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全然接受:18个放下忧虑的禅修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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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缺乏自我价值感的迷惘(2)

有一次,我在华盛顿的每周禅修班讲这个故事时,母亲正好来看我,下课后开车回家途中,她转头看着我,哽咽地说:“我就像那个餐厅里的小女孩。”她继续说道,在父母眼中,她从来没有真实地存在过。身为独生女,她觉得自己来到世上只是为了满足父母的期望,她的价值完全建立在如何成为父母眼中理想的模样,是否让他们感到骄傲上;她是他们驾驭、掌控、炫耀或责备的对象,她的意见和感受一点也不重要,因为,正如她所说的,他们根本不视她为“独自的个体”,她必须“取悦他人”并有着“做不到就不会被喜爱的恐惧”;她感觉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值得受尊重、无须造作或努力就值得被爱的真实的人。

我的大部分客户心里都很清楚理想父母应当具备的特质,他们知道,若家长对孩子付出真正的爱心,他们的良善自然就能影响孩子,孩子便能及早发展安全感与信任感,以及自然亲近他人的能力。他们检视自己的创伤时,了解到自己在孩童时期并没有获得所渴求的爱与体谅。此外,他们也能从和孩子的关系中,发现自己不尽理想之处,比方说,疏忽、批判、愤怒与自我中心等。

我们不完美的父母也有他们不完美的双亲,恐惧、不安全感和欲望等便代代相传。父母亲希望看到后代在自己重视的层面上获得成功,要不然就是希望子女出类拔萃,也就是说,在竞争的文化中,我们必须比他人更加聪明、更有成就且更有魅力。父母透过自己恐惧的滤镜(害怕无法进入好的大学或功成名就)以及欲望的滤镜(能否光耀门楣)来看待子女。

父母其实扮演了文化传递者的角色,他们所传递的信息往往是“愤怒和恐惧是负面的”,在他们看来,我们不可以自然地表达自己的需求与挫折感,否则就会被认为“你很坏,你很碍事,你真没出息”。大部分人从父母那儿了解到的仍是,我们的欲望、恐惧和想法根本无足轻重,若想有所归属,我们就得与众不同、高人一等。

某堂禅修课上,我的一个学生杰夫告诉我,上一堂禅修课上,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段记忆。那时他7岁左右,跟哥哥玩耍时受了伤,于是他哭哭啼啼跑去厨房,黏着正在忙活的妈妈,要她教训哥哥;妈妈突然停下手边的工作,转身插着腰,脸上露出烦躁轻蔑的表情,杰夫已经不记得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却记得她那整个模样分明像是在说:“别老是求人帮忙好吗?”

长大成人后,杰夫终于了解到,母亲生长在一个家烦宅乱的大家庭,学到的是孩子必须懂得保护、照顾自己;因此当杰夫哭哭啼啼或缠着别人不放时,她就会对他的“懦弱”感到很生气。我们的文化向来强调独立自主,认为这些特质对男人而言尤其重要。尽管杰夫也了解这种文化的缺陷,但是仍不免认为他的需求会让自己显得缺乏吸引力、不受欢迎,甚至很差劲。正如我们大多数人的状况一样,有所求引发了羞愧感,甚至连“请求帮忙”这类字眼都会让杰夫觉得不安。

父母和社会文化都教导我们,人生来就有瑕疵(正如伊甸园故事所反映的信息一样),于是我们逐渐以为自身就是有瑕疵,于是一步一步陷入缺乏自我价值的迷惘中;我们花上许多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企图成为他人心目中的模样,企图让自己变得“更好一点”,以便重回伊甸园。

我们处理缺陷感的对策

我们无所不用其极,只求能逃避缺乏自我价值的痛苦,无论是在自己还是他人面前,缺点一经曝光,我们都会立即采取措施,焦急地想要掩饰,就像亚当和夏娃堕落后急于遮掩赤裸的身体一样。经年累月,我们每个人都各自发展出一套混合对策,用来弥补自己的缺陷,隐藏自己的瑕疵。

为改善自我而疲于奔命。我们拼命想要让自己的身材和容貌符合媒体炒作的标准,因此将白发染黑、拉皮、长期节食;我们催促自己要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或者做运动、参加进修课程、禅修、当义工、参加座谈会等等。这些活动当然都有益身心,然而,我们的行为背后潜藏的动机常常是担心“我不够好”。

畏缩不前,宁愿避重就轻、小心行事,也不愿冒着失败的危险去尝试。我的儿子纳拉扬约10岁时,有一段时间极不愿尝试新事物;他希望一下子就能擅长一切,若发现得勤加练习才能学会做某件事,就会退缩不前。我告诉他,生命中所有最美好事物都需要某种程度的冒险,犯错则在所难免;我建议他拓展自己的视野,学习打网球或参与音乐独奏演出,却总是遭他拒绝。有一次我又试图要他参与新事务,结果还是徒劳无功,他引述了一句荷马的话(当然是荷马辛普森):“尝这句引述的话出自美国最受欢迎的卡通片《辛普森家族》中的爸爸荷马,非古希腊诗人荷马。

试是失败的第一步。”避重就轻、小心行事,代表我们希望避开冒险的情境——但是这类情境却遍布生命之中。我们可能不愿接下领导者的职位或责任,可能不愿冒险和他人建立真正的亲密关系,我们可能会压抑自己,不愿表现自己的创造力、不愿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不愿玩乐、不愿谈感情。

我们总是对结果做最坏的打算。对于生活中发生的事,我们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编织妄想情节,活生生地把自己从赤裸裸的恐惧和羞愧感中拉开;我们只关注:必须做的事、尚未解决的状况、未来将面临的问题、他人对我们的观感、他人是否迎合(或未迎合)我们的需求、他人是否干预我们或令我们失望。有个流传已久的笑话说,一个犹太母亲发了通电报给儿子:“先开始忧虑吧,细节随后就到。”活在抽象莫名的焦虑中,使我们在真正的问题来临之前,就预先启动思维,编织悲剧情节,做最坏的打算。

总是闲不下来。让生活充实忙碌,是一种社会普遍认可的远离痛苦之道,我们不是常听说,某人痛失亲人但是却因为“保持生活充实忙碌而调适得很好”?如果让自己停下来,就会有陷入不堪忍受之痛苦的危险,感到自己既孤独又毫无价值。因此我们仓皇地试图填满自己的时间、身体和心灵。我们可能会购买新物品、迷失在言不及义的八卦闲谈中;只要一闲下来,我们就上网查看电子邮件、听音乐、吃点心、看电视,做任何事以求掩埋那些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脆弱感与缺陷感。

严苛地批判自己。内心从不间断的评论始终在提醒自己,我们总是搞砸一切,而他人的生活又是多么美满。我们常常接着父母的指责,尖锐地批评自身的过失。正如漫画家朱尔斯菲佛所说:“我遗传了爸爸的长相、爸爸说话的模式、爸爸的仪态、爸爸走路的样子、爸爸的想法,并且学会了像妈妈一样鄙视爸爸。”批判自己的瑕疵,让我们自以为似乎可以克制冲动,掩藏弱点,或许还能改善自己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