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2月21日）
前两天，一位记者向我谈到这样一件事：有家汽车改装厂的厂长酷爱艺术，尤擅绘画，他为了直接体现出自己开发新产品的思路，亲手设计了几种新车型，投放市场后相当畅销，企业声名远扬，效益节节上升。由此看来，这家企业确实从企业家的文化素养上获益匪浅。
当然，这不过是个浅显的例证，但足以从一个侧面说明企业家具备较高的文化素质有多么重要。如今，企业家成功的范例已不胜枚举。我以为，对他们虽不能以一时成败论英雄，然而最终还得以成败论英雄。尽管成功的原因可能千差万别，但其文化素质应该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有时甚至是关键性的作用。毋庸讳言，在社会主义的中国，企业家首先要具备坚定的革命信念、坚毅的思想作风、坚强的改革意志，而所有这些优秀品质的形成与坚持，都离不开文化素质的不断提高。
一个社会主义企业家文化素质的构成，应该是非常丰富而具体的。这既包括对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较高造诣、对党和政府各项政策法规的充分掌握，同时也包括对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广泛涉猎。已故著名桥梁专家茅以升说过这样一句话：“爱我们的国家，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就是要爱我们的历史，爱我们的地理。”说得更完全些，还要爱我们的文化遗产，爱我们的优良传统，乃至爱全人类的文明财富。古今中外任何可以造福于人民的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都是值得我们继承、“拿来”、借鉴和汲取的。
毛泽东同志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同理，没有文化的企业家是愚蠢的企业家，而愚蠢的企业家是办不好企业的，也就不配“企业家”这光荣的称号。比如，现在有些企业的领导者在分配上过多地向个人消费倾斜，效益差，奖金却一个子儿不少；亏损了，还变着方儿发这发那。他们以为靠饮鸩止渴的短期行为就能拢住人，其实这表现的正是一种文化素质上的欠缺。去年我去深圳康佳电子有限公司考察，看到的则是另一番气象，无论从他们对国家的突出贡献，还是从生产现场的井然有序，或者从职工文艺表演的热烈气氛，都可感受到“人人爱康佳，康佳为国家”的企业精神已深入人心。这种集体至上、国家至上的主人翁精神，很能反映一个企业和它的领导者的文化素质。
企业家的文化素质高低，也反映在干部能否与群众同甘共苦上。历史学家论及汉代名将李广，多赞赏他体恤部下的感人精神。他率军深入大漠与敌人作战，缺水缺粮时，士兵不喝他不喝，士兵没吃他不吃，因此备受拥戴。这也就是我们今天提倡的大庆干部“喊破嗓子不如做出样子”的精神。企业家不仅要与群众同甘苦，还要会与群众共欢乐。“乐”也是需要“本钱”的，只有培养起多方面的业余文化爱好，才可能积极参与甚至带头参与企业的文化活动。否则，琴棋书画桩桩不会，唱歌打球样样不能，你如何去“密切联系群众”、“和工人交朋友”？又如何“寓教于乐”、“潜移默化”？更进一步讲，企业家具备多方面的文化爱好，还可陶冶情操，增长才干，提高公关水准和社交能力，这些正是在改革开放条件下办现代化企业所十分需要的。
企业家要做好职工思想政治工作，同样需要较高的文化素养。成功的企业家，几乎没有不是善于结交人、研究人、理解人、鼓舞人的。而“人”的学问恰恰是最精深的学问。我曾多次访问日本，深感日本的企业家重视职员的思想因素。一家机械厂的老板告诉我：“我办企业的诀窍是从你们中国学来的，就是把人的因素放在第一位。”记得是80年代初，松下电器公司创始人松下幸之助来华洽商与我国合资办企业，谈判开始，在商量双方各自投入条件时，老先生拿出他已准备的协议稿说，日本方面将投入资金、设备和生产技术诀窍，然后又郑重地建议，中国方面除厂房、人力外，还有共产党的领导，特别是思想工作诀窍。他说，这一条同日方投入的生产技术诀窍同样重要。真乃异口同声！这件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日本企业界的有识之士是把我们社会主义企业中的思想政治工作当作文化，把我们企业家做思想工作的本领当作文化素养、当作诀窍来看待、来借鉴的。
可是近些年来，有些企业的领导人反倒将我们的诀窍、将自己的“看家本领”给荒疏了、淡漠了，甚至丢弃了，实在可惜。往轻里说，这也是一种忽视文化、忽视优秀文化传统的现象。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加强职工思想政治工作，无疑须以提高企业家的文化素质为前提。最近，我国著名哲学家张岱年谈文化建设时，提出了一个“综合创新”的观点：将中西文化的优点综合起来；在过去文化成就的基础上有所创造、有所前进；在中西文化交流中保持民族文化的主体性。这对有志于进一步提高文化素养的企业家们，应该有所启发。
改革开放十多年来，由于坚持贯彻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坚持按“四化”标准选拔干部，一大批年富力强的优秀人才走上了各个企业的决策岗位，经济管理干部队伍的文化素质大为提高，从而使社会主义企业家不断涌现出来，这是令人十分欣慰的。新年伊始，我对中国的企业家寄予厚望。为了保证国民经济持续、稳定、协调地发展，为了不断增强我国的经济实力，为了实现翻两番的第二个战略目标，我们需要更多的技术人才、经营人才、思想政治工作人才充实企业管理的决策层。希望新的一代学习、学习、再学习，具备与肩负的伟大历史使命相适应的高度政治觉悟和文化素质，以继往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