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无为胜有为:老子究竟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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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最高的荣誉就是无荣誉

导语

追求功利本无可厚非,但人生的一切追求都只为了功利的话,那未免就误解了人生。品行是一个人的内质,名誉是一个人的外貌。荣誉是为默默付出的人准备的,沉默谦逊的人不会让荣誉的光环暗淡,只会让荣誉的光环更显光彩。正如老子所说“数誉无誉”,最高的荣誉就是无荣誉。

原文

昔之得一者:

天得一以清,

地得一以宁,

神得一以灵,

谷得一以盈,

万物得一以生。

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

其致之。

天无以清,将恐裂;

地无以宁,将恐废;

神无以灵,将恐歇;

谷无以盈,将恐竭;

万物无以生,将恐灭;

侯王无以贵高,将恐蹶。

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

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

此非以贱为本邪?非乎?

故致数誉无誉。

不欲

直解

自古以来得到“一”的:

天得一统则澄清,

地得一统则安宁,

神得一统则灵验,

河谷得一统则盈满,

万物得一统则生存。

侯王得一统才能主持天下大政。

所以必须致力于统一。

天不清明,怕会分裂;

地不安宁,怕会崩毁;

神灵不灵,就无人信仰;

河谷不充盈,怕会干涸;

万物不能生存,怕会灭绝;

侯王失去尊贵,将会被颠覆。

所以贵者要以贱者为根本,高者要以下者为基石。

因此君王自称“孤家”“寡人”“不谷”。

这不正是以贱为本吗?不是吗?

所以最高的荣誉就是无荣誉。

不企求明亮如玉,宁可落落如顽石。

心解

以平庸作为财富的根本,以平凡作为高尚的基础

世间的事物都是以平庸作为财富的根本,都是以平凡作为高尚的基础。因此,老子说凡是君主,都会自称“孤、寡、不谷”。这难道不是以平庸为根本吗?如果不是这样,而急于在物质世界中求得名利,那反而是得不到的。

英国物理学家法拉第建树卓越,蜚声科坛,荣誉奖章接踵而至。他一生中得到的荣誉头衔、奖章、勋章不计其数,可是他却把奖章藏起来,从来也不愿意佩戴。得到荣誉时,他从不喜形于色。

“法拉第先生,你有那么多奖章,怎么不拿出来给我们看看?”人们不理解地问他。

法拉第憨然一笑,答道:“我主要是让你们看到我的工作给人类带来的好处,而不是让你们看荣誉。工作和荣誉是两码事。”

如今的社会很可怕,一切都有目的性。是的,这就是今天目标偏执教育隐藏的危机,它使我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结果上了,全都只对结果感兴趣。

偏执教育的本意是加快我们的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然而事与愿违,我们都被从享受过程而转移到享受结果上去了。

我们整日劳作,自然为了金钱,于是疯狂地工作,不择手段地赚钱。最后,我们的目标终于实现了,手中有了许多钞票。但有钱并不能给你带来真正的快乐,它只能带给你临时的享乐。

萨特是一个对人类偏执教育有很深洞察的人,他拒绝了诺贝尔奖,他在内心深处认为那是对他的侮辱。他说:“当我创造我的作品时,我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奖赏,诺贝尔奖并不能够给我增加什么,相反的,它反而把我往下压,它对那些寻找被人承认的业余作家来讲是好的,可我已经够老了,我已经享受够了,我喜爱任何我所做的,它就是本身付出所得到的奖赏,我不想要任何其他的奖赏,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比我已经得到的来得更好。”

他是对的,但是世界上对的人很少,世界上充满着错误的人,他们都生活在陷阱之中,都落入了偏执教育不足的圈套之中。

同样还有一个类似的故事。泰戈尔写了《吉檀迦利》一书,其实它的原文版比翻译版优美得多,因为原文版是用孟加拉语写的,孟加拉语很柔,即使在吵架时,它听起来也好像在谈一件好事,极富音乐感,这是英译本永远做不到的。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英译本得了诺贝尔奖,而更优美的原文版在国内却反响很小。因获得了诺贝尔奖,国内许多大学回过头来要给他颁发文学博士头衔,加尔各答大学是第一个颁给他荣誉学位的学校,但是泰戈尔拒绝了。他说:“你们给我一个学位,但你们并没有承认我的作品,你们是承认诺贝尔奖,你们是对那个‘玩具’感兴趣,你们是在侮辱我和我的劳动。”

人们认为只要是奖励,就没有人不要的。因为从小的偏执教育都是这么教育的。但是,这对一个成熟的人来说,如萨特、泰戈尔等,这一套在他们身上便不灵了。

有一位省长,在他三十多岁担任矿务局局长时,有一段时间到矿下参加劳动,可工人们不让他去危险的地方,他们说:“你是个能人,将来国家要用你。”这令他感激涕零。道理自然明显,他能获得普通工人这份最真诚的关爱,自是一直以来放下架子,把工人看做兄弟的结果。走上省领导岗位后,他每年总会安排一定的资金进行安全设施的更新换代,以改善工人的劳动安全条件,因为他与工人有着真挚的感情。他还说:“我不考虑继任者怎么评论我,关键是老百姓怎么评论我。”这才是真正的荣誉所在。

切忌“沽名钓誉”

过分注重荣誉,就是沽名钓誉。真正的荣誉是人民授予的,这就是不去做那些华而不实的事情,而是脚踏实地地做该做的事,不弄虚作假,不爱慕名利。

但是现实情况是,沽名钓誉其实已经渗透到社会经济生活的各个方面,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沽名钓誉的空气。

君不见许多人沉湎在弄虚作假的风气之中,擅长做表面文章,搞各种各样的形式主义,热衷于表面上的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做做样子,至于究竟有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有没有什么实际效果,丝毫也不会计较,他们追求的就是那种所谓的轰动效应和连锁反应。

有的人一心只想着如何往上爬,希望官职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若是德才兼备者自然是无话可说,问题是有的人是要才无才,要德无德,总是梦想着一年一小提、三年一大升,哪里的位置好,就想着往哪里钻。

有的人热衷于做一些场面上的事,穿梭于各种抛头露面的场合,沉湎于各种社交应酬活动,就是不做实际工作。

有的人不愿脚踏实地地工作,也不愿扎扎实实打基础,却在心里想着一夜成名,一鸣天下。

有的人不是想着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劳动改变命运,也不愿付出牺牲,却想拥有万贯家财,梦想一夜暴富……

凡此种种,真的是有些令人言说不尽的感觉。

在荣誉面前,我们应当有真诚的谦逊,有“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自知之明,而绝不能沽名钓誉,不能弄虚作假以骗取虚荣,更不能贬低他人抬高自己。

欧洲杰出的思想家伊曼·纽尔康德很厌恶“沽名钓誉”,他幽默地说:“伟人只有在远处才发光,即使是王子或国王,也会在自己的仆人面前大失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