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学生热捧的当代名家散文:手心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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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告诉你丹霞山的结构秘密——天宇老人致丹霞山人的一封信

北京时间2010年8月2日清晨5:03分,在巴西首都巴西利亚(当地时间2010年8月1日18:03分)召开的第34届世界遗产大会上,以广东丹霞山为首申报的“中国丹霞”世界自然遗产申报项目,被正式批准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消息传来,丹霞山人欢呼蹿跃,喜极欲狂。

然而,正当锣鼓“嗵!嗵!”砸响,花车“呼!呼!”腾挪,万众“哈!哈!”畅笑之时,又发生了一个谁也想象不到的奇迹—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头顶上的万里蓝空,突然被一道金光打开天幕。接着,大地四方传来了万声轰鸣,所有山峰都举起了虔敬的手臂,所有树木花草也都跟着摇曳起来。人们一时都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却看见一团红光闪闪的巨大火球,从东天“轰隆隆”疾驰而来。同时,从宇宙苍穹传来了一个炸雷般的声音:

“丹霞山人听着,天宇老人给你们来信了—”

亘古未有,一封来自天庭的贺信!

这竟然是一封厚达2010页的长信。原文为中文简体字。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很简单,只短短的一小段话:

“我真诚地祝贺你们,这也是我已经期待了几千万年的一个巨大惊喜。同时,对于致力于‘推动天地人心进步’的全体生物类、人类、天体类、非生物类、物质类和所有存在来说,既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又是一个巨大的鞭策。”

全体丹霞山人笑逐颜开,一个个对天欢呼,恨不能喊破了嗓子。

第二部分,却一点客套都没有,天宇老人就严肃地进入了实质话题:

“你们中国人爱说一句非常智慧的话,即‘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请原谅我在这喜庆的时刻,郑重地提醒你们:丹霞山千万不要在申报成功后,即大规模地开发旅游,从而使它受到人为的损毁!要知道,与上亿万年的构造、衍化、生成、生长、建设……相比,一时的小小经济收益,实在算不上什么!可是若把丹霞山及其广大地区的原始生态风貌破坏了,便再也无法修复原初了。那样,就不但是对大自然和全体人类的亵渎,而且会被万世后代子孙所永远诟病!”

可真够不客气的啊!丹霞山人的脸上有点发青了。对此,睿智的天宇老人早就预料到了,跟着,笔锋一转:

“我这么不客气,肯定已经引来你们的相当不快了,对吗?

不过,我这肯定不是‘恶攻’,而是事出有因:君不见这些年来,你们中国的自然环境,也包括千百年积累下来的人文景观,是遭到了多么巨大的破坏啊!人们为了GDP(其实就是为了人民币)而丧失了理智,疯狂地竭泽而渔,使得生态灾难正一天天逼近你们,而你们却蒙昧不知,尚且飘飘而乐。

比如,如果2014年中国汉江的水不能顺利实现‘南水北调’的话,那么2015年,北京、天津等渤海湾的大片地区,就将没有水喝了!这不实在是太严重、最严重、没有比之更严重、的头等大事吗?

又比如,为了招揽旅游客人而申请世界遗产、世界地质公园等等,也还在成为中国有些地方政府的工作重点。这些官员为了自己的‘工作业绩’,不惜毁掉全体地球人的共有财产,我真为他们的行径感到可耻!

所以,完全是出于防患于未然的考虑,我在这里,才会这么直言不讳地提醒你们注意,‘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丹霞山人的脸色,这才转晴而恢复了正常的颜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要不,他们会感到十分委屈:这些年来,很多年来,为了保护好自然环境,为了守护好丹霞山这一片292平方公里的广大地域,他们已经做了非常多的工作、已经牺牲了巨大的经济利益、丹霞山的老百姓们也已经推迟了致富的进程呀……

其实,无所不知的天宇老人,是完全把这些奉献和牺牲都看到眼睛里了,对此,也非常的赞赏和感动。因此在来信的第三部分,他开始以文学的笔法讲故事,把当初建造丹霞山时的种种原初构想、种种设计建造思路、种种寄予于其中的美好理想,—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正如你们所知道的,‘丹霞’,是地理学上很重要的名词,可以简单定义为‘有陡崖的陆相红层地貌’。它是指红色砂岩经长期风化和流水侵蚀,形成了孤立的山峰和陡峭的奇岩怪石,是巨厚红色砂、砾岩层中,沿垂直节理发育的各种丹霞奇峰的总称。因为以你们中国广东省北部的丹霞山最为典型,因而得此名。”

“当初我设计丹霞山的布局时,是有独特的思路的。你们中国有人爱说‘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就连广东人也爱说‘丹霞山不如庐山,也不如三清山’。他们为什么这样说呢?我猜想原因,可能是觉得丹霞山虽然也美丽、也奇绝、也震撼,可是地域太空阔广大了,景点不如其他名山那么集中。殊不知,这正是我当年的匠心独运之处,这正是为了替你们避免灾难啊—

