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回族民间传说故事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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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花牛娃

“流传于西吉县什字乡一带”

从前有个商人,常在外经商,多日不在家。他家有三个女人。一天他准备要出门去哩,就把三个女人叫到跟前,说:“我明日要出门去哩,怕急忙不得回来。”他问老婆说:“如果我三年后回来,你拿啥接迎我呢?”大婆回答说:“一袍一褂接你。我左手拿着袍子,右手拿着褂子接你。”二老婆说:“我是一帽一袜接你。我左手拿帽子,右手拿袜子接你。”三老婆子就说:“我怀抱太子来接你。”

商人走了以后,大婆对二婆说:“现在不好,这老三说是等三年满了怀抱太子接迎掌柜的呢,她如果养上了儿子,咱两个没养下儿子的话,掌柜的回来,肯定把咱两个不当人,这要想个啥办法呢!”二婆一听说:“咹,呜咱们想个办法,叫她不要养下娃娃了。”两个就商量着订了一条毒计。

三老婆快要坐月子呢,就问大二婆说月子咋坐着呢,大二老婆就说:“呜好坐着呢,你拿鸡汤屎把眼糊严,你就坐下等着养。”三老婆坐开月子了,就真拾了些鸡汤屎把眼糊了。这时娃娃养下,大二婆赶紧把准备下的狸猫弄来用血糊了,把儿子娃埋在后院子马槽根里,给三娘说:“吆是吆,好是好,三娘养了个大狸猫。”

三年满了,掌柜的回来了,大婆一袍一褂接着哩,二婆帽子袜子接着哩,就不见三婆。等了半天会还是不见,掌柜的就问说:“啊,你们两个出来了么,三婆咋不见?”说:“三婆给你干的好事!”“咋了?”“三婆给你养下了个大狸猫。”“我不信!”“真的。”一句话差点把掌柜的给气死了。没等三婆接迎,他就进了家门,从此以后,大二婆吃的好的,用的好的,穿的好的,三婆瞎好没人管了。

一天,掌柜的到后院里拴马去呢,听着一个声音喊呢,“达啊达,你把马往过拴,踏得你太子头疼呢!”哎,掌柜的一听奇了,我没娃娃。这啊达的娃娃喊呢,就给没管。回到屋里就给大婆连二婆说了,说:“你看怪么不,我给马添草去呢,马槽底里一个娃娃喊着说,达啊达,你把马往过拴,踏得你太子头疼呢,这啊里这么怪的事情呢!”大婆连二婆心里有鬼呢,一听着急了,说:“你不要管了,啥喊叫呢,怕是你耳花了。”晚上掌柜的睡着了,大婆二婆就偷偷把太子从马槽底下挖出来,给埋在灰圈里了。第二天,掌柜的到灰圈里尿尿去呢,又喊开了“达啊达,你往过尿,你尿着太子的头上了。”这还成怪事了,掌柜的四各处看是到底没人么。就回到屋里又给大二婆说了。大二婆一听,说,“你不了管了,兀是你耳花了。啊里有兀个事呢。”夜里大二婆又挖着出来给埋在南墙根里了。

过了几天,南墙根长出来了一个花儿,这花儿开得俊很。掌柜的是个生意人常跑外头,还没见过这么好的花儿。这个花儿也很怪,掌柜的从跟前过去,旧衣裳就变成新衣裳了,麻眼三婆从跟前过去时也就旧衣裳变成了新衣裳,大婆二婆从跟前过去,新衣裳就变成了破衣裳,好像花上长了一身刺,连刺带扎就把大二婆的衣裳给弄烂了。大二婆一想这可能是太子在作怪呢,就又商量着害呢。掌柜的爱这朵花很,害怕牲口害,给做了花园园,砌了个墙墙。这天掌柜的要出门去呢,就给大二婆安顿说:“你两个把这花儿看得好好的,不了叫牛吃了。”两个说:“对。”

掌柜的出去了,两个故意把牛吆到跟前给吃了。掌柜的回来一看气人很,把两个给骂了一顿。老牛吃了花儿肚子大了起来,过了几个月,给下了个花牛娃,花牛娃活泼可爱,伶俐得很,惹人得很。

三婆在家里吃的是下等饭,穿的是破烂衣,干的重活儿。花牛娃看三婆搡开磨了,就拿角角儿搭着搡呢,看着三婆烧开锅了,就拿角角给挑着揽柴呢,看着掌柜的一回来就亲热得不得了,尾巴摇呢,嘴舔呢。看着大二婆就像有了病了,脸势重很。

