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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新房的人群已经散了,蒹葭怔怔地坐在化妆桌前。居然,就结完婚了。似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方才翻腾的欢声笑语的余波似乎正在迅速退缩到房间的角落里。偌大的房间静下来,十分空旷。元应慎在蒹葭的学校附近买了一栋公寓,方便她上班,这一体贴的举动让母亲十分赞赏,原本的担心冲淡了不少。
婚礼上,她认识了元应慎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岑达闻,也是位医生,也在本市工作。性格爽朗幽默,还帮忙阻止了人们闹洞房时的一些过激行为。
“你老婆挺漂亮。”岑达闻拍着元应慎的肩膀说。
“那是当然。”他得意得像吃到葡萄的狐狸。
“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的脸迅速垮下来,咬牙切齿地和他在轻松友好的气氛里交换了一下友谊的拳头。
不止亲戚朋友,连学生也来了一些。他们说是为祝福而来,实际上是为了不要钱的美食!婚礼在五星级酒店举行,菜式丰富,选料上乘。这可是难逢的好机会啊!杨明皓在他们寝室宣传,一定要趁这个机会狠狠地吃她一顿,将她吃破产,吃得哭天喊地更好。因为他平时被蒹葭要挟做包身工,没有工资,连烂菜叶子汤的伙食都没有!杨明皓在地摊上买了个音乐盒子,屁颠屁颠地跑来说是祝她新婚快乐。但她一眼就看穿他是想借她的地盘和方宜亭大演情深深雨蒙蒙,顺便纠集同伙报他平日被她威胁的老鼠怨。
那帮学生,以杨明皓为首,用丰富的想象力想出各种变态的花招,就连岑达闻长袖善舞也抵挡不住了。蒹葭不得不出声威胁他们:“如果你们再不收敛一下,我保证我这一科让你们的通过率比从飞机上跳下去的存活率还低!”学生们纷纷愤怒地抗议她公报私仇,但也只好化悲痛为食欲,将为客人准备的点心饮食统统扫尽胃袋里。
“蒹葭,祝贺你。”方宜亭真诚地说,不免有些羡慕。
“相信我,没多久我也能把这句话完整地还给你。”蒹葭笑着说。
杨明皓将她的鞋子藏起来,让元应慎抱着她进新房,即使是约会的时候也不曾这么接近过。他冲着朋友们挑衅地笑,接着出其不意地搂着她的腰,轻松将她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上楼。周围亲戚朋友们的口哨声、起哄声雀跃四起,她羞得双颊通红,撇过脸,将头转向他的怀里。肌肤的热力透过衣料渗透出来,蒸腾到她的脸上,背后是他结实有力的胳膊。应该常做运动的吧。蒹葭想道。故意漫游思绪,但陌生的男性的体味萦绕于鼻,弥久不散,干扰思绪,总是强迫她不得不正视自己被他抱在怀里的窘境。
“在想什么?”元应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背后。沐浴过后干净的清香笼罩着她。
“哦,没什么。”蒹葭看着镜中的人影笑了笑。将耳环、项链、戒指取下来放在盒子里。
“这个,不要取下来。”元应慎将戒指从盒中取出,重新戴在她无名指上。看着她询问的眼光,笑着解释,“这可是结婚戒指啊,谁会将它取下来?如果奶奶看到了又会里嗦地教训得你哭爹叫妈的。”元应慎对奶奶极为孝顺,与自己父母的感情却有点生疏,极为客气,相敬如宾。因为从小父母工作繁忙,将他丢给保姆照顾。只有奶奶天天疼着他,宠着他。
“好了,换我去洗了。”蒹葭站起来,身体往后退,不小心撞到他怀里,脸庞贴着他光滑温暖的肌肤,霎时双颊生晕,逃也似的钻进水气氤氲的浴室。
