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是华丽的邂逅，还是无奈的开始
“听公子口音是京城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皇上一登基，就减免赋税，并且严惩欺行霸市的流氓地痞、贪官污吏，原本，我们卖一份胭脂，要抽十分之一的保护费，就是先皇后的外甥吴敏行那个恶霸，强行搜刮地皮。所以，我们的日子苦的很啊。风里来雨里去的，一天也不一定挣得几文利钱。现在好了，吴敏行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已经被皇上法办了，而且，现在也没有人敢再收什么保护费，这挣着的钱，可都是自己的了。真是托皇上的福了。”
老板娘说得兴起，一双丹凤眼都笑得眯到一起去了，干脆从兜里掏出一个刻着石榴花纹的红色钿盒，塞到湛云落手里，“石榴象征多子多孙，就送给你们夫妇吧，年景好，皇上体恤天下，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你们两个……呵呵，我打包票，越老越幸福。”
“承你吉言！”湛云落满意地掏出一锭银子，递到老板娘手中，摆了摆手：“不必找了。”
老板娘笑得更美了，扬着手道：“公子、夫人，以后要买胭脂水粉，还到我这儿来呀，老主顾，有优惠。”
湛云落心情舒适地牵着若惜的手离开，满脸的笑容竟似比酷暑天吃了一个冰瓜还要惬意，柳长风在后面嗤嗤地笑着，声调怪怪地道：“公子，夫人，胭脂盒子可是要属下拿着？”
若惜听他故意咬重了夫人二字，知道他又在揶揄，气结地回头狠狠盯了他一眼，柳长风莞尔一乐，啪得一声甩开扇子挡着露出雪白牙齿的嘴巴。
调情这种有情调的事，两个人做做也就罢了，多了个尾巴，难免就觉得碍眼，湛云落斜睨了柳长风一眼，语气不冷不淡地道，“长风兄，没事可以先到一品楼订个座儿。”
柳长风撇了撇唇，如果不是为了护着他们的安全，他才懒得跟着当第三人，眯起狭长的眼睛无视身后两人可以杀人的目光，柳长风优雅飘逸地头前开路，一边走，一边回头，“公子、夫人可要快些哦，晚了，一品楼的芙蓉蟹黄包可就卖光了。”
一品楼距离胭脂摊路并不远，不过是半里的路，甫一踏进门槛，柳长风全身的神经就猛地绷紧，只觉得人山人海中有种奇异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越过重重人影，倏地一下，击中他的心。
空气中，那抹淡到极致，却又能够将灵魂都震醒的清香，如初春的第一道闪电，狠狠在心头裂破长空。
柳长风狭长的眼睛突然涌起薄薄的一层雾气，全身每一个细胞却开始欢呼雀跃。
不会错，一定不会错！
一定是她来了！
握着扇子的手，开始不停地颤抖，柳长风热切地眸光飞速地掠过一张又一张个陌生的脸庞。
悠然，悠然，你在哪儿？
他忘记了订座，忘记了一切，只有那张俏美可爱的脸浮现在眼前，吸引着他想去寻觅。
没有……
楼下的大厅，没有一个人是那魂牵梦萦的人，心，却已经开始剧烈地跳动，宛如要跳出胸膛。
悠然，悠然，你在哪儿？
“哥，这里的芙蓉蟹黄包味道实在是太好了，为什么每天只卖二百个呢？”脆生生的少女声音，从楼上的包间传入耳中，也不知是隔了多少个人、多少道帘子，柳长风的耳朵硬是从这无数的喧嚣中捕捉到这抹几不可闻的问语。
顷刻间，眼前再看不到一切，耳中再听不到一切，他，一双修长的腿，只是顺着意识的牵引，一步一步踏上木质的楼梯，全身的血液都沸腾燃烧起来。
“亏你也跟着我做生意，难道不知道物以稀为贵么？每日只供应二百个，是吊足了食客的欲望，天天怕没了就想着早来这里排队。排不上又如何？”
哥哥的声音温润如玉，优雅极了，少女支着脸想了想，明亮的大眼睛顿时一亮：“通常这种情况，总不会让自己有空手而来的遗憾，所以，无论如何，总会在这里花上一笔银子买些什么才算不虚此行！哥哥你说我……”
话未尽，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俏脸翻绿，指着门口霍然闯进来的穿着雪青锦袍、手握折扇的男子，娇叱一声：“怎么这么无礼，进来也不敲门。”
“悠然……”男子喉咙一阵哽咽，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一双深比桃潭的眼睛直直地锁着她的翦眸，再也不肯移动半分。
悠然？
少女猛然怔住，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长风兄，杵在这里做什么？定好了座么？”
门外，湛云落已经牵着若惜的手往里走，待看清里面坐着的两个人时，湛云落脸色一变，往前迈的步子生生顿下。
若惜稍慢一步，未曾防备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待抬起头同样看到里面的人时，鼻头一酸，她下意识猛地将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
愕然、受伤，但也只是一瞬间，湛云落脸上再次恢复了之前轻松浮浪的笑容，似笑非笑地对着顾惜朝点了点头，“顾公子，好久不见，不想竟会在一品楼再会。”
一身白衣胜雪，清逸脱俗的顾惜朝，微笑着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先是深看了眼若惜，眸光几多温柔眷恋，将千言万语都蕴含在里面，然后清贵绝尘地对着湛云落微微颔首，“的确没有想到会在此相遇，可见，天下再大，也是小的。既然相逢不如偶遇，不如进来一起喝一杯吧。”
说着，顾惜朝伸出右臂，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原本愣在门口的柳长风，视线完全胶着在顾月琳身上，听了顾惜朝的话，竟一扫往日俊美洒脱的形象，直直地往顾月琳身边走去。
若惜震惊地看着他，湛云落一愣后，脸上浮上古怪的神色。
五个人坐定，诡异的氛围顿时在装饰雅致的房间内流转，桌子上两盘诱人可口的芙蓉蟹黄包浓郁的香味，反而被这种氛围减淡，五个人……表情各异。
柳长风自然挨着顾月琳坐，剧烈起伏的胸膛看得出心情难以抑制的激动，一双眼睛里，除了映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再也盛不下其他。
折扇，就丢在门口，根本就无心去捡。
顾月琳低垂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脸上一直发烧般绯红，只是使劲铰着衣角，咬着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