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愤怒之火
“小水……”若惜想要干预一下，可惜小水和顾月琳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各为其主，已经像两只斗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拉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
若惜拉起半退至腰际的衣服，退避三舍，好笑着看戏。
“那才叫有魄力！我欣赏的就是我哥这种气势！你家破王爷不珍惜，还不兴我哥去追求？”
顾月琳丝毫不以为意，根本就不将若惜是否已婚这重顾虑进去，在她看来，只要大哥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
谁规定结了婚的人就不可以被喜欢？
谁规定了没结婚的就一定要找个未婚的？
郎情妾意才是王道！
她哥喜欢若惜姐，若惜姐喜欢她哥，就是天打雷劈也拆不散的姻缘！
“所以我才说你家大哥有非分之想！没准，那个人就是因为你家大哥才对我家小姐不好的！”
小水早已经恨得只称湛云落为“那个人”，此时突然把一切关联起来，又蓦然觉得顾惜朝是个罪魁祸首。
顾月琳也不生气，只是白了她一眼，忽然把脸凑到小水的脸上，无限放大眼睛里惊奇的神色，“小水，平常看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会儿就糊涂起来？如果你家王爷真的在意若惜姐，就算我哥再怎么努力也是无用的。真正的爱一个人，就绝不会给别人钻进来的机会，一定是他自己不珍惜了，才会被别人趁虚而入。”
“说句实话，”顾月琳骄傲地挺直了胸脯，一丝自豪飞扬上她的眼睛，“倘使是我哥先遇到若惜姐，或者让他们两个同时遇到若惜姐，哪怕是我哥后认识的若惜姐，只要若惜姐还没嫁，最后一定嫁的是我哥！”
“问题是，我家小姐先嫁了那个人，你家大哥却是凭空出现的，因为他的出现我家小姐才会被那个人怀疑，所以才会有如今的结果。”
“小水，我说的你怎么还是没弄明白呢？我就问你，比如你娘做了一锅要献给皇上的包子，突然被人吃了一个，你娘会不会说是你吃的？”
尖锐凄厉宛如从地狱传来的笑声，湛云落，我们还会再见的，很快就会再见的！
“当然不会了！吃了给皇上的包子，那岂不要砍头？我娘怎么舍得把我推出去？就算真是我吃的，我娘为了保护我也会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去。”
“这就是了啊。你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就是因为你娘爱你么？换句话说，那个姓湛的如果真的怜惜若惜姐，别说就是死了一个小世子，就是死了一千个，也绝不会怀疑到若惜姐身上去。爱一个人，必然就会信任她，和我哥出没出现毫无关系！”
小水气噎，跟不上话，直翻白眼。
顾月琳见自己胜了，抖擞地偃旗息鼓，大方地从怀里掏出一枚桐纹白玉塞到小水手里去。
“好啦，这个送你。虽说是我捡的，可也是块好玉，留着你玩，算我们打和好不好？”
小水一抿嘴，乐了，抓过来递到若惜眼前，“小姐，快帮我看看，可别被她拿块破石头给骗了，真就是块好玉不成？”
这些日子，她和顾月琳早就混熟了，两个人年纪相仿，一路之上开玩笑、斗个嘴儿都成了常事。
她把玉给若惜看，是故意表示对顾月琳眼光的怀疑。
顾月琳一副随便你看的自信样儿，眼神非常无害。
接过玉，若惜眉梢一挑，这玉她认识！
那日离王强行留宿落雪居时，半夜翻身，正是这玉从他腰际滑落，硌了她一下。知道，这是他极为私密的东西，就悄悄又给他戴了回去。
如此从贴身的东西，居然会被遗失。
“从哪来捡来的？”
顾月琳挠了挠头，道：“就是我哥夜闯皇宫那晚，劫走孟姨娘的黑衣人掉的。哦不对，是那黑衣人把孟姨娘交给另一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动了手，姨娘倒下的时候掉下来的。”
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晚的事，一直都没敢多问，娘的骤然离世是一个无比的打击，绞得她心里痛到不堪，如果不是她刻意让自己不去回想，打起精神往前看，只怕她不会承受得了这么多。
此时，顾月琳因为一块玉，突然隐隐提到了那晚的情形，她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避开。
“月琳，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沉静的声音像是一颗玉石子，突然投放到静静的湖面，迅速激起一圈大大的涟漪。
气氛一下子异常安静压抑起来。
小水抬起头，定定地望向顾月琳。
一怔后，顾月琳脸上迅速浮上一层薄怒：“孟姨娘……是被黑衣人害死的！”
“黑衣人？”
“是的。如果不是他们，孟姨娘不会死！我哥也不会受伤！”顾月琳愤怒地回忆着。“原本我哥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悄悄潜入皇宫救出孟姨娘，可是突然来了一伙儿黑衣人百般阻挠，打斗之下惊动了皇后和禁卫军。情况危急之下，我哥和皇后说，用顾北当铺三年的收入换回孟姨娘，本来这事儿到了这儿也就结束了，因为皇后对抵得上国库五十分之三的代价已经动了心。可谁知就在我哥让黑衣人把孟姨娘交给他时，黑衣人却突然挟持孟姨娘往外跑，一下子搅乱了一切，宫里的侍卫一阵乱箭射过来，我哥给孟姨娘挡了致命的一箭，自己却受伤倒地，而黑衣人却眼见跑不成了，心狠手辣一剑刺在孟姨娘的心口上……”
顾月琳说不出话来，那惨厉的一幕在眼前挥之不散，如果那****再晚到半步，带走的就是哥哥的尸体！她从未见哥哥那般为谁拼命过，一向比谁都珍惜自己身体的一个人，身上完美的没有一处疤痕的他，竟然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挡箭！
小水使劲捂着嘴巴，一直就没松开过，眼泪滑过她的脸颊，又从指缝里汩汩流出。
而若惜……
全身直挺挺地望着前方，不哭不悲，不喜不怒，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没有任何反应，就是那么异常安静地坐在那里，连眼睛中的水光都似凝固了一样，没有半点光泽。
良久……
连空气都似停止了流动。
突然一连串的笑声从若惜喉咙里溢出，“呵呵，呵呵……”，凄厉地撕碎凝重的沉默！
分明脸色苍白如纸，眼角晶莹挂泪，素淡的脸上却见不到一丝忧伤，反而柳眉高扬，唇角的肌肉异常地颤抖着，划出凌绝的讥讽！
因善种的因，竟收下恶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