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不仅在公众中可以发现习惯上瘾的打听消息的人。纽约证券交易所交易大厅里的专业交易员同样痴迷不悟。我清楚地意识到他们对我始终抱有错误的看法,因为我从不给任何人透露消息。要是我告诉一个普通人说:“把你手中的5000股美国钢铁股票卖掉!”他会立刻照做。然而要是我告诉他我对整个大市非常看淡,并详细地说出我的理由,他会不耐烦听下去,而等我说完了以后,他会瞪着我,埋怨我浪费了他的时间来陈述我对基本形势的看法,而不是给他一条具体的消息,就像一个真正的慈善家,这样的慈善家在华尔街比比皆是,他们喜欢将几百万美元放进朋友、熟人以及完全陌生的人的口袋里。
相信奇迹的发生是所有人都有的想法,是人们生来就有的对希望无节制地纵容而造成的结果。人们都希望定期地进行狂欢,而且我们也知道慢性病人希望喝醉可以减轻痛苦,这对我们来说似乎就是值得效仿的乐观主义行为。打听消息的人就是这样子的人。
我有一个熟人,他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的会员,他是那群认为我是一个自私、冷酷的家伙中的一个,就因为我从不透露什么消息或者让朋友了解什么事情。一天,这是几年前的事了,他正与一位报社记者交谈,这位记者无意中说到他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就是G.O.H要上涨。我的经纪商朋友马上买了1000股,看到价格跌得那么快,以致等到他可以止损的时候,他已经亏了3500美元。两天后他再次遇到那个报纸记者时,他还在气恼。
“你给我的是什么见鬼消息。”他抱怨道。
“什么消息?”记者问道,他已记不得了。
“有关G.O.H,你说你的消息来源可靠。”“我是这样说的。是这个公司的一个经理,他也是金融委员会的成员之一,告诉我的。”
“是哪一位?”这个经纪人愤慨地问。
“要是你一定要知道,”那个报社记者回答道,“那是你自己的岳父,维斯特莱克先生”
“该死的,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指的是他!”这位经纪人吼叫起来,“你让我亏了3500美元!”他不相信家里的消息。消息来源越远越可靠。
老维斯特莱克是一个富有且成功的银行家和投资人。一天,他与约翰·盖茨不期而遇。盖茨问他知道些什么。“要是你照着做,我会给你个消息。要是你不想照着做,我就省点力气。”老维斯特莱克脾气暴躁地回答。
“当然,我会照着做的。”盖茨高兴地保证道。
“卖出立鼎股票!它肯定有25个点的下跌空间,也许会更多。但25个点是绝对的。”维斯特莱克令人印象深刻地说道。
“太感激你了。”如获至宝的盖茨热情地握着维斯特莱克的手,然后朝他的经纪公司走去。
维斯特莱克已经专门研究过立鼎公司及其股票。他对该公司了如指掌,而且与内幕人士沆瀣一气,因此这只股票的行情他一望便知,人人都知道这一点。现在他正建议这位西部的投机客做空这只股票。
可是,立鼎股票的涨势从未停止。几个星期间似乎就上涨了一百个点。一天,老维斯特莱克在马路上恰巧遇到约翰·盖茨,但他假装没看见盖茨并继续往前走着。约翰·盖茨追上了他,满脸堆笑地伸出了手。老维斯特莱克惊慌地握了握盖茨的手。
“我要谢谢你给我的关于立鼎股票的消息。”盖茨说。
“我没有给你任何消息呀。”维斯特莱克说道,眉头皱了起来。
“你给过我的。而且还是一个绝好的消息。我因此赚了60000美元。”“赚了60000美元?”
“是啊!你不记得了吗?你告诉我要卖出立鼎股票,所以我买进了这只股票!
我听了你的消息,反向操作,总是能赚钱,维斯特莱克,”约翰·盖茨高兴地说道,“总是这样!”
老维斯特莱克看着这位粗率的西部人,立刻佩服地称赞道:“盖茨,我要是有你的头脑,不知会有多么富裕!”
另一天,我碰到了著名的漫画家罗杰斯先生,他的华尔街画作深受经纪商的青睐。他每日刊登在《纽约信使报》(New York Herald)上的漫画多年来给成千上万的人带来了欢乐。他跟我讲了个故事,故事就发生在我们与西班牙发生战争以前。一天晚上他与一位经纪人朋友待在一起。他在走的时候从衣帽架上取下了他的圆顶帽,至少他认为这是他的帽子,因为这顶帽子与他的帽子形状一样而且戴上非常合适。
那时候,整个华尔街上所有的人都在谈论与西班牙的战争。会出现战争吗?
要是发生战争,市场就会下跌。主要不是因为我们自己的抛售,更多是因为持有我们股票的欧洲人的抛压所致。要是保持和平,那就必然要买股票,因为闹得沸沸扬扬的黄皮文件使得股票已经有了可观的下跌。下面是罗杰斯先生告诉我的故事的其余部分:
“我的朋友,那个经纪人,就是我前一天晚上与他待在一起的那个朋友, 第二天站在交易厅里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到底应该站在多空双方的哪一边。他头脑里过了一遍赞成与反对的理由,但要区分哪个是谣言哪个是事实是做不到的。找不到可靠的消息可以引导他。一会儿他认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过了一会儿他又几乎让自己确信战争根本不可能爆发。他的困惑一定引起了体温的升高,因为他摘下他的圆顶帽子来擦脑门。他弄不清到底是要买还是要抛。”“他碰巧往帽子里看了看,里面印着金色的‘战争爷两个字。这是他需要的唯一预感。这不是上帝通过我的帽子给我的消息吗?因此他卖出了大量股票,战争也适时地爆发了,市场大跌后他了结平仓,并赚到了一大笔钱。”接着,罗杰斯最后说,“我找不到那帽子了!”
不过,我记忆中印象是深刻的有关内幕消息的故事,与纽约证券交易所一位最有影响力的成员有关,他就是J·T·胡德。一天,另外一个场内交易员,伯特·沃克,告诉胡德他已经为大西洋南方公司(Atlantic&Southern)的著名经理做了件好事。作为回报,感激的内幕人士告诉他尽可能地买进大西洋南方公司的股票,能买多少就买多少。经理们接下来会有些动作,将使股价上涨至少25个点。
所有的经理都不参加交易,但他们绝大多数会根据自己的意愿投票表决。
伯特·沃克得出结论认为股利将会提高。他告诉了自己的朋友胡德,而且他们两个每人都买了2000股大西洋南方公司的股票。在他们买的前后,这只股票非常疲软,然而胡德说很明显这是内幕集团为了方便收集筹码而导致的结果,这个内幕集团以伯特感激的朋友为首。
到了下一个星期四,市场收盘以后,大西洋南方公司召开了董事会并通过了股利分配决议。这只股票在星期五上午开盘后头六分钟的交易中就下跌了6个点。
伯特·沃克气得发疯。他打电话给那经理,经理对此很是痛心,感到非常后悔。他说他已经忘了曾让沃克买股票的事。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给沃克打电话并告诉他———董事会中占优势的那一派改变了计划———的原因。悔恨的经理急于补偿他的过失,因此又给伯特透露了另外一条消息。他非常客气地解释说,他的几个同僚想买便宜的股票,并用粗暴的手段反对他的判断。为了赢得他们的支持,他只能屈服。然而现在他们筹码都收集完了,都已满仓,股票只有上涨,没有什么可以阻止的了。现在买大西洋南方股票肯定会赚钱。这是双重保险,毫无疑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