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出去打听关于乔治·鲍德温·汤森本人的信息。我去拜访那些了解他的人,比如,我的老朋友汉弗莱·唐纳修。当汤森曾任总裁时,他们曾为统一汽车公司出售债券,他们应该都是合适的人选来为新公司的需求筹集资金。如果他们有理由拒绝这样做的话,我应该知道那是为什么。我去了他们的办公室。我和这家公司合作伙伴的融洽关系仍然犹如我们还在哈佛大学读书时的关系,尽管我拒绝了接受他们邀请我成为合作伙伴的提议。
“克拉姆!”我问道,“你认为乔治·鲍德温·汤森这人怎样?”克拉姆犹豫不决。然后,他慢慢地说:“毫无疑问,他是一位很能干的制造商,但他完全缺乏金融意识。”
“这很糟吗?”我问道,完全放心了。
“这还不够吗?”克拉姆问道。你知道,他出售债券,但在那个行业里,强调的是公司的管理状态。
“我之所以问你,”我解释道,“因为我们被要求来为他的改进进行融资。
莫里桑尼亚国家银行的希克斯和纺织贸易国家银行的利德尔引荐我们认识。”“我真的希望你们能跟他合作。他需要希克斯和利德尔这样的人为他掌舵。如果他们能够做到的话,这将是他的成功因素。他是一位杰出的实干家,具有远见卓识。他的伟大的理想、体能、勇气和头脑都能让梦想成真。但他很难处理他的公司的财政。他的所有想法都是扩大工厂,制造更多的汽车,赚取更多的钱来修建更多的工厂,以便制造更多的汽车来赚取更多的钱,诸如此类。如果他跟你们这些人合作,他所挣的钱是没有止境的。最有趣的事情是,他一点儿也不在乎钱。”
“那么他肯定是个好人,并能成为朋友!”我说,“非常感谢你,老朋友!”
从克拉姆的办公司出来,我到纺织贸易国家银行去见佛瑞德·利德尔。
“我见了汤森,”我说,“我们准备去参观他的工厂,并审计他的账目等。
如果一切检查结果都好的话,我们会为他筹集资金。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对他的真实看法吗?”
“哦,他的历史无关紧要。他本人才是最重要的。他靠制造轻型马车起家,进入汽车行业,成立统一汽车公司,被我们的银行家朋友们夺取了管理权,现在正生产阿伦比汽车。这就是他所做的。他是一位天才,你不得不防范这点。这个人在密歇根州书写了工业的历史。总有一天,他会让它在华尔街变成大写字母。当他来找我,跟我谈汽车行业,我所能做的就是不要把他带到保险库,然后不理睬他。记住,他对钱不感兴趣,他的花销比我的大多数办事员还要少。这不是因为他吝啬,恰恰相反,他从未想过美元,他总是想着汽车和客户。对他来说,成千上万美元和几十美元是一回事。”“我想,汤森想挣足够多的钱,是为了买回通用汽车公司的控制权。他想为阿伦比公司筹钱,并不想危及到他的控制权,这是你要记住的。我相信,他能把生产的许许多多的汽车都销售出去,所以不用担心他的过度扩张。”“我之所以希望他成功,因为他是一位极有天赋的人。但天才往往会让银行总裁短命的。你自己对他的印象如何?”“我的印象就是,我们能和他做生意!”我说。
“如果你让他跟你谈,我知道你会的。我希望你们双方都好运。我想,你会发现事情正如他所描绘的那样!”
“那么我们一定会为他筹集资金的!”我说道,然后离开了银行。
我回到我的办公室,发现塔利正在等我。他已经开始独自调查了。通过某种方法,他跟汤森曾做过生意的每一个交易者取得了联系。报告证实了利德尔对我所说的话。毫无疑问,我们坚信:汤森能生产多少汽车,他就能卖出多少汽车。这就让我们只考虑一个问题:我们会为一家由富有经验的成功人士经营的新公司融资吗?我自己的答案是肯定的。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笔好生意。多年来,我们一直准备介入这个领域的商业投机。
几天后,我们的团体前往密歇根州。成员包括我,波士顿的一位合作伙伴,他是会计专家;年轻的塔利,数据部主管;以及来自赖安公司的工程学专家。
我们在早晨抵达底特律,一队阿伦比小汽车在站台上迎接我们。我问,这是什么主意?汤森说,了解阿伦比汽车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从底特律到工厂的路上驾驶它。路程只有六十英里,但路面不像现在那么平滑,汽车都是崭新的。
我、汤森以及汽车制造者约翰·马隆进了第一辆。其他人上了由阿伦比公司的专职司机驾驶的车,汤森说,他们的车曾打破赛车纪录,这真是令人难忘的。好了,先生!这些阿伦比小车驾驶得飞快,就好像是伟大的路易斯在驾驶他们。他们的底盘很小,当我们在路上遇到坑坑洼洼时,脊椎很容易震颤。但乔治·汤森坐在我的旁边,满脸堆着自豪、慈爱的笑容。我们在书写汽车的历史。无需更多言语!