比如北京的故宫,就那么小的一方院落,每天有成千上万人去踩踏,连石头的地砖都已凹陷下去了!又比如逢到节假日的黄山、庐山、泰山等等中国各大名山,满山游人,挤、推、吵、闹,比上海南京路还嘈杂,你们说这是游山玩水呢还是受罪呢!再比如法国的卢浮宫、英国的伦敦塔、埃及的金字塔、美国的自由女神像……凡你们人世间的著名景点,每天都被乱哄哄的游客搅闹得像农贸市场,你们能忍受的话,我还不能容忍呢!

“退一步说,那些还都是人造的景观,踩坏了就坏了,顶多不断维修、不断重建、不断花钱、不断折腾、而已。可是,若大自然被你们破坏了的话,就是永远失去了。这可不是我天宇老人危言耸听,你们知道不知道,不单北京、天津,在你们中国,很多很多城市的地下水,都已经被采得濒临干涸,快见底儿了!即使从现在开始再也不采水了,也是一万年都恢复不了的啦!

“所以,我的匠心独运,首先就是体现在先见之明上。当初,我设计丹霞山的结构思想,第一,绿色,虽是丹霞红山,但必须是由满山、满坡、满沟、满谷、满地、的绿树花草所浓浓覆盖,决不容许有一天出现人比树还多的可怕景象。第二,分散,108个景点,空间距离要辽阔,决不容许有一天,人多得把山头都挤垮了。第三,美景,要经典美景,超凡脱俗的美景,否则宁缺毋滥。”

天宇老人写到这儿,显然是为自己的超前思想所陶醉和自得了。接下来,他就开始对108个景点,一个一个地加以阐释、剖析、解读。其笔尖流泻出来的激情,从那远古一直流淌到今天,尚还在闪闪发光。

丹霞山景区最著名的标志性景点,有“群象过河”、“大赤壁”、“阴元石”和“阳元石”等。天宇老人最先点评的就是这几处,看来,神界和人间在审美眼光上,还是可以达成共识的:

“群象过河”:在丹霞山玉带一样的锦江河畔,前后排列着五座山峰,远远望去,状似五头大象,悠悠地在河边散步、饮水。它们伟岸的身躯耸立在蓝天的背景上,显得特别威耸雄奇。身后,还跟随着一群活泼顽皮的小象。太阳的金光一射一射的,大象小象们就在金光里走路;有时云雾飞来缭绕,把纱幔垂下,大象小象们就在白云中飞动。

据丹霞山当地传说,这些大象小象,都是天上饲养神象的仙女锦带下凡的。虽然这位如花似玉的锦仙女在天界过着神仙们的幸福生活,天天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但却像今日被关在花园洋房里的“花瓶”们一样,心里空虚/无聊、不爽、闷闷不乐。忽一日,锦俯瞰下界,只见丹霞山地界红崖碧水,丹花绿树,美不胜收,心中羡慕不已,便赶着象群,踏着彩云,飘到了这里,从此下山上乡,安家落户,把一颗红心、满腔热血和全部青春,都献给了丹霞山。锦天天在金光里植树造林,化云雾为甘露,渐渐流淌成锦江河,大象小象们就用长鼻子汲来水,帮助她浇灌山冈和坡地。年深日久,丹霞山一天天变绿了,锦化身成为碧玉的锦江,大象小象们忠心地环绕在她周围,忙碌着……

多么醉人的传说啊。然而,天宇老人对这个纯粹“中国式”的神话,不是那么认可,原因是嫌不够深刻。老人家说,原初他设计这个景点的结构时,思维走得更远,一直回到了人类的亘古之中,寓意也更深刻些。大象的原形来自印度的象头王财神,也称“象鼻天”、“障碍神”,梵名“毗那也迦”。相传,他是大自在神在天的长子,本是印度佛教中的一位护法神,职责是掌管天库。他为人十分慈悲,怜悯所有穷苦人,每遇乞讨者都尽力给予,即使对伪装成穷人的富人,也不分青红皂白,使他们拿到了不该得到的食物和衣裳。后来,事情被大护法大黑天神知道了,对他这样不分善恶的胡乱施舍很是恼火,就把他的头砍了,不料却惹来了众怒。大黑天神只好把大象王的头砍下来,放到毗那也迦的脖子上,使他复活。从此,毗那也迦就成为象头王财神。因为他的乐善好施,象头王财神在印度佛教中有着很高的地位,不仅被尊为财神,还是智慧神和欢乐神,是印度人民最欢迎和最喜欢的神。在印度全国各地的寺庙殿堂、大街小巷,到处都能看到一脸吉祥的象头王财神像。