元应慎看着她害羞的表情,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温暖。蒹葭是个极容易害羞的小女人,而他,很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平时的清淡散漫一扫而空,难得一见的窘迫不安,而且都是因为他。他很高兴看到自己对蒹葭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浴室里分作两边,一边是元应慎的物品,深蓝的毛巾,浅蓝透明的玻璃漱口杯,无色透明的浴液瓶和半圆形的玻璃香皂托,普蓝的香皂,银色金属的储物罐……充满了陌生的男性味道;另一边是她的物件,白色球状的细瓷的牙刷架,白色的漱口瓷杯和浅黄锦缎滚边的白色毛巾,原木色的木梳、浴液瓶。清丽的木色和平静的白色,给人纯净平和之感,却与元应慎冷静、阳刚的蓝色金属调十分和谐。想到他方才沐浴过,体温还停留在这方空间中,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洗浴完毕,蒹葭并没有穿浴室里准备好的浴衣,而是小心地擦干身体,直接穿好睡衣出来。那是一套印有卡通图案的棉质睡裙,圆圆的领,到膝盖以下的裙摆,布袋似的裙身。
“穿得这么多啊。”元应慎明显失望地说。他坐在沙发上,就着旁边的落地灯看杂志。依旧还是刚出浴室的打扮。半裸着上身,下面围着深蓝色的大块浴巾。头发也没有吹干,湿漉漉的发丝凌乱地落在额前,水滴顺着发梢,沿着脖项,顺着胸膛滑落。橙黄的灯光下,深色肌肤上的水滴闪灼着金盈盈的细光。
“没有啊,和这个温度很相称。”她睁大眼睛,笑眯眯地说。
元应慎将空调的温度开到了十七度,听到蒹葭在里面洗浴时哗哗的流水声,他就觉得空调的温度实在开得太高了。而且,可能空调坏了,他都调了五次以后还是这么热。
蒹葭努力忽视这种限制级的美景,目光看着别处,镇定地说:“我去睡了。”
“我也要睡。”他扔下书,兴冲冲地奔过来。蒹葭真为他围在腰间的浴巾捏了把汗,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样子。
“对。这么晚了,你一定也很累了吧。不打扰你了,晚安!”蒹葭打开壁橱,取出一床薄软的空调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元应慎脱口问道。
“我去客房啊。”
“其实我一点也不累,还特别欢迎你来打扰。”
“可我累了。想早点休息。”蒹葭扬起红润的唇。
“你为什么不睡这里?对我不放心吗?”他很受伤地说。
“不。我不想考验我自己。”蒹葭耸耸肩,一点也不为他的哀兵之计所打动,“晚安。”
“晚安。”他故作怏怏不乐的语气。等蒹葭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又莫名地微笑起来。他和她在一起话就多了起来,有点不像平常的自己,就是喜欢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聊天。
睡不着……睡不着……元应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差点就和她失之交臂了。到现在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没想到他现在结婚了,而且还是一见钟情的女孩。虽然还不是真正的夫妻,但是有了和她朝夕相伴、共度晨昏的机会。若没有把握好这个机会,他就真是个天字一号的大傻瓜。他相信,只要努力的话,会有收获的。就像他的人生。他认真学习,努力工作,善于抓住身边每一个机会,终于能够拥有目前的成就。蒹葭也是这样。他知道她不爱他,但是他只要有机会就愿意付出,也许感情的事情很难讲,但是他至少会拥有这一年的美好回忆,不是吗?幸运的话,会更多。
蒹葭本以为新换了住处,晚上会睡不安稳,没想到,头一沾枕头,很快就昏昏沉睡,可能是白天太累了的缘故。
元应慎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到凌晨两点才稍稍有点睡意。他睡不着,在寂静的夜里,即使隔了走廊,隔了重重房门,耳畔似乎依然听闻蒹葭轻轻的呼吸吐纳。第二天,元应慎便早早起来,洗漱完毕,发现蒹葭到现在也没起床的动静。走到她房门前敲了一分钟的门,才听到卧室内布料摩擦的声音。
“干什么?”蒹葭穿着拖鞋,睡眼惺忪地打开门。身体还警觉地堵在门口。
“忘了吗?今天要去爸爸妈妈家?”
蒹葭一连空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一脸惊慌,倒抽一口冷气,“啊,睡迷糊了。现在几点了?是不是很晚了?”
