诸位,只好失礼了。”
张龙道:“凌姑娘,你要是不舒服,公孙先生也在这儿,何不让他看一看?”
我一听大吃一惊,心想这还了得,若是给他看出什么毛病来,以后我都不用在开封府做人了。连忙道:“不用麻烦了,可能只是休息不好吧。我回去歇歇就没事了。不要因为我扫了各位庆功的雅兴。”
锦瑟道:“凌姐姐,你还是让公孙先生看看的好,你前两天已经有过两次了,又不是偶然的。若是生病了,也好及早医治。他的医术还不差,你还不相信他吗。”
众人也道:“凌姑娘还是看看的好。别耽误了病情。”
我心道,他医术越好我越糟。连忙道:“真的不用了,我没大事的。我最怕吃药了。”
张龙的眼睛转了几圈,道:“凌姑娘这是讳疾忌医呀!这可不大好。”
我呆了一呆,似乎觉得他语意双关。看他眼神灵动,就知道他心思转得快,说不好想到什么了。如果我一味坚持不肯让公孙先生诊脉,反而弄巧成拙。我现在自己也不敢肯定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何况,万一公孙先生真的看出什么问题来,以他的为人,此刻当着这么多人,总不会给我难堪吧!至于以后怎么办,以后再说,不如先过了这一关。
想到这里,我暗咬牙关,下定决心,道:“好吧。那我就不违拗大家的好意了。”
张龙道:“这就对了。”
我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回到席上,张龙向公孙先生说出请他诊病的意思,公孙先生自然是毫不推辞。
当公孙先生的手指搭上我的手腕,我的心就一路狂跳。他偏偏慎之再三,仔细诊了半天。
我不安地问道:“公孙先生,究竟,要不要紧?”
公孙先生道:“姑娘不用担心。这是前些时日情绪接连受到刺激所至。所谓怒恐交加,怒伤肝阴,恐伤肾气,肾阴也因此受损;而肾为肝之母,母病及子,最终仍是连累到肝脏,肝阴不足,肝火偏旺,犯于胃而见呕吐。加之肝脉布胸胁夹胃贯膈,相火偏旺必横逆犯胃,夹胃气上逆而作呕。我给姑娘开一张药方,调理一下就好了。”
对于他的话,我还在细细玩味,不知道究竟是正解还是有所暗示。
锦瑟道:“公孙先生,你说的太复杂啦!什么心肝脾胃肾,又是什么母啊子啊的,究竟哪里有病?”
公孙先生笑道:“只是凌姑娘惊怒忧思所至,脏腑失和,没什么要紧。”又向我道:“凌姑娘,你忧思过重,心绪不宁,易于激动,尤其是长期郁结五内,易至阴阳失调,长此以往只恐非福。”
我见他说得都对,这才放下心事。他看我倒是极准的,只是心中的死结始终打不开,逝者如斯,时不我予,叫我如何释怀。
但最令我尴尬的却是“原来如此”!我担心了半天只得个“原来如此”,也不知道我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反倒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张龙问道:“公孙先生,只是如此而已吗?”
公孙先生道:“当然如此而已,你难道认为还会有其它。”
张龙咧嘴笑道:“我又不懂医术,先生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呗。”
公孙先生道:“看病要据实而断,岂能乱说。”再对我道:“凌姑娘,你最近还是饮食清淡些比较好。还要注意不要自寻烦恼。我一会儿叫锦瑟把药给你送去。”
我站起身道:“多谢公孙先生。”又向包大人和众人道歉,然后拿上自己的“御赐”之剑,如同逃难一般,先逃回别院休息去了。自始至终我没有敢看展昭一眼,我害怕我的眼睛出卖我,泄露我心中埋藏的秘密。我甚至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巳时过半,锦瑟果然来给我送药,此外还拿了一只食盒。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包东西,一时倒叫人难猜。
我一见锦瑟,便不由自主的先是脸上一红,连忙假装背转身整理床铺,掩饰过去了。我知道锦瑟心粗,绝不会由今天的事产生任何联想。但张龙就很难说,他和另三个校卫又是铁板一块,彼此间是无话不谈的,虽然都是大男人,未必婆婆妈妈,挖人隐私,但我今后见他们究竟不免尴尬。
我到神色平复,才道:“锦儿,来坐。这几天你都不常来看我。”
锦瑟道:“我这几天在家里快被烦死了。他们又不允许我常来。要不是这次跟几位哥哥来庆功,还没机会呢。”
我奇怪道:“为什么?”
锦瑟道:“不说他们啦!说起来就让人生气。”将带来的药先交给我道:“这是已经抓好的药,还有药方,这次的吃完了,下次你可以自己或是派人再去抓。”又打开食盒道:“这里全是小点心,我专程为你买来的,你要是吃不下饭,就吃这个。”
我道:“多谢你费心了。”
锦瑟道:“跟我客气什么呢。还有这包。”
她打开大纸包,里面又是几个大小不一的小纸包,再拆开来,才露庐山真面目,原来大盒小盒的全是些胭脂香粉之类。她又从怀里另取出一只绢包,竟是两副全套的首饰。
锦瑟道:“这些都是给你的。凌姐姐,你也太寒素了,什么都没有。这些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倒是我平常喜欢的,送给你吧。改天我要跟窦妈妈说,怎么照顾你的,也不想着请人帮你裁两身衣裳。”
我道:“锦儿,你送我太多东西了。这首饰太贵重了,我不敢要。衣裳如果需要,我自然就能做,你也不必费心了。”
锦瑟道:“不行不行,这些你必须收下,不然我生气了!我又不差这点东西。”
我微笑道:“那好吧,我收下。”
锦瑟取出其中一套翠玉首饰为我戴上,道:“这个最适合你了。”然后拉过镜子道:“你看,这样漂亮多了呢!”
我道:“我人长得丑,怎样都不会漂亮。”
锦瑟道:“不许瞎说!你平常不打扮嘛,以后打扮一下就好看了。哎,我该走了。”
我道:“这样急?”
锦瑟道:“嗯。下次有机会再来看你吧。”竟是匆匆而去。
锦瑟走了之后,我揽镜自照,除了眼中的一抹迷蒙秋雾与冰月一模一样之外,容貌是差了太多。又想起今天所发生的这件小小误会,假如这不是个误会,更是人生至可悲的一件事。忽然觉得人生天地之间是如此的无味。锦瑟少来,或许与我有关。而我却在这里耽误大家的光阴……这真是何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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