大婆二婆这两个婆娘一看胀气很,到山里拔了些绿草,问来熬了些水把身上脸上都洗了,变成个绿人被儿一包睡了,掌柜的一问就说病了。掌柜的请的良医看呢,大二婆就在被儿筒筒里给良医揣了些银两安顿说:“你就给我掌柜的说,我两个的病要吃花牛娃的心呢,否则再治不好。”良医看罢病,掌柜的进来了,说:“我的这两个婆子害的是啥病么,有治儿没治?”“唉,你这两个老婆病劲大着呢。”“能看好吗?”“看是能看好,要吃花牛娃的心哩!”“我不信?”“真格。”花牛娃乖很,心疼很,伶俐很么,掌柜的提着刀子转着看给一回舍不的杀,看给一回舍不得杀。可是他把心偏在大二婆身上了,为了救这两个,还是下了狠心要宰花年娃哩。他拿着绳子,提着刀子准备宰花牛娃时,花牛娃两角把门挑开,一个蹦子就跑了,三天没回来。掌柜的使的人寻了三天没寻着,就收心了。大二婆一听花牛娃跑着寻不着了,虽然没吃上花牛娃的心,可花牛娃不在了,病也就慢慢“好”了。

花牛娃跑,跑,跑,跑到很远的一个地方的一条河里,河水大很,就在河里跳过来跳过去地耍着哩。过来一个老汉,要过河哩是这么呜么总是不得过去。他想:哎,这一个牛娃子得过来又得过去,我就连个牛娃子都不如吗?他又试了几回还是不得过去。他就随口说“咹,花牛娃,你但能把我从河里背过去,我把女子给你给个媳妇呢!”说了这么个话,老汉一记是失笑了,这是个牛娃娃儿么,我可说这咋?谁知花牛娃真的到老汉跟前来了,站好,让老汉爬到背上,给送过河去了。过了河老汉给没管闲,扬长走了。走,走,走,走的时候大了,折回头看见花走娃在他后头跟着呢。哎,这还奇了,花牛娃咋跟我来了?来了么就引上回走。回到家里老汉就给女儿说;“娃娃,娃娃,你给这花牛娃倒些草。”女子给倒了些草,花牛娃不吃。女子给她达说:“达啊,达啊,牛娃不吃。”

“你把槽扫了没!”

“扫了。”

“你扫的净净儿的拌给些料叫吃去啥。”女子就给拌了些料倒给,原回不吃。女子给达达说了,达达说:“不吃怕是不饿,你不了管了。”

晚上,老汉一家子吃饭呢,花牛娃娃也旋上来了。老汉给女儿说:“娃娃你把这饭给舀给些看吃吗。”女子给舀了一碗饭,花牛娃两个蹄蹄一端给吃了,老汉一看心里说:嗯,这个牛娃不凡。要好好地照看呢。从此,花牛娃和老汉一家子每天一搭里吃一搭里住。过了一向,老汉记起过河时他给花牛娃说下的一句话,就指着女儿给花牛娃说:“花牛娃,花牛娃兀是你媳妇。”花牛娃拾了个环锥认了个针(真),天天跟在女子沟子后头给不离了。老汉的女儿也大了,连她父母单另睡着呢,老汉给女儿说:“娃娃,娃娃,你黑了睡开了把门不了闭了,看它咋呢。”女儿睡觉时把门给没闭。夜里花牛娃真格来了。灯盏不吹了,是一个花牛娃在地下站着哩。灯盏一吹就在地上打一个滚,花牛皮一脱,就成了漂亮很的个小伙子,上炕被儿筒筒里睡着哩。过了几天,达达问女儿:“娃娃,娃娃,花牛娃黑了和你在一个炕上呢么没?”女儿就给她达啊么啊么一回事实说了。“既然是这么个事情了,兀怕真格是你女婿了。”就给完了婚。

一直这么过活着呢。过了些天,达达心里有了计了,给女儿说:“娃娃今晚黑了你趁他睡着把花牛娃皮皮藏了。”

“达,兀藏不脱,兀灵性得很,我一动弹,涅家就醒来了,我一点儿不敢动弹。”

“但藏不脱了么,你把门眼取开,皮皮啊达脱着呢,你给我说个地方,叫你娘拿个锄勾着出来烧了去。”“兀在门背后呢。”老汉给老婆安顿好。老婆子黑了给拿了个长把锄,把花牛皮摸着勾出去给烧了。

往天,花牛娃早上起得很早,院子打扫了,水担下了天才亮了。今早,天大亮了还没起来,老汉就在门上喊呢:“花牛娃,花牛娃,你今早咋还不起来啊!”

“我没衣裳穿。”

“你把衣裳在哪达脱着呢着?”