“八点多了。快点起来吧。”
“哦,知道了。”蒹葭将门一关,屋内又是一阵啪哒啪哒忙乱的脚步声。
看着赫然紧闭的房门,元应慎不禁哑然。她对自己还真放心哪。一向醒过来都很迷糊的她,居然还会记得要关门。回忆起结婚前的约会,不由微微一笑。那为数不多的约会中,有好几次是周末的早晨。蒹葭每次都赖床不起,被她的母亲用左掐右拧的大力金刚指强迫唤醒。每次都是睡容未醒,目光迷茫地站在他眼前,脸颊上还有睡眠留下的红晕。连刷牙都在含糊不清地嘟囔“我还想睡我还想睡”。但是一走出家门,那副迷糊娇憨的容颜就奇迹似的消失了,换上一副沉静大方的模样。变脸之迅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但是,他好喜欢看她甜美的睡容,故作成熟的表情,还有令他喷饭的瞬间变脸绝技。“今天穿这条裙子好不好?”元应慎取出一条绣花的白纱连衣裙,外面搭着一件米色混织金线的针织小外套。
蒹葭看了看,这是元应慎的母亲为蒹葭新婚置购的。今天是新婚第一天,又是拜见新出炉的公婆,理应穿得隆重一点。想得真周到,不禁抬头冲着他笑了笑,“谢谢。”
虽然与新嫁娘那种急于融入新家庭的心理不同,没有那种“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的诚惶诚恐,但心中也忐忑不安,希望自己能被人喜欢、接纳,不给元应慎造成困扰。元家父母婚前也见过两三面,但都是母亲招呼,父亲很少说话。印象中,元应慎的父母都是讲究礼节的人,客气礼貌中却有些距离感。可能是相处时间太少的缘故吧。本来他的父母是要求婚后能住在家里。不过和家人一起住,他们这种婚姻肯定会被人看出问题来,于是元应慎委婉地拒绝了这一要求。
“是不是很怪异啊?”蒹葭穿着白纱裙出来,表情有些不自然,白纱绣金线的布料,蓬松的A型裙摆,就好像再穿了一次简易版的婚纱一般。她本来是习惯舒适清爽的穿着的。
“很漂亮!绝对适合你。奶奶看到一定很高兴。”元应慎感觉这件衣服真的很衬蒹葭,十分典雅秀致。
看到元应慎一脸赞美的笑容,蒹葭定下心来,忍不住开起玩笑来,“你是指衣服还是人?”
“你觉得我是指衣服还是人?”他也很想和她多说几句,以缓解她的紧张。
“不管你指什么,我都认同你的眼光。”蒹葭微微一笑。若她回答是指衣服,未免有点没自信,若说是衣服,似乎有点臭美。
“我若说是衣服呢?”他逗她说。
“证明我抬举你的品味了。”她又忍不住反驳。她也喜欢上了这种轻松笑闹的气氛。
元应慎的父母住在市郊的一个小区内。小区不大,只有十几栋两层的小楼,环境十分幽雅宁静。房子被原色的木栅栏围绕着,透过去可见情趣盎然的院落。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在绿树鲜花的掩映下弯弯曲曲地通向门口。
元应慎的车刚刚熄火,一个美丽时髦的女子迎上来。这是元应慎的姐姐,原应欣。旁边站着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正是母亲住院的那家院长,对她们十分关照。两人站在一起十分相称,珠联璧合。
只见她未语先笑,“你们过来了。大家都等着你们呢。”说完看了看一旁默默微笑的蒹葭,又拉过她的手,亲热地说,“昨日看到蒹葭,觉得像一朵艳光四射的玫瑰花,今日却又觉得气质似乎更胜一筹,好似空谷幽兰。”
蒹葭抿嘴微笑,“谢谢。姐姐才是高雅尊贵的郁金香,我不过是路边随便一丛草兰罢了。”
“绝对不会。这小子眼光高得很,一直不肯结婚,都成了奶奶的一块心病了,多亏蒹葭行行好,让奶奶了却一桩心事。”元应欣的语气十分平易近人。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屋里走。
“奶奶好!爸爸、妈妈好!”蒹葭恭敬有礼地向屋里的长辈请安。
“蒹葭也好吗?”妈妈笑着问。
“嗯。”蒹葭乖巧地点点头。
“蒹葭穿这条裙子很漂亮。”妈妈又笑着说。
“因为奶奶眼光好嘛。”蒹葭谦虚地说。装这种乖巧温顺的大尾巴狼她也挺拿手的。
蒹葭一进门,奶奶就看到身上穿的白纱裙正是她挑选的,十分高兴。再听到蒹葭说这句话,当下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假牙呵呵笑。
爸爸妈妈热忱客气,姐姐姐夫大家都是年轻人,也有不少话题交换。吃完饭,奶奶热情地邀请蒹葭看相簿,里面有不少元应慎少年时代的照片。
“咦?你的头发留这么长过?是什么时候?”蒹葭好奇地问。
照片中,元应慎的头发极长,在脑后用黑色的丝带松松地系着,有不少发丝滑落到前面,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穿着宽大的圆领白T恤,双手放在裤兜里,歪着头,撇着嘴角,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猜猜?”