天宇老人这么一说,叫我猛然想起,20世纪90年代在尼泊尔,我也看到了这尊卷着长长鼻子的大象头神象,他的尼泊尔名字叫“格尔涅斯”,也是主财富和幸福的大神,也被尼泊尔人民所广泛供奉。如此说来,我倒是更愿意接纳天宇老人的说法,他把内涵与外延都更加广阔、更加深厚的象神引来丹霞山,给这里增添了全人类的思想精华和文化厚度,其意,不仅在于塑美丹霞山,还在于教诲我们:凡做人做事,不仅需从大地着眼,更要使自己生长出宇宙空间意识,从更加宏大叙事的高度上,完善我们的物质生活与精神境界。

“阴元石”和“阳元石”:丹霞山最为神奇、最不可思议的景观,即为这两块巨型雕塑一样的大石。不,它们本就是天宇老人亲手雕塑、刻意做给人类去临摹的圣品,以此,来引领天下百姓赞美和讴歌生命,繁衍子嗣,振兴家族,安居乐业,尽享绵绵无尽的幸福生活。

人类社会的成长和一个人的一生一世一模一样,它的少年期是童真的、幻想的、瑰丽的,充满了可爱的稚嫩;它早期的艺术也是稚拙的、朴素的、直白的,发射出真诚的光芒。浑沌之初,生产力落后,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显得比今天更其渺小和谦卑,对天宇的虔敬之心也更其真纯,先民们把最大的心愿刻在山崖上、画在石壁上,祈求神仙赐福女人像花儿一样繁盛不败,男人像大树一样茁壮不倒,以保佑族群多子多孙,人丁兴旺,福寿绵长。

阴元石就是这样一朵动人心魄的大石花,她有3米多高,2米多宽,盛开在北坤山绿意浓郁的皱折深处。与她遥遥相对的,是28.5米高、直径7米的阳元石,宛如一株万年青松,高耸在丹霞山的核心景区阳元山上,被丹霞山人称为“祖石”,从文字考据即“祖始”也。一阴一阳,遥相对应,栩栩如生,天工鬼斧,看了真让人惊魂出窍,不由得细细思量这“遍寻中华无第二、世界唯一鬼神惊”的奇景。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求子”是一个永恒的母题,可以说是既无处不在,又唯此唯大。在远古,每当有妇女分娩时,族人都要举行隆重的祝祷仪式,并将孕妇送到野外去分娩,先民们认为人的生育也可以使土地肥沃,庄稼丰收。在世界上,相通的情形也有不少,比如在东普鲁士,播种一类的农活要由女性来承担,而且要求她们裸体到田里去播种;日耳曼人的播种工作则要求更高,必须由已婚妇女、最好是孕妇担任,还要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后来,当人类由母系社会逐渐演进到父系社会,男性在生育和生产中的地位日益得到加强,又产生了许多男性的宗教仪式,比如在今天的日本,每年仍然在举行阳元节的典礼……

只是到了近代、现代、当代,人类越来越华丽地把自己的身体包裹起来了,也越来越密实地把自己的赤子之心遮蔽起来了。特别是在今天这个处处互连网的IT时代,虚拟的人生更是逐渐替代了真实的生活本身,到处皆可见到的是一个虚造的世界—虚假的面孔、虚空的身体、虚构的心灵、虚夸的思想、虚伪的交流、虚脱的灵魂……由此,造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虚无的世界。比起天宇老人给我们展示的童真,我们真应该自醒自问:面对着飞速发展的“文明”进程,人类得到了什么,又丢失了什么?

……

这是宇宙人首次向地球人披露天地造化的秘密吧?可惜限于篇幅,本文只能选取上面的两个例子。

感谢天宇老人!当年在鸿蒙之初,能够这么爱心、这么真心、这么细心、这么精心、这么悉心、这么耐心地,把丹霞山的108个经典景点,这么精巧构思、这么妥善安排、这么殚心竭虑、这么完美体现、这么赏心悦目、这么皆大欢喜、地留给了我们!

并且,在今天丹霞山终于获得申遗成功的喜庆日子里,他老人家又洋洋洒洒地送来了2010页这么厚的贺信,把丹霞山的经典之处一一解密,把每一个景点所包含的宏大的、深厚的、丰富的、多彩的、深刻的、历史涵义和人文涵义,全都手把手地传授给了我们。这不单单是一座山呀,也不单单是一片神奇的地域,而是一座丰富的自然与人文兼盛的博物馆,还是一座深邃博大的思想宝库。

真伟大,得给他老人家深深一鞠躬!

敬爱的老人家,我们要用怎样的回报,才能不辜负您呢?

天宇老人就回答了一个字:

“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