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心动又何须理由
“你真香……”
沙哑的嗓音带着一点点蛊惑，忽然自耳后飘然而来，他温热的气息就这样扑在耳际，“知道吗？这一路我的心一直未曾平静过。”
那起伏的心脏不是因为愤怒，是为了……
嫣红飞上脸颊，她无法回头。
“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走了，否则，我的心再坚强也会被你气出血来。谁能料到你一走就走出这么些事情来。居然想到化身……来对付我。”
那个卑贱的词根本未绕上他的唇，在腹底就已经被他湮灭。
他，是怕那词太污秽屈辱了她吧。
其实，有什么呢，那一刻为了复仇，她什么都豁出去了，纵然是清白，她亦不会留恋，一心只要他死！
女妓……
她是真的想要那个身份、自己倾城的女色勾引他，然后让在温柔乡里死个痛快。可，他竟在见到自己绝世之美时，将她狠狠扔了出去。
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他，就不爱美色么？
“可我不是被你扔出去了吗？”
想想，还是有些不甘，究竟为什么会这样？裸着身子被扔出去的刹那，心底不是没有一丝震惊与羞愧啊。
“那不是你！”
湛云落轻声在她耳边低语，圈在她纤腰的手臂紧了紧，昭示着他心底此时的不满。
“纵然倾城倾国之姿在我眼中，不过蒲柳。”
“可你现在抱着的就是蒲柳。”
“此蒲柳非彼蒲柳。”
“此蒲柳绝美而彼蒲柳无颜？”
“若惜，你在开我玩笑？”
想不到一直淡淡的她也会突起了玩笑的心思，他好听的嗓音中染上几分不多见的轻松。
“你太小瞧我了。在那一刻，那张脸是夜无阑的，她再美，也只是她，我想要见的却只有你。所以，一张陌生的脸出现我面前时，我还以为……”
他眸光转柔，带着重重的歉意，修长的手温热地贴在她的后背上说，“身上还痛的厉害吧？”
“嗯。”
她是真的痛，虽然他已经给她用了上好的药，可是后背上淤青不是一时半日就消散的了的，隐隐还带着一片微微的钝痛。
不过，心底终究也有丝甜蜜缓缓地升起，被这样一个深情的人呵宠着、怜惜着，那份柔软不曾防备地被狠狠触及。
他无视夜无阑绝世之颜，心动只为若惜。
他，不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
“是我下手重了……”
“没事，要怪就怪夜无阑还不够吸引你。”
她打趣，不想他再有什么愧疚。
原本是她设的局，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人家根本不流连美色，她竟想要以美色惑之，被摔，岂非是自找的么？
仿佛看透了她所想，他带着鼻音道：“其实，我一直以为在落雪居那日，你应该已经懂我。这么些年来，我以风流浮浪的样子示人，不过是为了能够活得长久些。倘使我有半分上进的心，被皇后看到，只怕我未成年已遭了她的毒手。”
他的声音温柔低沉，提及将皇后那份狠辣凌厉也只是风轻云淡，似乎说起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别人家的闲事。
然，她的心，蓦然被似针密密扎着，痛得有些难忍。
他一直是个寂寞的人，在那腥风血雨中努力的将一颗骄傲的心化作胸无大志、风流浮浪，他的日子比她在相府的日子并不会多么好过。此刻，却将她当做自己人，告诉他本不应该告诉任何人的绝密。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告诉皇后？毕竟，此刻，你抱着的是夜无阑。”
“若惜，我真是一心待你，我又怎怕你告诉她……”
不用回头，她亦知道，这一刻，他的眼神里一定有深深的情感，昨晚，被他抱着她睡了一夜，夜半突然醒来时，正对上他一直未曾阖上的双眼，里面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情愫，让她几乎沉溺进去。
那一刻，她只是风若惜，而非夜无阑。在他眼中看到的也只有风若惜！
心，动了而已。心动又何须理由？
“倘使我真的告诉了她，又怎么样？”
“我总不能杀了你吧，要知道，凤凰朝日在你身上，你死了，我的命也随之烟消云散，所以……也只能把你永远囚在身边，直到你回心转意为止。”
一串低低的笑声自他喉咙里溢出，他又是风轻云淡地在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我，将命亦都托付与你！
“我死，你的命也就不在了？”
若惜一惊，倏然身子一僵，仿佛感受到她突如其来的惊诧，黑色的骏马突然扬起马蹄，受惊一跃。
她以为自己一定要被甩下马了，环在腰际的一双手却紧紧收紧，一生一世都不愿松开般，只让她倒在那片温暖而有力的胸膛中。
“刚才说过，都不会再让你走了。你就是坠马，也只能坠到我的怀里。”
声音霸道，带着戏谑，他那深潭般的眸子狠狠落到她眼底深处。
轻抬她的下颌，湛云落认真地说，“若惜，自凤凰朝日戴到你脖子上那刻起，我已经与你生不同日，求死同时。你死，我命亦然不再。”
“为何要如此？”
芳心轻颤，感动袭来。
她什么都没为他做过，如何就能赢得一颗深邃比海的心？
仿佛，有什么在心里头生根发芽，但是也有另一个念头同时而生。
“没有为什么，心，动了而已。心动又何须理由？你只知道，我喜欢你就足够，我会穷尽一生爱你、怜你、呵护你。”
如雷般的誓言，自他的唇中说出，犹如万钧的力量重重的砸向她的心头。
这已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坦诚自己，可是两次，她心里的滋味毫不相同。
爱上一个人需要过程，他们彼此之间似没有过程，他就那样突然站在她面前说喜欢她，然后默默为她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
甚至于，他，都没给她任何承诺！
倘使，不是顾惜朝把真相突然揭开，她，只怕还会继续恨他下去，一心要杀了他为娘偿命！
昨日，她无言坐在妆台前，他就用那双黑色的墨眸定定地望着她，一句句告诉她关于娘被刺的真相时，她蓦然流泪了。
不是为了娘的逢凶化吉，而是为了他那份不被人知的心意。
若是，他真的会为夜无阑那张倾城倾国的脸动心，若是他真的是风流浮浪的公子哥儿，相信，那悠然销魂之中，他必然魂断于她的寒刃之下。
真相也许永远沉默于她，她永远不会知道他为她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