“你总是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蒹葭不满地说。
“猜猜看嘛。”他哄着她说。
“高中的时候?”
“不是。这是大二暑假照的。我看起来显年轻,对不对?那个时候踢球,将头发解散,黑色的发丝随着奔跑的身体在风中飞扬,不知风靡多少少女心。”
“是啊,看起来年轻完全是一脸太愚蠢的表情所致。一般智商发育不足的愚儿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她糗他,心里十分得意。
他也很满足,这样坐在她身边看相簿,鼻息间满是她淡淡的体香。奶奶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孙儿,孙媳妇亲密无间的样子。人年纪大了,容易困乏,靠着沙发,老人家已经眼皮耷拉着,昏昏欲睡,美梦里已经梦见了疼爱曾孙的各种细节。
“啊,对了,衣服现在正打折,我要出去看看。”元应欣说,赶紧拉着丈夫出去逛街了。其实现在正是新款上市,价格最贵的时候。
“对了,老头子,你不是说要去医院看看你的眼睛吗?现在我就陪你去医院吧。”母亲立刻拉起父亲。
“我什么时候说要检查眼睛了?我眼睛没毛病,只是有点老花……”父亲的声音越来越远。
“妈,你也回房休息吧。当心着凉了。”母亲提醒奶奶。
一瞬间,大家都消失在客厅里。蒹葭和元应慎相视一笑。
“都那把年纪了,怎么还走这种不良路线?”蒹葭好笑地接着问,“耍帅吗?”
“那个时候我耍的不是帅,是一种颓废的感觉,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有点古惑的造型。最后抽烟的姿势特别酷。”
“为什么特意强调一下抽烟的姿势?”
“因为我那个时候喜欢一个女生,可她喜欢别人。我很不服气地问她为什么,那个人哪里比我好。她说,她第一眼见那个人,穿着风衣,靠在墙上抽烟的姿势特别帅。”
“那你现在抽烟吗?”
“你不知道?”他有些惊讶地问,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不是很长,但抽不抽烟应该还是知道的吧。
“我没注意这种事呢。”她无辜地眨眨眼,“嗯……让我好好想想。”
看着她努力回忆的样子,他心里有些闷闷的,不甚愉快地说:“你还真是够关心我的啊。”
“好像不抽烟吧。没见你抽过。不过,你的车里又有烟灰缸。”
“我原来抽烟,现在戒了。”
“为什么?”
“妈说,抽烟会对胎儿有影响。”他嬉笑着说,一副等她发窘的样子。
“我从来还不知道你会对培育祖国下一代这么用心啊。”蒹葭是有点脸红,但也不愿让他得逞,随即反唇相讥,“还是你已经培育出来一打了,不过全部流落民间?”
“其实你现在也可以保持这一酷帅造型。吸烟有碍健康的话,可以嘴里叼一根牙签,或者草屑。不要以为很寒酸,发哥在电视剧《鳄鱼潭》里就演绎了这一经典形象。”
“你知道后来头发怎么又剪短了吗?”他转移话题。
“单恋失败,削发明志呗。”
“不是。我那个时候去理发店,本来是要剪陈浩男那样的发型,结果老板全给我剪短了。”
“那个时候你应该拿着照片让老板依葫芦画瓢啊。不然,人家看着你的脸,就只能剪出相配合西瓜太郎头。”其实这番话完全是昧着良心说的。大学时期的元应慎没有现在成熟稳重的魅力,但是少年的意气飞扬,着实不俗。
“女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元应慎眯着眼威胁道。
“对不起对不起。”蒹葭漫不经心地道歉,“那么后来呢,你和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头发都剪了,我也死心了。”
“你是不是单恋过很多女生啊?”
“我像那种人吗?”
