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背景下,辛西娅被召到了纽约。她的上司向她提出了英国安全协调局的要求:明确要她搞到这种密码。要是换了别人,肯定都会反驳说英国安全协调局的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绝对不可能办到。而辛西娅却说:“这不可能。但我喜欢干不可能的事。”她对她的新任务感到欣喜异常。
1942年初的一天晚上,法国维希政府驻华盛顿大使馆的一间办公室里,一对男女正面对面饮酒,桌子上摆着一大瓶香槟酒,还有牛排、火腿、水果、点心等。当时院子里只有一位执勤的保卫人员在巡逻。当他巡视到办公室门口时,那一对男女吃喝得正高兴。那个男子就是布鲁斯,他先开口说道:“今天是我和辛西娅邂逅一周年纪念日。来,兄弟,同我们一起干杯,庆贺……”
“上尉,你知道值班时间是绝对不能喝酒的……”
“没关系,就请你喝一杯,只喝一杯。”
辛西娅满面笑容地递过去一杯香槟,乘值班员不注意悄悄放了些药粉在杯子里。值班员无法拒绝一位漂亮女子的殷勤好意,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不一会儿,他昏昏入睡了。就在他酣睡的时候,布鲁斯悄悄地把一个男子领进了使馆。
这名男子是一个特工。布鲁斯为什么要把他领进使馆来呢?原因正是英国海军情报局急于获取的维希法国海军的密码。辛西娅虽然想尽办法,甚至施展美人计也未能成功。她和布鲁斯商量,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夜盗机要室。这意味着他俩必须亲自参加窃密活动。辛西娅把这个主意汇报给她的上司,并给他们绘制了一张大使馆详图,图中特别介绍了机要室的位置和结构。英国安全协调局最初的反应是辛西娅有点发疯,她怎能想到去偷窃大使馆呢?但是由于丘吉尔在伦敦已等得急不可耐,不断来电催问,密码在哪儿?再说,布鲁斯现在已成了辛西娅的心腹,有他在使馆做内应,也未必没有成功的希望。辛西娅的上司斯蒂芬森考虑到上述两个因素,就决定孤注一掷采纳辛西娅的建议。但执行这一计划还需要一个能开保险柜的“窃贼”。布鲁斯带进来的那个“窃贼”是一位能开保险柜的专家。
为了进一步了解机要室和保险柜的情况,辛西娅说服布鲁斯找个借口闯入机要室看看,并把那里面所看到的一切记在心里。恰巧机要室首席译电员贝诺瓦即将退休,布鲁斯便借口进去聊聊,以示告别。老贝诺瓦坚持未经许可任何人不能进机要室的规定,布鲁斯软磨硬泡,贝诺瓦只允许他在里面逗留很短的时间。布鲁斯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去观察保险柜的位置、编码、编码器、报警器等。通过布鲁斯的描述,特工断定这是一个莫斯勒牌保险柜,他估计可以在55分钟内把它打开。
但是怎样才能让特工进入大使馆呢?这实在是个难题。布鲁斯、辛西娅同英国安全协调局共同拟订了有风险的计划。
布鲁斯对保卫人员说:“我有一大堆积压下来的工作要做,必须在大使馆内连加几个夜班,可能待得很晚。”在得到允许后,他又请保卫人员保密,因为他要带一位女朋友来做伴。他说道:“我不能把她带到旅馆去,免得我夫人怀疑。”布鲁斯把这样的秘密告诉保卫人员,他感到受宠若惊。同时,布鲁斯还给了他一笔可观的费用。辛西娅一连好几个晚上都去大使馆,保卫人员也习以为常了。他们在办公室仔细地倾听外面的动静,注意着值班员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他们发现值班员巡逻很有规律,每转一圈总有一小时左右,这样短的时间对撬保险柜来说真是太悬了。于是,英国安全协调局给他们提供了最新式的催眠药物。
特工进来后立即开始工作。可这个老式的保险柜很坚固,撬保险柜花了很长时间,辛西娅和布鲁斯一边看着表,手中已捏出了汗,他们担心事情没办成保卫人员提前醒来,因为药物的效力只能持续5个小时。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辛西亚的心随着时钟的滴答声也在跳动着。待保险柜被撬开的时候,他们已来不及去对付那些密码本了。特工把打开保险柜的密码告诉了辛西娅并教给她怎样安装好机要室的门锁,以便她第二天晚上去单独完成任务。