“我给忘了脱在地下了,没了。”

“你不了害怕了,咱们屋里有的是衣裳么。”就给女婿把衣帽从门里递了进去。一身换到底,出来一看是漂亮得很,攒劲很。老两口一看高兴得四只眼呢。

这么过了一两年的时间,一个夏天的晚上吃饭呢,天热很,老汉把衣裳脱了给女婿说:“娃娃,娃娃,你给我把背子抠一下,人老了胳膊硬着弯不上去。”正抠着呢,小伙子淌了两股眼泪,淌着老汉背子上了。老汉头抬起一看,哎,天气这么晴,啊来的雨点子滴着我背子上了。不随心,转过一看,见女婿哭着呢。

“哎!我的娃,咱们屋里这家景算起来也不窄卡,你哭着咋呢,莫非我老两口把你慢待了,你有啥心事了说着出来。”

“不是的,我给你抠背子的时候,记起我的达妈了。我有的是达妈。”

“哎,你早先不是个花牛娃儿吗?”小伙子就把啊么啊么一回事给老汉说了。老汉说:“是这事情的话了,你赶紧去看你达妈去,人最亲不过父母亲,你有的是父母亲,你把你的女人引上两个看去。”准备了几天,小伙子给他父母买了些好穿的、好吃的,就走了,走,走,走,走到他家的老庄上,就问着站店呢,他达掌柜的出来一看是富家人么,说有处站呢,就留着站下。掌柜的给他铺上绫罗绸缎,排场很。小伙子说:“你看我穿得凶很,我可是个穷汉人,喜欢穷。”小伙子看到他亲娘的炕上没铺席子没铺盖就说:“我到这个瞎眼婆婆屋里睡。”掌柜的一听心里说:“哎,世上哪里有这么怪的人,你愿睡就睡去。”大二婆也觉得怪,晚上就到三婆门上去偷看,从门缝里看去这两口子穿得凶,拿得凶,阔很。瞎婆听说来的是两个凶人,吓得不敢动弹,在炕角角子里卡着呢。小伙子喊了一声妈,说:“妈,你认得我吗?”三婆一听吓坏了,说:“你是谁么,我没儿子,我认不得你。”“哎!我是你的儿子,你咋能忘呢!你记不得你十七年前养下的我。”“咹,大婆连二婆说我‘吆是吆,好是好,三婆养了个大狸猫。’我没养下儿子。”“哎,兀是大婆二婆设下的计害下你的!”“唉,但是这么个事了娘把你揣着摸一下,我啥都看不来了么。”“娘,你不了愁了,你的眼病不大,我能看好。”小伙子给他娘点了些眼药。大婆二婆一听见三婆的儿子来了,吓死了。说着不得活了,暂咋呢?两个跑回去商量方方子去了。

天亮了,掌柜的一看这小两口还没有走的童思,就问:“咹,客人,你两个怕不走吗?但说走了我欢送你,不走,长住的话也能成,吃喝一应都有呢,你不了怕了。”小伙子说:“吃的我有呢,喝的也不需你的。”

掌柜的也再没管,光注意看这两个人站在他家里不走有啥做头呢。

这两个一天在三婆屋里不出来,给三婆吃的好的,喝的好的,扎针吃药贴眼药,给三婆治病着呢。掌柜的就在门上躲呢,一探小伙子给看着了,说:“探咋,进来,进来我有两句话给你说哩。”掌柜的进去炕上一蹴,小伙子问:“你认得我吗?”

“认不得。”

“我不信你认不得我?”

“我真格认不得。”

“你记得你宰花牛娃子的事情吗?”

“记着呢。”

“你记得你当初在后院拴马时一个声音喊你的吗?”

“记得!”

“记得你在灰圈里尿尿的时候一个声音喊你的吗?”

“记得。”

“兀正是我。我是你的儿,你难道忘了?”

“咹?你是我的儿?我没养下你。”

“这些事情你都记着呢,你咋还不认我?”小伙子把事情的根根茎茎给掌柜的说一遍。掌柜的一听没言喘,沿门出去走了。

过了十头八天,小两口把三婆的病给治好了,掌柜的一看也高兴得很。他一看小伙子长得攒劲,又一身的好本事,一想自己听上大婆二婆的话,险乎给把儿子杀了,他上心说:“世上还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呢,我非把她们治死不行。”他就把大婆二婆叫来,把这些事情一说:“你两个活够数了。你两个选,看骑木驴死哩,还是骑铁驴死哩。谁选上啊个,就用啊个死。”

大婆老实些,转不过弯儿,晓不得木驴是啥东西,铁驴是啥东西。她想着骑木驴好死些,就选了木驴。

二婆一想铁驴怕死去快一些,就选了铁驴。铁驴就是铡子。掌柜的把铡子弄来,叫二婆躺在铡口上,铡刃一抬一压,蹭地一声就铡死了。木驴是一个八棱子木轮子,上面钉着铁钉子,把人两手两腿绑死固定住,一功打交档理划到头顶上,划成两半个子就对了。

大二婆死的这一天,掌柜的叫的庄里人着呢,他说:“你都看,这是她俩挫磨人的下场。”

治死了大二婆,小伙子带上他达他妈到他丈人家落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