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千洛把药碗端离了公孙耀风,拿了帕子在他的唇角轻轻的擦拭。
他半眯着眼睛,似乎在看千洛,又似乎不是,来伺候他也已经几天了,他一直没睁眼瞧过她。
莫名的,千洛总觉得再次见到他,有种陌生的感觉,许是生病的原因吧,千洛也不愿意多想。
因为病,他不能言语,不能下床了,所以,更少了交流,甚至说没了交流。
把薄被往他的身上提了提,他似乎睡了。
“小姐可以下去了,皇上似乎睡了。”李福轻声的提醒道。
千洛没说什么,只抬眸看了眼李福,这个眼睛小小,阔脸小嘴的宫人总给她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细细想来,每每踏入养心殿,自己就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
转身出去,小九在外面等着呢,皇帝睡了,她也无需多做停留,这里其实原本不需要她,而她每天的工作也非常的少,无非是一些端茶递水的事,做完了就可以回去,闲暇时想想,皇上没必要让她这么做的。
自嘲一笑,白影就掠到了门外,门外一抹玄黑正抬脚进来,两个人就撞了个满怀。
“撞疼了吗?”轩辕神修抬手去摸她的额头。
“没有。”千洛却躲开了。
轩辕神修的手僵在半空中,她竟然在躲避自己,那一刹她的表现像见到了毒蛇猛兽。
心,瞬间沉到谷底,浓眉紧蹙。
今日,千洛看上去好冷,冷的有些凄,因为她换下了已往的粉衣穿起了白衣,白衣如雪,没有任何点缀,那是孝衣。
孝衣?
在宫里穿孝衣可是禁忌!
刚要开口,李福过来了,压着公鸭嗓子,说道:“神王,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允千洛姑娘穿孝衣,守孝三天。”。
浓眉压得更低,周身溢起层层的寒意。
“这三天除了来这里,哪里都不要去。”寒凉的声音没了方才的柔意,冰冷冰冷的。
千洛没有转身,只柔柔的施了个礼,淡声道:“千洛知道。”。
轩辕神修的猛然像被刺给扎了,疼的一缩,她为什么表现出这般一股淡漠,疏离呢?
回宫那晚明明……
对了,那晚,她倾泻的热情难怪像是全部,不,不,他不允许她这样对自己!
“你知道什么?”猛的转身,高大的黑影阴霾的罩住千洛的娇小,他扯着她的胳膊,力道强硬。
她疼得蹙眉,却没在躲闪,已没了躲闪的路。
“知道那里才是千洛该待的地方。神王,谢谢你替千洛找到娘亲。”眸子依旧是那双能涤荡人心的眸子,却平白的多了三分的淡漠,她这一瞧,让他的心更疼了,这那里是在道谢?可她的确很谦卑。
“千洛,你……怎么了?”终压不住心口的疼,他问道。
“没怎么,只是真心的感谢神王,让千洛见到了阔别十年的娘亲,虽然只有最后一眼,但足以。”强压着的泪珠在眼底滚动盘旋,彰显着她此刻的悲伤。
她认定了那是她的娘亲!
有这样感觉的不止轩辕神修还有一旁的李福,他正冷眼瞧着眼前的两个人。
千洛退出他的钳制,缓缓转身,接过小九怀里的小白猴,就这样出了养心殿。
轩辕神修怔在那里,独自心痛着。
自己做错了?
可是那饵必须要放不是吗?
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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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步不大,身影悲伤,小九跟在她不远处瞧着她的背影,笼罩在她周身的那抹悲伤在阳光下竟也无法消除。
皇后说,那被埋葬的人不是她的娘亲,可是,怎么看,都不觉得那是假的!那份悲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呵呵呵,雪凝太子还真是幽默。”是公孙香香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前处。
前处,便是御花园了。
千洛充耳不闻,继续朝着自己的雨花台走去。
白影起落间在翠绿斑驳的树影中投出一抹令人窒息的美。
雪凝太子没了声响,正瞪大了眼睛瞧着千洛的侧脸,隐隐约约,影影绰绰,让他的心像落了一只猫爪一般。
“那是谁?”人影终于看不见了,雪凝太子才恋恋不舍的转身,望着身后的公孙香香和如雪焦灼的问道。
“谁,咱们怎么谁也没看到呢?”公孙香香掩嘴而笑,她当然明白他问的是谁,故意引他来御花园不就是为了让他偶遇千洛吗?
如雪说,女要俏,一身孝。
还真是如此,方才看见那千洛时,她还以为自己见了仙女呢!
雪凝太子急的几乎要跳脚了,可如雪和公孙香香依然一脸不知的样子,他用力的揉揉双眸,又掐了掐脸,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好了好了,别多想了,皇后还在等您呢,这晚上啊,您就能见到大把大把的美女了,御神国没出阁的王孙大臣家的闺女都会来给您接风哦。”公孙香香扯了扯发呆的雪凝,还真是一个好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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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是千洛娘离世的第七个晚上,也是俗间的头七。
窗户打开着,有凉风吹来,撩起她的墨发,借着月光,她看见了暗处小九肩膀上的丑鸟,那鸟在咿呀的轻叫着,千洛一怔,那鸟说的话,她听得懂,幼年时顽皮,在神王府,有位懂鸟语的师傅,她就缠着他,跟他学了些。
皇后娘娘竟然刨了她娘亲的坟!
而且笃定那不是千洛娘!
皇后见过自己娘?千洛浑身冰冷,皇后娘娘竟然还中毒了,原来轩辕神修在那女子身上洒了毒药!
他玩了一出完美的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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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一片喜庆,酒香四散,这是为雪凝国雪凝太子接风的酒筵,也是让他选妃的酒筵,他来不就是请求和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