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殿的太监宫女达成了共识,只要夏侯如意在一天,他们的日子就可以开心一点,他们巴望着夏侯如意这辈子都留在潜龙殿就好了,最好皇上册封她为妃子,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偏殿内宫女太监聊得热火朝天,御书房中夏侯如意如往常一样为凤天启轻轻磨墨,凤天启则对着案几上的奏章呆呆出神,不复往日的轻松愉快。
“皇上累了的话就歇息片刻。”夏侯如意见凤天启无心批阅奏章,不由柔声说道,“等精神好点了再批阅也不迟。”
“如意,朕要不是皇帝就好了。”凤天启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重新打起精神翻看奏章。
奏章林林总总也就几十本,但是凤天启却批阅了足足两个时辰,最后一本奏章是户部尚书呈上来的,说是淮南一带洪水泛滥,受灾百姓无家可归,民不聊生,地方官员却和贩米商暗中勾结,昧着良心把朝廷应急用的存粮倒卖给贩米商牟取暴利,这边却以没有朝廷旨意为由不肯开仓赈粮。
当地百姓群情激愤,被逼无奈之下大有揭竿而起之势!
户部尚书类似的奏章自己早十天前就已经批复过,为什么今日又旧事重提?难道自己要求地方官员开仓赈粮的圣旨还没有传达下去吗?还是地方官员眼里已经没有自己这个皇上了?
“胡闹!朕的旨意也敢阳奉阴违!”凤天启本来就心情不好,见着这份奏章更是凭添怒火,他啪地一下将奏章扔到案几上,一副忍无可忍的表情。
“出什么事了,皇上?”夏侯如意从来没见凤天启如此生气过,不由好奇地问道。
凤天启将奏章往夏侯如意面前一推,道:“这淮南的地方官居然不肯开仓赈粮,陷朕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实在可恨!”
“淮南?那不是襄义王爷的封地?”夏侯如意一边看奏章一边讶然道。
问者无心,听者有意,凤天启猛然一拍自己的大腿,如梦初醒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这就怪不得了,他正在纳闷这淮南的地方官怎么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违抗朝廷的旨意,背后必然有靠山,难道他们是借着凤天淳的王爷威势和朝廷抬杠吗?
“凤天淳?怎么又是他?”凤天启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当初他对凤天淳如兄弟般信任,谁知他竟然觊觎自己心仪的女子?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自己和夏侯如意却因此失之交臂,这笔帐无论如何得算到他的头上!
“皇上是不是召襄义王来问个清楚明白?”见凤天启提及凤天淳时一脸愤愤之色,夏侯如意忍不住皱了眉头,
夏侯如意知道因为凤天淳擅作主张,替凤天启选了自己姐姐和苏雪青为后妃,所以凤天启一直对凤天淳耿耿于怀,虽然他嘴上从来没有提起,但是看得出来凤天启和凤天淳之间已经心存芥蒂,不再像当初一样热络了,自她进皇宫以后就没有看到凤天淳在潜龙殿出现过。
不知道是因为敬熙太后对凤天淳的刻意限制,还是因为凤天启没有给凤天淳好脸色?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朕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凤天启一口否决了夏侯如意的提议。
本来凤天启对凤天淳倒是没什么芥蒂的,即使凤天淳擅自做主替他选了后妃,但是自从那日在恩佑宫听到凤天淳开口求敬熙太后把夏侯如意许给他为王妃之后凤天启就开始怀疑凤天淳的用心,一切太过巧合,逼得凤天启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曾经和自己两小无猜的堂兄!
“可是淮南的灾情亟需处置,不然国家内忧外患,黎民百姓必定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夏侯如意虽然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人微言轻的掌笔女史,但是善良的她怎能眼睁睁看着淮南的百姓颠沛流离呢?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事关朝廷安危,身为一国之君的皇上怎么可以如此感情用事呢?
“朕当然知道灾情紧急,朕这就召户部侍郎进宫问个明白!”凤天启不想再在凤天淳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既然无法面对,就选择避而不见吧!
夏侯如意见凤天启一意孤行,也不好多加规劝,明知道把户部侍郎叫来根本无济于事,这几年未央国外有朱雀、玄武两国在边境骚扰,内有天灾人祸,国帑早已空虚,如果户部侍郎能解决这件事还用得着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朝廷上奏章吗?
凤天启火烧火燎地派人传户部侍郎进宫。
过了一炷香功夫,户部侍郎就被召进了御书房,凤天启不等户部侍郎跪地行礼就劈头盖脸地问道:“王爱卿,你这道奏章朕早些日子已经批示过,为何今日又呈上来?”
“启禀皇上,淮南离京师千里之遥,皇上旨意鞭长莫及,再说国帑空虚,哪里还有银子可以用来赈灾?”户部侍郎愁眉苦脸地答道。
凤天启没想到国库竟然空虚至此,居然没有银子可以赈灾?禁不住一阵错愕。“国帑空虚?你这户部侍郎是怎么当的?国帑攸关江山社稷,你竟然报喜不报忧?记得月前你不是上疏说还有一千万两白银吗?怎么不到一月就消耗光了?”
“臣该死,臣怕皇上为了这件事寝食难安,希图侥幸秋收之后就可以补上亏空的银两,不想事与愿违,淮南突发灾情,仅剩的三十万两白银都用去招兵买马、抵御朱雀国贼寇了。”面对户部侍郎连珠炮似的发问,户部侍郎冷汗涔涔而下。
“国帑之事暂且不提,淮南地方官员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罔顾朕的旨意,私下与米商暗渡陈仓,置国法于何地?”凤天启也知道户部侍郎的难处,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光是自己大婚就花费了不少银两,加上抵御朱雀国外敌的军备军粮,国帑空虚是可以预见的,只是他只沉浸在自己的儿女情长中,忽略了现实残酷的一面,金銮宝座不是那么容易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