我们到了哈德维克,阿伦比工厂就在这里。我们驾车来到城镇的汤森酒店,它以乔治·B的名字来命名。哈德维克的每个人都为乔治感到自豪,就像乔治为他的阿伦比感到自豪一样。
酒店的经营者在前门热情地欢迎我们。他告诉大家,晚上将举行特殊的宴会,并希望我们在房子里住得舒适。他总是为我们忙前忙后。要不是我感到太疲惫的话,我会尽情享受的。
我们将行李放在酒店后,就去参观工厂。我们仔细地检查。我们看到了汽车的制造过程:组装、检验、拆卸及其他过程。我们的专家提出问题,并做好笔记。我们与工厂的工人一起吃午饭,他们的精神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晚上,我们参加了特殊的晚宴。除了我们的团体,汤森还邀请了经理、记账员、三四个员工,所有的人都不错。晚宴过后,我们参加了家庭聚会,包括客人———十几个哈德维克人,他们都是银行家和商人,汤森立誓让他们为阿伦比工厂出资。他们知道我们来这里的原因。为什么不呢?这难道不是家庭事务吗?
我们谈论了交易。他们都有着各种各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大多数人都没有任何将股票出售给公众的经验。我反对发行债券或优先股或票据,坚持认为出售合理资本化公司的普通股就能融资。股票的买家会承担一定的商业风险,就跟汤森和他的哈德维克投资者一样;如果有利润的话,他们将分享利润。最后,我按照我的意思行事,我为他们解释清楚除了发行普通股外,其他方式都不行。
下午,我们乘坐火车返回了底特律,然后转车回到了纽约。当我们拿着会计报告和工程报告后,我和汤森开始谈论交易。他自己不会将股票出售给公众,而是由我们来出售,他的观点总是和我们不一致,但他对此表示理解。
因为他知道我们是公平的,他让我们来决定。
专家的报告证实了我对工厂和行业所持的赞成观点。我们非常挑剔,坚持要得到所有的白纸黑字记录的精确事实和数据。我们将要公众购买一家没有历史背景的公司的股票,特别是商人都极大地怀疑一家新公司的绩效。我们以前犯过错,我已在前面讲述过,所以我们煞费苦心地避免在阿伦比的业务中犯错。我们希望它能成为众多此类操作中的首次成功,但不是为了我们能够虚报世界上的所有钱,不论它多么合法,哪怕是交易的任何部分。
直到我们完全确认了全部依据,我们通知汤森准备着手交易。接下来就是谈判和讨价还价。汤森认为,将来的利润就如同银行里的现金一样真实,希望通过出售股票来获得更多的钱,希望他能超出我们对公众购买股票的预期。同样,我们邀请加入财团的其他事务所对于价格、佣金以及各自加入的规模都各抒己见。
我们开了一次次会议,但是毫无结果。当我把情况汇报给巴恩斯先生时,他从波士顿打电话告诉我,他厌倦了整件事情,希望我放弃。对于巴兰森·巴恩斯公司来说,这里的碴子太多了。我说,现在放弃太可惜了,因为我们投入了太多的时间和花费,我恳求他来纽约跟汤森和其他参会者商谈。他同意了,我们终于在第四次会议上达成了协议。
公司将进行重组。原先汤森和他的朋友每人持有每股100美元的几千股股票,而我们将按照20万股无面值股票的基础来重新对公司进行资本化。我们不希望任何人认为新股票的股价等同于普通的100美元。公司必须理解,这是一家非常繁荣的新公司,购买股票的任何人都能成为合作伙伴,是财产的持有人。汽车行业能干、富有经验的人已经取得了成功。
汤森得到了10万股股票的持有权。其他小股东共持有32000股股票,而布兰森·巴恩斯公司以每股65美元的价格持有68000股。我们打算以每股85美元的价格向公众出售。
汤森坚持认为,我们将股价定得如此低是一个巨大的错误。我告诉他,我们计划以每股85美元的价格卖给客户,因为我们希望他们获利。同样,也因为我们宁愿股价是85美元,然后升值到100美元;而不是卖价是100美元,然后看到它跌到85美元。他坚持认为我们是错的,但我们继续行事。
