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内最大地产商郭翼在为C大学生颁奖时被砸伤,现在C市医院进行治疗。目前,此案仍在进一步调查中。之前郭翼曾为C大捐资修建了一栋现代化教学楼……”
叶珂关掉校宿管会办公室的电视,室友欧阳蕾皱眉道:“真是奇怪,听说李凌铃是个很文静的女生,怎么会无缘无故殴打素不相识的地产商?”
另一个室友刘鸣玥冷笑:“你怎么知道他们素不相识?”
韦文豪低着头,不停地转动无名指上所戴的指环。
叶珂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你没事吧?”
韦文豪摇头,但转动指环的速度更快。
“告诉我,李凌铃当时出了会场后去了哪里?”
韦文豪低头不语,叶珂抓住他的肩膀,大声问:“你想不想帮李凌铃?”
听到这话,韦文豪终于点头。
“那就告诉我,这非常重要。”
自闭的少年第一次抬头直视她的双眸,认真地问:“她……被催眠了吗?”
“我看不像。”刘鸣玥插嘴。
韦文豪犹豫了一阵:“我看到她进了花圃,见了一个人。”
“谁?”
“不知道,那人被树挡着,路灯光将他的影子打在地上,看起来比李凌铃高,短发,应该是个男生。”
刘鸣玥说:“不如直接去问李凌铃本人吧。”
李凌铃从铁门后出来,身上穿着黄色的牢服,才不过几天,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和舞台上那个艳光四射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看到长桌后面的两人,似乎有些惊讶。
“你们是?”
“我是英语系大二的学生,我叫叶珂,这是我的同学韦文豪。”
“我记得你。”李凌铃对韦文豪说,“你在图书馆帮我找过书。”
韦文豪害羞地低下头,心仪的女孩记得他,让他心内窃喜。
“凌玲,我听说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怎么会突然在舞台上打人?你认识郭翼吗?”
李凌铃连忙摇头:“我从没见过他。”
“那你为什么打他?”
“我也不知道。”李凌铃痛苦地抱住头,“好像做梦一样,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你之前出过会场一次,是去见朋友吗?”
“不是,我有些紧张,想吐,所以去花园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叶珂和韦文豪互望一眼:“你出去后没遇见什么人?”
“没有。”李凌铃奇怪地看着二人,“你们以为是有人唆使我做的?”
叶珂握住她的手,轻声说:“看着我的眼睛。”
李凌铃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两人凝视良久,叶珂毫无预兆地在她面前猛地一拍手,她吓了一跳:“叶……叶珂,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少女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们一定会帮你的。”
李凌铃感动地点头:“谢谢。”
从看守所里出来,叶珂对韦文豪说:“她没有被催眠。”
叶珂的父亲是心理学大师,叶珂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些催眠术。
“那她是在说谎?”
“不像。”叶珂脸色凝重起来,“这个案子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你先回学校,有了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
叶珂向当警察的表哥韦英东打听了这个案子,原本不是什么大案,郭翼的伤也不重,一般来说拘役十五天也就行了。可是那个郭翼很有些能耐,只手遮天,要强行弄成故意伤害,还扬言不让李凌铃坐个七八年的牢就不姓郭。
在韦英东处碰了钉子,叶珂来到李凌铃的寝室,大一的学生中午一般都在寝室度过,因此她见到了李凌铃的所有室友。
“你是谁?”一个穿着貂皮夹克的女孩朝她斜了一眼,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化着很浓的妆,浑身上下充满了名牌。
“我是大二的,我叫叶珂。”
“叶珂?”另一个女孩惊讶地问,“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怪胎?”
叶珂眉头一挑:“怪胎?”
“有什么事吗?”皮夹克女孩傲慢地翘起二郎腿,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刷指甲油。
叶珂朝李凌铃的床铺看了一眼,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我今天刚去见了李凌铃。”
“她没死吧?”皮夹克女孩的语气泛着一股敌意,叶珂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放心,她还好。我想问问,最近她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她正常过吗?”
“叶珂,我们外面说吧。”另一个室友拉着她出了门,“抱歉,郭兰兰的父亲受了伤,心情不好。”
“受伤?”
“郭兰兰的父亲就是郭翼。”
“什么?”叶珂睁大眼睛,那女孩眼底流出一丝悲伤:“我们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凌玲和兰兰的关系本来很好的。”
“李凌铃知道郭翼是郭兰兰的父亲吗?”
“应该知道吧,但是之前郭叔叔从没来过学校,他们不可能见过面。”
“李凌铃和郭兰兰最近有没有吵过架?”
“凌玲从来不跟人吵架,她脾气很好的。就算吵了架,也不可能当众打人家的父亲啊。”
“说的也是。”叶珂沉默片刻,“她有没有交男朋友?或者跟哪个男生走得比较近?”
“是有几个追凌玲的男生,但她都回绝了,她说过,大学结束前不会谈恋爱。”女孩抓了抓自己的短发,“不过……”
“不过什么?”
“凌玲有个奇怪的习惯。”女孩说,“这个习惯让我们都有些害怕。”
叶珂嗅到了一股神秘的味道,连忙追问:“是什么,说得详细些。”
“凌玲的室友说,她常常会拿起寝室里的花瓶,然后盯着地上发呆。她们问她在看什么,她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下意识举动。”
坐在宿管会办公室里的三个人不明所以,欧阳蕾问:“这说明了什么?”
“弗洛伊德曾在他的书中说过这个案例。一个女士常常从一个屋跑到另一个屋,盯着桌布看,桌布上有一团红色的污渍。看了这污渍一阵之后,她总会叫来女仆,但又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女仆来做。后来弗洛伊德了解到,这女士曾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一个比她大很多的丈夫,但她没想到丈夫是个性无能,一整个晚上都从自己的房间不断地跑到她的房间,想要完成洞房花烛,可惜一直未能如愿。第二天早上,丈夫对她说,妻子新婚如果没有落红,会被女仆看轻,于是他拿起一只墨水瓶,将红墨水泼在床单上。”叶珂耐心解释,“曾经所经历过的,对自己冲击很大的事件,会停留在潜意识中。严重的会发展为强迫症。”
“你是说,李凌铃也患有强迫症?”
“十有八九。如果她的强迫症被人利用,说不定就会导致在舞台上砸人的事。可是,就算我们证明这个幕后黑手存在,以现在的法律来说,也于事无补。”
韦文豪紧张地问:“那,那怎么办?”
“我再想想办法吧。”叶珂蹙起蛾眉,“不过,李凌铃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