第二天晚饭后,辛西娅像平时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来到大使馆,她还破例带来一束鲜花。她一进大使馆的门就看见那位夜间值班员,好在他并没有提及昨晚那突然而来的时间过长的睡意。当然今晚再不能用药给他催眠了。辛西娅必须在几分钟内办完应该办的事情。她按照乔治亚的吩咐拨动了密码,但保险柜的门却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改动了密码?”辛西娅心急如焚。她只好又乘飞机到了纽约,再次向特工请教。特工耐心地指导了她一番,她又在和大使馆一样的保险柜上进行了多次练习。可回到华盛顿后,保险柜仍然打不开,看起来密码已经被人改动了。这样又急坏了辛西娅和布鲁斯,安全协调局的特工也急得要命。万般无奈,只有再请特工帮忙才有希望。“怎样才能在值班员的眼皮底下再次潜入大使馆呢?”三人来到大使馆门旁,值班人员仍在院子里巡视。辛西娅急中生智,突然想出一个“声东击西”的怪招。
这天晚上,辛西娅和布鲁斯脱得赤条条地躺在地毯上。当值班员巡逻转回来时,到处扫视的手电筒无意中照见了地毯上那一对赤裸裸的男女。见此情景,值班员连声道歉马上离开,再不来打扰他们了。
布鲁斯立即行动,乘机再次把特工带进了大使馆。特工只用了几秒钟就打开了保险柜。他们从窗户把密码本传给隐蔽在花园里的英国协调局的间谍。那个间谍在小车里将密码本逐页拍照。辛西娅一分一秒地数着,心跳到了嗓子眼。密拍任务总算完成了,密码本又放回了原处。一切都在夜幕中消失了。
胶卷冲洗出来了,密码交给了英国情报机关密码研究处。在那里,情报专家破译了敌国的密码。法国维希的密码本对英国和美国都是无价之宝。对盟军正在实施一项在北非登陆的计划起到了巨大的帮助,正是这些密码本使英美军队对在土伦、卡萨布兰卡和亚历山大的法国维希舰队各分遣支队的分布、调动等战略部署情况了如指掌。1942年6月,盟军征服了马达加斯加之后,准备在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登陆。11月,北非登陆成功,盟军几乎没有遇到维希政府军队任何抵抗。一位战略情报局的高级官员对辛西娅说:“多亏你搞到了密码,才缩短了战争的进程。”
辛西娅智取密码之后,尽管她渴望新的冒险刺激,英国安全协调局还是明智地让她就此隐退。她先是被送到伦敦某一情报部门供职,1944年夏获准与布鲁斯一起去里斯本。1945年11月3日,当时在英国驻阿根廷大使馆供职的阿瑟·帕克自杀,布鲁斯与妻子也已离婚。1946年,辛西娅与布鲁斯得以结婚,以后在法国南部一座城堡中定居下来,过了十多年的幸福生活后,于1963年去世,但她在战争中为反法西斯斗争最后取得胜利所作的贡献,历史永远不会忘记。
红色谍报大师——佐尔格
理查德·佐尔格(1895年—1944年),苏联侦察员,新闻记者,苏联英雄(1964年追授)。
20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在德国、日本等国成功地完成了许多任务,长期为苏联获取有价值的情报。卫国战争前夕和初期,他的工作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他在日本创建的反法西斯国际主义者组织,为苏联统帅部提供了有关德军侵略计划和日本军国主义者在远东的企图等重要情报。在审讯中和法庭上表现得宁死不屈。次年被处死,葬于东京。
初战告捷
1914年佐尔格应征加入德国军队,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曾3次负伤。1916年在医院养伤时与左翼社会党人多有接触。大学毕业后,从事教育和新闻工作。1917—1919年为独立社会民主党党员。1919年加入德国共产党。曾在武珀塔尔和法兰克福当过宣传员,在索林根担任过党报编辑。因从事政治活动,屡遭迫害。1924年来到苏联,在苏联机关工作,撰写了许多有关国际关系方面的著作。1925年加入苏联共产党。在别尔津推荐下,被苏军侦察机关录用。
佐尔格于1933年来到日本,从事苏联在日本的谍报工作。他的第一个任务是调查德日两国关系的发展状况和日本对苏联的秘密意图。他从德国驻日武官奥特和大使那里获悉,迄今为止,德日之间的秘密谈判尚未取得任何结果。但是,谈判是否可能在更高一级秘密地进行呢?一天,喝得酩酊大醉的奥特无意中漏出了这样一句话:德日之间的谈判重新又开始了。佐尔格警觉地等着他说下去,但新任武官却不再提这件事。同一天晚上,佐尔格在日本的合作伙伴大崎通知他,英国和法国大使馆里也流传着德日恢复谈判的消息,并为此而感到紧张。另一个战友宫木从日方那里也了解到同样的情报。 佐尔格要求大崎和他的朋友摸清这些传闻的真实含义,自己则从德国使馆方面着手。在向莫斯科发出报告之前,他开始密切观察事态的发展。
一天,奥特把佐尔格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告诉他,大使和他本人从日本陆军总参谋部得知,德日谈判正在柏林进行,德国外事局根本未参加谈判,谈判负责人是日本驻柏林使馆武官小岛及德国情报局局长卡纳里斯海军上将。奥特让他帮忙拟一份密码电报给柏林德军司令部,要求提供有关谈判的情报,他还让佐尔格发誓,决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佐尔格同意。很快,一封军用密码写成的电报便发往柏林。 柏林一时没有答复,奥特感到很烦恼。他又让佐尔格再发一封电报给柏林。德军司令部终于复电了。佐尔格从那里了解到许多细节情况,但总的来说,谈判仍在进行当中,结果尚不知晓。
