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首次踏入落雪居
别人的嘴巴长在别人的脸上，她不可能管得住，况且她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每天，她都会上午定时出府，傍晚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就会交给小水一些碎银子，隔些日子就会将散银攥起来再换成一张数额较大的银票。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府中的人进行的，小水虽然问起，她也不想多说，只是交代小水：“收好这些银两，以后我们一定会用得上。”
万一……
出了什么事，小水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有时，小水眼睛里会有淡淡的心疼，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若惜拿回来的银子带着脂粉味，衣服上也有浓浓的香气，虽然小水不知详情，但是心里也隐约有些自己的推测。所以，每次都提前准备好木桶，让若惜好好泡个热水澡，再把她换下的衣服浆洗干净。然后，再看着若惜疲惫地沉沉睡去。
主仆二人就这样你以为我瞒着你，我以为你不知道，却又真正是为对方在考虑静静地在过着属于她们的平静生活。
“主上，边境大军调动频繁，风无双已经从边城秘密调往回京，影九已经派人跟着了，影十三潜伏军中随时会向主上传信。”一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影九跪倒在地，谨慎地回禀。
“很好，办的不错。没想到，皇后已经如此迫不及待要和风乾雍安排湛云枫登基即位了。这个冷血女人为了权势果然连半分人性也没有，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放过。想必皇上的日子也就在这些天了。”高高坐在金椅上的男子，语气冷厉，全身裹在黑色的长袍中，看起来说不出的肃杀和深沉，一双凤眸更是带着机锋，目光所到之处，一片犀利。
“影四，皇上那边情况如何？”
“皇上身体时好时坏，朝臣所上奏章目前都由皇后代批，很多重要的军机都留中不发，就算皇上想看也是有心无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
“嗯？”
“只不过皇上最近经常捧着已经离世的雪妃娘娘的画像看，一看就看上大半天，偶尔眼中有泪。有时，还会让宫中的内侍都散了，自己一个人对着她的画像发呆。”
“哼！人已经死了，还假慈悲什么。只怕是到了黄泉他也没脸再见雪妃。”金椅上的男子脸若寒霜，目光含冰，周身散发出的冷意似能冰冻一切。
“皇上似乎什么都知道，这些日子很悲苦……”
“影四，你僭越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同情他？自己讨罚吧。”男子目光更冷，不悦地打断影四。
“是！属下知罪。”影四抬手狠狠打在自己嘴上，霎时唇角就沁出血来，染在白皙的肌肤上看起来额外的刺目妖冶。“皇上说，如果当初不是他太懦弱，就不会牺牲了雪妃娘娘，还说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会好好照顾离王殿下，不至于如今浮浪无能，不成气候……”
影四不敢抹去唇畔的血，静静地低垂着头，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说下去。
影九在旁边皱了皱眉，影四这些日子呆在宫里，是怎么了？为何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方才已经自讨了一巴掌，言语间竟然还是对皇上有几分怜惜的意思，而且还敢把皇上的原话如此照实说出来。
男子面色无波，没有打断的意思，似乎在等着影四继续说下去。
影九想给影四提个醒儿，示意他最好别再继续，不想影四咬了咬唇，飞快看了他一眼，又鼓着气往下说：“说到这儿，皇上咳了血，自己擦干净了后，就笑着说，雪妃啊，有人已经看朕不顺眼了，很快朕就会下去陪着你了。你走得早也好，至少活着痛苦的那个人不是你。朕这些年已经想明白了，这冰冷的皇宫中不会容我们双宿双栖。登上高位，也就等于选择了寂寞。可惜，朕明白的太晚，否则，当年绝不会执意要你入宫，平白葬送了一缕香魂。说完这些，皇上就拿起笔写了一道诏书，还在上面盖了金印。”
“诏书？”男子剑眉一挑，眼中一动。
“是。属下离得远，没全看清，只看到诏书最后写了一个大大的”梁“字。写完诏书，皇上似是完成了什么心愿，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竟然有些安慰的笑意。”男子眉峰隆起拧成川字，黑如墨的瞳中染上几许深意，“梁……难道是和梁国有什么干系？”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平淡的笑来，“那道诏书，无碍大局。你若能偷出来看看最好，偷不出来也无妨。目前爷还有些安排，无论如何皇上的命，你要拖上两个月。”
“属下遵命。”影四谦卑地弓了弓身子。
男子一扬手，“你去吧。”
影四转身从窗户中越出。
男子眼中闪出一丝沉厉来，“做影子的人，不可以动了感情，影四只怕留不住了。”
影九惊得双拳一报，跪倒在地，“主上，只怕是最近宫中风雨飘摇，影四担多了心事，她一向忠心耿耿，还请主上饶其一命。”
男子从金椅上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影九身边，大掌在他肩上拍了拍，沉声道：“爷还不至于要了影四的命。影九，事情结束后，你就娶了影四吧。”
影九眼眶一热，喉咙哽咽，万万没想到主子会如此洞察自己的心思，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影四的爱已经全部放到了心底，怕是连影四自己都不知道，不想在主子非但什么都清楚，竟然还能成全。
“属下……谢主上。只是属下还想着再为主上效命。”影九感动的心被堵得满满的。
他跟了主子也不过才两年的时间，两年里见惯了主子的冷酷与深沉，却也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颗冰冷的心后面也有柔情和热血。
男子笑了笑，“我已经说过，做影子的人，不可以动了感情，影四是，你又何尝不是？方才责罚影四，只是要她知道，执行任务倘若任由感情驱使，不能冷静，只会白白丧了自己性命。她潜伏宫中，不比别处，宫里无数双眼睛都在瞧着，一旦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之前，影七是如何死的，你也知道。”
“属下明白，相信影四也绝无怨怼之意。”
“那就好。对了，关于那个女人，可还有新的资料？”
“没有。她还是每日辰时赶到飘香苑，然后傍晚十分从府中侧门回去。但是，每次她去，总会有个白衣的公子跟着，单独要一个包厢，她走了，白衣的公子也跟着走。不知是不是巧合。”
男子墨黑的眸子一闪，点了点头，“你退下吧。”
秋风渐凉，落雪居的木樨叶还没黄透，但已没有原来那么绿，那么亮了。今天难得休息，若惜盖着一件鹅黄色的披风倚在榻上，静静享受着阳光穿过木樨密密的树叶，然后斑斑驳驳投在自己身上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