“挺像的。”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胡说。我那时年少英俊,风流倜傥。对我示好的女生如过江之鲫。每天走在路上都有数也数不清来路不明的景仰。”他不满地点点她的额头。
蒹葭看着他温柔的黑眸,像中了定身法一般,愣愣地任修长的手指亲昵地点到自己额上。突然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被他环在怀里,姿势亲密暧昧。连忙往边上移一点,拉开一段距离,正了正身平身坐好。
看着空虚下来的怀抱,霎时有点微冷的感觉,元应慎心中一阵失落。
“我真的很想相信你,但是比相信我能买彩票中一百万还难。”蒹葭真诚地说。
“那你去买点试试?”元应慎不高兴地说。
“那个女生,你单恋过的那个女生很特别吗?”她说。
“现在想来也没什么特殊的。”
“那当时觉得呢?”
“你就不要再讨论我这段灰暗又愚蠢的单恋了,好不好?”说实在话,正常的新婚燕尔夫妻是不会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大谈丈夫的情史的。
“对了,说说你吧。都嘲笑了我这么半天了,你也应该说说你的事情。你不是最喜欢讲公平的吗?”
“耶?你姐小时候漂亮啊。那个时候最流行这种孔雀裙了。我也有过一条。”蒹葭岔开话题。
“嗯?不对。”蒹葭又翻到前面,将原应欣儿童时候的照片对比着看,“这不是你姐。你姐的眼睛要圆一些,嘴唇也丰厚一点,眉毛细一些。是亲戚家的小孩吗?长大以后肯定是个美人。”他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神情十分古怪。
看着他的古怪表情,蒹葭灵光一现,“啊,我知道了。这个假丫头是你!哈哈哈哈……”
元应慎微微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听妈说你小学时候就有小男生对你特别的好。给你送音乐盒,为你买早餐,还偷偷将小条夹进你的课本里。”他叫蒹葭的妈妈倒叫得顺口得很。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蒹葭想了想,“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爸在校门口开面摊,对我特别好,每天早晨都叫我在他家吃早餐,还不收钱。都忘记了,我妈还记得啊。不过人家是跟我说,要我帮助他家小孩学习的。”蒹葭有些哭笑不得。“那只是表面的说辞。妈说,那个人一看见你就笑眯眯的,好像看童养媳的样子。”
“不会吧?那个时候我才读小学呢。想得也太远了。”蒹葭十分惊讶,待看见元应慎促狭的表情不由恍然大悟,“你骗我,刚才那句话不是妈妈说的。”
“呵呵,傻瓜!我随便说说你就相信了。”
“那是因为我不怀疑你啊。没想到你就这样辜负了我的信任。”蒹葭撇撇嘴。
“妈还说,你的梦中情人是瑞特。我是不是还有点像瑞特?”
“有点。”
“哪?”
“你们都长得很黑。”蒹葭笑着说,“不过妈妈弄错了,我的偶像是阿希礼哦。”那种文质彬彬,谦恭有礼,永远无法忘掉责任与光荣的男人。
“那种白马王子?”白马王子四个字他说得怪模怪调的。瑞特还好,他和白马王子的距离要以光年来计算。
“是啊。”
“那么,他也是?”
“他?哪个他?”蒹葭疑惑地问。
“那个……你把照片夹在书里的那个。”元应慎艰涩地说。那时他去蒹葭家里,当时蒹葭不在,母亲让在蒹葭房里等候。在她床头的一本书里无意中看到的。他有些后悔提到那个人,但是又忍不住想知道那个人的事情。
“他呀……”蒹葭忍不住笑起来。
偏着头,一副回忆往事的悠然神情,“那个时候他是有点阿希礼的模样,现在我就不知道了。听同学说他在澳大利亚工作。长得白白净净,瘦长瘦长,很有点文弱书生的味道。成绩不是很好,性格有点内向。但是字写得很漂亮,会画画,国画油画都很不错,还会拉小提琴。拉小提琴的身姿就像名画里的美少年一般温柔纤细又优雅。”
“是吗?后来呢?”他不喜欢她提起他时的那种表情。
“后来?还能有什么后来?我现在不是坐在这里吗?”其实还有后来的。那位提琴少年对蒹葭也有一片爱慕之意。给她传递过一封信,心声吐露得婉转却也明白。少女的心思百折千回,思虑了数日。当时正是人生的关键时刻,而且这种年少的爱恋,开花的多,结果的少。而且也不想影响学习,惹母亲不快。为人子女,深受母亲重恩,回报不多,优异的学习成绩能让母亲快乐,这也是她能做到的。最终还是拒绝了人家。她对那提琴少年说,这番情意我很感谢,你的确是一个不能让人忘怀的人,但我却不能接受。你还是以后给更值得你珍惜的女生吧。连信也一并归还。虽然也可以把信件留下来以作纪念,但这番真情实意若用来做日后回忆的消遣实在有点亵渎人家一腔真诚。本意是想保全少年的一番情意。自己意兴索然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退信的举动却让那少年十分沮丧,收到退回的信件,不由恚怨,自己一片心意却让人觉得没有保留的价值,留作纪念都不愿意。此后,再也不愿和她多讲一句话。
“我是说,后来他知不知道你喜欢他?”