一件偶然的事帮了佐尔格的忙。柏林派来了一位特别信使哈克来到东京,他是代表德国外交部和卡纳里斯秘密来到东京的。 他给大使带来一个秘密指令,并在日本制造气氛,以利于达成德日同盟。佐尔格在奥特的办公室里遇到哈克。一看到佐尔格,哈克顿时容光焕发、异常兴奋,张开双臂奔向佐尔格。
“你好,佐尔格,还记得吗?当年是我和你一起同坐一架飞机飞抵日本的!”哈克紧紧握住他的手,亲热地说。 佐尔格也喜出望外。接着,与奥特一起,他们3人便去东京一家著名的大饭店,要了一个单间喝酒叙旧,为哈克接风,并为他们的重逢表示祝贺。几杯酒下肚,他们的话就越来越多了。哈克告诉佐尔格,他深受卡纳里斯的信任,曾参与德日谈判,并告诉佐尔格这次东京之行的使命。谈到谈判的进展时,哈克一再叮咛佐尔格:“我所讲的可不能外传,更不能见报!”他说谈判的障碍来自日本方面,因为他们不想过早地同苏联人打仗。为了签订军事同盟条约,使苏联腹背受敌,希特勒甚至同意不再提及原来属于德国、而现在被日本人占领的太平洋中一些岛屿的归属问题。为了达成这一协议,希特勒不得不给拟议中的军事同盟披上“防共协定”的外衣。所谓“同世界共产主义作斗争”,这仅仅是掩人耳目而已,实际上还是针对苏联。哈克还说,德国方面相信谈判决不会半途而废,他们会给协定附加上一些秘密条文。
这样,在全世界知道德日两国签订“防共协定”之前,苏联政府就通过佐尔格早早地掌握其内情了。
“巴巴罗萨”的警报从这里响起
1938年3月柏林来电,提升尤金·奥特为少将,并任命他为德国驻东京大使。前任大使奉命回到柏林,出使伦敦。奥特终于如愿以偿,他紧紧地握住佐尔格的手表示感谢。此后,佐尔格就公开在大使馆办公。大使的保险箱终于对他敞开了。现在,他可以一连几小时地研究第三帝国的绝密材料,有时干脆把材料带回自己办公室拍照或收藏在自己的保险箱里。
1939年初欧战爆发后,佐尔格与德国使馆第一次正式发生联系,他负责把柏林发来的官方电讯稿编成新闻简报。此外,他还编新闻通报,分发给日本的报刊。他的正式办公室设在使馆的二楼,紧挨着德国新闻社的监听室。佐尔格因干这份差事而定期从使馆获取报酬,但他不愿在使馆的编制之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追查。
1940年,佐尔格终于加入了纳粹党记者协会,他是以著名作家和记者的身份入会的。在此之前,他还应德国《法兰克福日报》之邀,正式成为该报驻东京的特派记者。他的忠实的纳粹党记者形象终于塑成。接着,他还被任命为纳粹党日本地区的负责人。当时,欧洲处于战争的密云之中,纳粹德国已占领了波兰和法国。德意日三国军事同盟条约经过几星期的谈判后已在东京签署。苏联处在腹背受敌的恐惧之中。
佐尔格知道,虽然三国军事同盟条约中没有提到同苏联的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几个国家不发动对苏战争。 佐尔格及时研究和分析了希特勒所采用的手法:秘密备战、声东击西、突然袭击等等。在计划进攻波兰时是这样,在侵占法国前也是这样。现在大家都知道德国准备大举入侵英国,而关于苏联则无声无息。很可能希特勒又在玩弄花招,进攻英国只是一个幌子,一种战略上的伪装。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佐尔格直接问大使,但奥特什么也不知道,反正他对希特勒是绝对相信的。这时从柏林来了一位信使,他是途经莫斯科到达日本的。佐尔格随便问了一句:“苏联人对德国向西扩张有什么反应?”信使耸了耸肩说道:“管他有什么反应呢!反正元首已在7月会议上确定了消灭苏联有生力量的计划!”佐尔格的每一根神经都震动了。
1940年11月18日,佐尔格首次向莫斯科发出警报:希特勒准备发动对苏战争! 莫斯科马上回电,要他们提供确凿的证据,仅根据信使的话是不足信的。佐尔格尽一切可能搜集情报,并对它细加分析。这时,佐尔格与大使馆的关系充分地派上了用场,各种情报源源不断地从柏林发来。佐尔格终于发现,原来德国预定进攻英国的师团都是虚假的,而且3个月前,希特勒已把第四和第十二集团军秘密调到东线苏联边境上。
1940年12月30日佐尔格又发出如下密电:“在苏联边境地区已集结了80个德国师。德国打算沿哈尔科夫——莫斯科——列宁格勒一线挺进,企图占领苏联!”
1941年3月5日,莫斯科收到佐尔格的密电:“德国已集中了9个集团军共150个师,以进攻苏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