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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生命温情

大学毕业后,伊丽莎进了里昂的一家大型信息咨询公司,她工作得很辛苦,整天像上紧了的发条一样忙碌着。

这一年的春天,公司要举办一次大规模的咨询讲座,由伊丽莎负责。在紧张的活动中,她发觉有一个清瘦而英俊的年轻男人总是盯着自己看。

咨询活动结束了,伊丽莎耳畔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伊丽莎小姐,你好,我能跟你谈谈吗?”伊丽莎抬头一看,是那个忧郁的男人。不知为什么,他的神情里隐隐流露出的哀伤,让伊丽莎不忍拒绝。

这个忧伤的男人名叫费尔斯,他有一个美丽的妻子叫艾琳娜,两人一直过着相亲相爱的幸福生活。可不幸的是,艾琳娜现在脑部患了严重的疾病,她的病已经无可救药,医生说她挺不过这个春天。费尔斯很想让妻子在生命的尽头得到更多的安慰和关怀,他知道艾琳娜心中一直有一个未了的心愿,那就是找到她失散了多年的妹妹玛丽。原来,艾琳娜和玛丽是一对在孤儿院长大的姐妹。小时候,她们都非常喜欢一种名叫铃兰的植物。那一年,十四岁的艾琳娜生病了,十二岁的玛丽想让姐姐高兴,就一个人去野外采摘铃兰,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听到这里,伊丽莎的眼睛湿润了。这时,费尔斯的眼里却忽然闪过一丝光亮,“伊丽莎,你知道吗,你和少年时的玛丽实在太像了,而且如果玛丽还活着的话她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所以我有一个冒失的请求,请你扮成失踪后归来的玛丽,帮我完成艾琳娜最后的心愿,好吗?”

这时费尔斯正用企求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仿佛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在等待一线曙光。伊丽莎被费尔斯的真诚感动了,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费尔斯和伊丽莎开始了紧张的演练。看着费尔斯那急切的表情,伊丽莎就禁不住地感叹:艾琳娜有一个多么爱她的丈夫啊!

推开病房的门,伊丽莎看到了病床上的艾琳娜,她苍白而憔悴,不过精神还不错,满脸是热切的期盼和激动。一看到伊丽莎,艾琳娜便喊道:“上帝啊!玛丽,是你吗?”

艾琳娜情不自禁地一手紧紧握住伊丽莎的手,一手伸出去抚摩她的脸,并且失声痛哭起来。不知为什么,伊丽莎的眼泪也很自然地流下来了,她哽咽着揽着艾琳娜瘦削的肩膀轻声地安抚着她。伊丽莎分明看见,费尔斯的双眸里也满含泪水。

从此,艾琳娜的情绪一直都很好,不停地问这问那。伊丽莎告诉她自己那年去郊外采铃兰花时不慎摔下山去,幸好被人救了,可是从前的记忆却丧失了。直到前不久的一天,费尔斯费尽周折打听到她的下落,拿到她儿时的照片找上门来,她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姐姐。

伊丽莎心里忐忑不安,很担心艾琳娜听出破绽,可艾琳娜并没有多想便完全相信了。

春天将尽的时候,艾琳娜的病情开始恶化了,费尔斯和伊丽莎轮流照顾着她。伊丽莎心里很难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觉得善良的艾琳娜就像她的亲生姐姐一样。她是多么想留住艾琳娜的生命啊!

这一天,伊丽莎独自一人来到了郊外,爬上了艾琳娜和玛丽儿时常去的那个山坡。伊丽莎眼前是数不清的铃兰花,这些花像一个个白色的铃铛向下垂着,羞怯地在风中摇曳,明媚的阳光下,这些美丽的生灵淋浴在暖暖的春光里,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伊丽莎多么希望艾琳娜也能像这美丽的铃兰一样自由地沐浴着阳光和春风啊!

中午时分,伊丽莎返回了病房,带着一大捧新鲜的铃兰花。一闻到那股遥远而亲切的幽香,艾琳娜脸上充满了惊喜,仿佛儿时那些美好的记忆也被采摘回来了。她带着梦幻般的微笑对伊丽莎说:“谢谢你,玛丽。真好啊,我终于又闻到了铃兰花的香气,那是童年的味道,是春天的气息。”

春天过去了,艾琳娜平静地离开了人世。临终前,她的两只手分别握住费尔斯和伊丽莎的手,微笑着说:“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最幸福的人,因为去天国的时候,最爱的亲人都在我身边。”

艾琳娜去世后不久,费尔斯把一个密封的盒子交给了伊丽莎,说那是艾琳娜留给她的。

初夏夜晚,伊丽莎在灯光下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有一些精致的干花,是用铃兰花做成的。此外,还有一封信,上面写道:

“伊丽莎:

你好!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我无意中听到费尔斯是这么称呼你的。虽然我很早就知道你是他找来安慰我的,因为玛丽身上特有的印记你没有,但我仍然感谢你的善良。不过,请不要告诉费尔斯这些,就让他平静地开始新的生活吧。谢谢你帮他为我编造了一个这么美丽而善意的谎言,感谢你陪我度过了生命里最后一段幸福时光。那些铃兰花让我觉得春天是多么美好啊,愿它们永远为你而绽放。

永远爱你的姐姐艾琳娜”

在这个追名逐利的城市里生活了这么久后,我们早就对人情的冷暖看得很淡漠。可是现在有一小片生命温情的绿地是那样需要我们的呵护,我们应当真诚地伸出双手。我想在这种呵护中我们自己也能呼吸到清新的空气,重新找回真正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