“知道。但那又怎样?那个时候,还是把学习看得比较重要,我不敢为此分心也不愿打扰到他。”这样说来,自己好像是个天性凉薄的人啊,还是那种感情没有浓烈到一定的程度?蒹葭不由暗忖。
“我喜欢一个人,却也只到了这种程度。”她悠悠地叹道。她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少年拉小提琴的身姿如清风中的绿竹,十分清俊。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动心。”他知道她是理智重于情感的人,但是他也知道她也有真情流露难以自抑的时候。对于她真心深爱的人,绝对是有感情,懂感情,甚至还会为感情做出不计代价的牺牲,即使有时候这种牺牲显得那么的不理智。例如他们的婚姻,就是她对母亲的一番孝心。也许,正是因为她明白自己对于真情的态度,所以才不轻易动情。
“你有过吗?”她好奇地问道。
“也许有过吧,我也记不清了。”但是他知道那个人的形象从没有在蒹葭心理磨灭过。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其实元应慎和父母之间没什么话题,不过奶奶她老人家下午睡醒了,精神养足了,拉拉杂杂说一大堆。老人家爱唠叨,又忘性大,有不少话还是先前说过的,还翻过来重三倒四地说。元应慎和老人家有问有答,极富耐心,不时说点奇闻轶事,惹得奶奶很高兴,不时夸赞,这个孙儿没白疼,有孝心。
“应慎,要真像奶奶说那么有孝心的话,就要赶紧生个小娃娃,让奶奶高兴高兴。”应欣一旁笑着说。
“是啊。应欣这话说得我喜欢。”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说。
“我昨天刚结婚,急什么?”应慎没有正面回答,“倒是你,一结婚就辞了工作说是请产假。谁的产假是从想要怀孕就开始请的?而且一请还是两年。”
“作为老板的姐姐,我总得享受一下某些特权嘛。”应欣不可一世地睥睨着应慎,她现在是弟弟应慎公司的法律顾问。“本来要请三年的呢。一年准备怀孕,一年怀孕,一年产后休息。不过先请两年吧。”她一副又公平又宽厚的模样。
“那还真多谢你恩典哪。”应慎讽刺地说,接着不怀好意地笑,很怀疑地看着应欣,“姐夫要用两年时间让你怀孕啊,能力有问题啊。”每句话尾的语调拖得老长,让人听了十分不爽。
“喂喂,你那是什么眼光啊?”应欣气得捡起抱枕就砸到应慎的头上。
应慎的姐夫一边笑着看好戏,一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应慎这样鄙视我,想必有惊人之举喽?”应慎的姐夫笑着说。
家中长辈的神情顿时关切起来,奶奶更是毫不掩饰,用惊喜的眼光直盯着蒹葭的肚子猛看,让她十分尴尬。勉强克制自己不要做出用抱枕遮住肚子的幼稚举动。
“我说了我们不着急嘛。”应慎知道蒹葭脸皮薄,现在满心不自在,安慰似的环住她的肩,一种保护的姿态,“奶奶,不用看了。你的乖孙是不会做出那种婚前不当行为的。”
“呵呵,知道知道。不过奶奶也不是那种老古板。”瞧她一脸乐开花的表情,分明是不知道,很不知道嘛。
这下弄得元家父母也误会了,走的时候不住地叮嘱要注意饮食,还说,过两天会送补品过去,最后干脆说搬回来住方便照顾。
元应慎不得不搬出这辈子最诚恳的表情来耐心解释。误会澄清了,但家中长辈都掩饰不住失望的表情。倒是元应欣为自己制造的混乱状况乐不可支,她的丈夫置身事外,宠溺地看着妻子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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