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湛云落变了
三人同时一愣。
若惜额外多了一分紧张。
“这个，我暂时不说，将来你们可知道，我说的不假。”看着若惜的蹙眉、云芩和十三的不解，柳长风神清气爽地伸了伸懒腰。
天下大定，兵权在握，最让人担心的太子起兵靖难夺权，也再没了这重顾虑，他的心情好极了！
当然这份心情，是为了皇上！
影十三皱了皱鼻子，“你很无聊啊柳大人，皇上身边正是用人之际，你却跑来江南卖关子，皇上就由着你胡跑？”
柳长风折扇一摇，俊美无双地道：“这不你的席公子要代天巡绶、体察下情，皇上不放心就让我跟着么？一来，就撞见她被人掠走，可见，你们两个确实不能让皇上省心。”
十三眉梢一挫，很是懊恼和后怕，“只顾着想助云芩主持公道，不想，一回头就不见了公子。”
此时若惜依然已经恢复了男装打扮，所以十三还是惯常地叫她公子，并且在柳长风面前，也尊他一声大人。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是不是昨日从夫人家出来还偷偷跑出来看苏幕遮了？”柳长风折扇一顿，轻轻敲在十三的头上。
十三脸上一道道黑线！
他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是，可我和云芩已经将周围都探查清楚了，并无可疑之人。”
“是的，临走之前，我们的确已经探查过了。”云芩补充。
“那么，我匿在何处，你们可知？”柳长风语气仍然轻挑，眸光中却是闪过一丝冷沉。
他们两个年龄还小，不提点提点只怕会误事。
十三和云芩对望了眼，害怕了。
当时，他们的确已经将村子四周彻彻底底地查了一遍，连草丛里都没放过，这才快马加鞭去的镇上，而且路上也并没有听到任何马蹄声跟踪。
如果……
不是柳长风，换做是真正的敌人，那么……
两个人汗流浃背，背上肌肉猛地绷紧。
“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离开若惜（公子）半步！”
“以后？你们还想着以后？出了这档子事，你们还要以后？她，就不劳你们了，即日由我带回京城！”
“不要！”不等十三和云芩答话，若惜已经出声拒绝。
掷地有声的否决，让三个大男人同时一愣！
当然，柳长风反应最快，瞬间脸上的惊异就换为温柔的笑，摇着折扇轻轻地问：“那你是打算还让他们这两个毛头小子再弄丢你一次吗？”
“不，我不能就这么回去，我还要去探望顾公子。”
对湛云萧的顾虑没有了，她，已经放下了一重心思，可是，对顾惜朝，她还欠着一份与湛云落同样大的恩情。
来了这里，不去探望，绝无可能！
那张苍白的脸，至今还印在心里，那是为了她而生的苍白。
他有情，她不会不知，然，他的恩，确是要还。
只是该怎么还，一时还无从想起。
云芩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若惜，一定要去吗？”
柳长风干笑一声，折扇一拢，收于掌中，双臂环抱似笑非笑。
影十三只是好奇地瞪着眼睛、竖着耳朵听答案。
如缕的视线缓缓扫过云芩的脸上，盯着他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瞧着，一瞬间，若惜终于为刚才自己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找到了根由，“云芩，你……”
云芩张嘴结舌，仿佛一时无法对上她明亮的眸子，脸倏地红了。
“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我……是想着这样你还会请我吃蟹黄芙蓉包。”羞赧地低下头，仿佛一时自己都无法接受这一切的来临，那个有些憨傻的云芩又再次恢复了，湛云芩左手的食指对着右手的食指，很是孩子气地不敢抬头。
泪花、笑意，齐齐从眼眶里淌出，心里涌起的暖流齐齐化作奔腾的泪水，模糊了眼睛。
若惜紧紧抿着唇，透过那层模糊看着那个带着暖色的身影。
从小，云芩就喜欢穿暖色的衣服，让人看着，会体味到一种温暖，一种希望，自从他母妃去世他突然痴傻后，一切，让人觉得希望原来也是那么渺茫。
她，唯一能给他的，就是请他去吃芙蓉蟹黄包，虽然，每次都是他付的钱。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是在一点一点攥着银子，好带娘逃离相府，所以，她没有钱，去请云芩吃芙蓉蟹黄包。
如今，希望似乎一下子重又回来，一切看着是那么光明。
童年曾有的期许，如今已经三个实现了其二：母亲能够离开相府过自由快乐的生活，童年的伙伴云芩能够恢复正常，仅有的那一个……
她还不愿去想。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或许会确定。
“她这样这样飞，那样那样飞……”
云芩忽然张开双臂，笔直地在体侧伸展，装作飞鸟的样子，一边使劲忽闪着，一边在房间里奔跑起来，暖色的袍子顾着风扬起弧度，沉静的空气一下子被搅扰得热闹起来，云芩边跑边咧着嘴巴看着若惜。
若惜长时间的静默，让他以为在生气，而以前，只要她生气了，他就这样扮作小鸟一边说：“她这样这样飞，那样那样飞”。
她，就一定会笑起来。
带着些憨厚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房间里，十三强忍着要喷薄而出的笑意，使劲捂着嘴巴，柳长风则斜斜靠在椅子上，唇角勾着淡淡却放肆的笑意看着那个不停飞奔的身影。
“云芩，你……”看着他卖力学着飞鸟在房间里奔跑，却被两个大男人笑话的样子，若惜实在不好意思了。
她不是生气，而是开心。
意外地开心，难以想象的开心！
“你快停下来，我没生气！”
“你没生气？真的没生气？”云芩还在跑，但是声音已经明显变得喜悦。
“是真的！”
“她这样这样飞，那样那样飞……”
云芩的快乐仿佛一下子像出了闸的湖水，拦都拦不住，听到若惜说不生气，他反而跑的更快。
那是一种被压抑很久的快乐，是一种突然释放出来的压力与隐忍。
“若惜，你知道么？上天，是公平的。它没有剥夺所有人的希望与活下去的勇气。从今后，我再也不需要做个傻子，我只要做回我自己。”
飞奔的身影，飞奔的快乐……
一屋子人感染着他的快乐。
原来，湛云芩从来没有痴傻过，只是看着和母妃一样年华似水的女子一个个消失在宫里，和自己一样的小生命，一个个无缘无故夭亡，聪明的他早就感到了一种随时而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