我们组成了财团,以前与我们做类似生意的事务所加入了进来,不过这次财团经理是布兰森·巴恩斯公司。我们已经准备了类似的事情,因此当我们最终以每股85美元出售阿伦比汽车公司的股票时,我们毫不畏惧。
你从未看到过这样的事情。当广告登出的那天早晨,场外交易市场开始交易阿伦比,股票刚刚发行。股价迅猛上涨,交易额巨大。我们都说不出话来。我希望我们的首次这类的商业投机能成功,但我没有想到它会如此轰动一时。当我们得到场外交易市场的报告时,我们并不感到轻松自如。当股票开始认购时,每股竞价是90美元。
但价格没有定在那里。当认购完毕时,股票的卖价是每股125美元。想一想!当然,每个人给我们办公室打电话,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财团的其他成员和局外人一样一头雾水。我和朋友的谈话如下:
“唉!杰克,阿伦比汽车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场外交易市场的卖价是125美元。”
“我知道!”
“你是说,当市场价是125美元时,你分配给我们的价格是85美元?”
“是的!”
“答案是什么?”
“他们都疯了!”
“你是说,我们的卖价可以是125美元吗?”
“你想卖多少就是多少!”
“我们能以85美元买到吗?”
“这样做确实是忍痛割爱,但合同就是合同,我们给你们的价格是85美元。”我告诉他们。
我的一个关系密切的朋友,因为战争的原因,让他的名字闻名于世界,他亲自过来见我。他拥有华尔街最敏锐的头脑。他希望我能做出解释。我不能告诉他。我想,他万分不信服地离开了。一个小时后,他又回来了。
“杰克!汤森和他的朋友完全疯了。他们都在尽可能多地购买阿伦比股票,把它们留在自己手上。他们从W·H·罗伯兹公司购买了上千股!我正好提到一个叫丹·拉基的家伙,他听从了汤森的建议,成了最大的买家,我自己通过与你们签订协议以85美元的价格得到了股票,他只是看着我,告诉我说,他在汤森身上下赌注。我想你应该给乔治·鲍德温·汤森打电话,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你不能这样出售。”
我听从了他的建议,给汤森打了电话,并问他怎么回事。他的答案是:
“我告诉你,你犯了一个大错,将股价定在85美元。我所能做的就是给我的朋友打电话,让大家以卖给公众的价格买入股票,他们应该得到一些。很显然,他们都听从了我的建议。我自己考虑了一下,也购买了一些。一些竟然在92才买到。股价上涨太快,我都无法以90美元以下的价格买到他们。杰克,我告诉你,你不了解汽车行业。你看看股票就会知道的!”
这就是发生的事情。那个汤森把消息泄露给他成百上千的朋友。汤森并没有倾销。他的所有代理处都买入了股票。他们不知道布兰森·巴恩斯公司,他们只是向自己城镇的经纪人购买股票,然后把预约单发给我们,经纪人通过他们的联络点发送订单,然后从场外交易市场购买。接下来的事情便发生了。
发行后,预约单过多。我想,公众的预约总量达到了40000股,而我们只能出售68000股。当我们分配股票时,他们只能得到预约的十分之一,除了那些少量的客户。那些预约50股或以下的客户能得到全部,因为我们自然希望最大范围地分配股票。
几周以来,这笔交易一直都成了华尔街的谈资。这是我们公司最令人满意的交易。你会明白为什么我一直强调我们在为这类业务做准备,为什么我说阿伦比交易只是第一个成功,而后还会有更多的交易到来。
现在,我告诉你后来汤森发生的事情。他最初投入阿伦比20万美元。五年后,他用10万股股票来交换我们支付给他的股份。之后两年,阿伦比股票的股价是500美元,他成为了活着的最伟大的工业创办人。那时,他就看到自己的20万美元会增长到5000万美元。当然,他的天赋让他同样看到了一些能干的商人所看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