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新媒体时代的文化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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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名人效应与狼性理论

——谈郭德纲徒弟打人事件

近日,著名相声演员郭德纲徒弟李鹤彪打北京电视台记者周广甫事件,在媒体与网络上沸沸扬扬,责难者众多,同情者也有之。起因是郭德纲“涉嫌占用公共绿地私建后花园”,拒绝接受采访,记者强行拍摄,郭德纲徒弟李鹤彪动粗打了记者。这原本是一桩物业纠纷,却扩大成一件民事案件,北京公安局拘留打人者七日,罚款人民币二百元。继而何云伟、李菁宣布退出德云社,媒体停播了郭德纲节目,其音像制品也被下架,德云社声明无限期停演整改。

虽然打人事件已得到了处理,但是双方并未罢休:北京电视台被打记者,以伤害公民为由状告郭德纲的弟子李鹤彪;德云社准备以私闯民宅、侵犯公民隐私、新闻报道失实为由,起诉当事记者。双方诉诸法律,也是一种明智之举。私建花园、私闯民宅、新闻采访权、公民隐私权等有关法律的事自然应由法庭去判定。在该事件过程中,有一些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又云“死猪不怕开水烫”。电视台的采访,网民们的关注,与郭德纲是名人有关;事件的升级,矛盾的激化,又与郭德纲的无畏姿态相关。李鹤彪打人以后,两桩事情的出现激起了公愤。一是郭德纲在德云社舞台上泄私愤出言不逊;二是郭德纲在博客上拟文《有药也不给你吃》尖刻蛮横。名人是公众人物,受到公众的瞩目,郭德纲这些放肆无畏的举动逐渐将其置于公众的对立面。原本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却让自己逐渐陷入了困境,几乎成为了众矢之的。

名人效应与狼性理论

李鹤彪打人是为师傅郭德纲,郭德纲就在公开场合予以大肆褒奖。在相声段子里说:“今儿我徒弟打人了,打就打了呗,过两天给他搞一专场,智斗歹徒民族英雄专场!”在他的博客里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离合悲欢,偷拍不挨打,此事古难全!”并谴责被打者:“你拱起李鹤彪的火让他动手时,你心中是不是窃喜?!”无论事情的原委如何,郭德纲将徒弟打人誉为“智斗歹徒民族英雄”,强调“偷拍不挨打,此事古难全”的打人有理,显然属于江湖意气、是非不分了!

郭德纲事件的对立面是北京电视台,郭德纲在公开场合从咒骂电视台到贬损记者。在相声段子里说:北京电视台是“说了不算,算了不说,说大话使小钱,很龌龊的一个单位”。在他的博客里云:“你们都是BTV的工作人员、部门的负责人,假公济私利用新闻手段威胁利用,你们丢的是BTV的人,你们毁的是BTV的名声,正因为有你们这样的败类我要说一声BTV龌龊!”甚至在相声段子里说:“有时候,这记者啊,还不如妓女。我一直在想,这妓女在红灯区活动,记者呢在绿灯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记者不如妓女”之说,得罪了广大的媒体人。

郭德纲事件的缘起是小区某些业主的反映,郭德纲在相声段子里说:“我们院里有几个穷人,成立一业主委员会。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有这浪催的人。”在博客中说,“邻人中有穷凶极恶穷极无聊者,即我口中的‘穷人’们,怀里揣着安定,逮谁跟谁拼命。偷偷摸摸成立地下委员会,四处诬蔑”,“这些位口口声声仁义道德为众生谋福,对不起,我不信,喝酒不醉是喝得少,见色不迷是摸不着!诸君何以二得如此之自然?!”以“穷人”之称谓,以“见色不迷是摸不着”竭尽嘲弄讥刺之能事。在其博客之文结尾处,他又将矛头对准网民:将网民贬为“骂街的货们”,讥嘲为“人生与弱智何处不相逢”。他从对记者、业主的贬损,到对国人的谴责:“某些国人真悲哀,闻人善则疑之,闻人恶则信之。”在相声段子里云:“记者也是浪催的,跟中国人不能讲理,一个大嘴巴他就全明白了。”将自己完全置于网民、某些国人的对立面。

郭德纲在其博客《有药也不给你吃》文末道:“有句话与诸君共勉:在人群中生活,有必要保持一定的狼性!”这大概道出了郭德纲处理打人事件前后作为的根本——以狼性面对人群!他将现代社会简单化地视为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便以狼性的凶狠与残忍面对一切人,逮谁咬谁就几乎成为失控了的郭德纲的作为。被打的记者、北京电视台、广大媒体人、小区业主、愤懑的网民、某些国人都成为充满狼性的郭德纲撕咬的对象。虽然郭德纲先后申辩他所斥责的记者、国人仅为某些人,但是声讨郭德纲几乎一时成为热点。

名人也是人,从凡人打拼成为名人有着十分艰辛的历程。郭德纲从“非著名相声演员”打拼成著名相声演员,其中有着其勤奋努力的诸多甘苦。出名以后的名人就成为了公众人物,受到公众的追捧和关注。作为名人就应该珍惜自己的名声,就更应该束缚与检点自己的所作所为,在遵循社会的基本法律与道德准绳中维护与扩大自己的名声。相声舞台属于公共场所,不能作为个人泄愤的场所。倘若教师将课堂、播音员将荧屏、官员将讲台都视为个人泄愤之地,那么整个社会就将乱成一团了。

近些年来,有关方面评选出诸多德艺双馨的艺术家,无论是歌唱演员阎维文、彭丽媛,还是影视演员奚美娟、林永健,抑或相声演员孟凡贵、巩汉林,他们都以其德艺双馨获得赞誉。作为一名著名的相声演员,不仅应该以自己的“艺”征服观众,更应该以自己的“德”影响观众,只有做到“德艺双馨”才能真正为观众所拥戴。重“艺”轻“德”会使自己的事业走下坡路,重“艺”无“德”会使自己失去观众。倘若一味强调“狼性”而忽略“人性”,倘若执意注重江湖意气而忽视法律道德,那将使名人处于凡人的对立面,对于狼性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群,难道还会去追捧这样的名人吗?!

当代社会中名人无德的事例屡见不鲜:名人吸毒,名人嫖娼,名人逃税,名人斗殴等事件屡见报刊,这些出名后的名人似乎忘却了当年打拼的艰辛,缺乏对于自我的约束,缺少对于自我的反省,缺失对于自我的修养,在颐指气使中无视法律,在得意忘形中轻视道德,导致人格败坏、事业沦落,甚至锒铛入狱。“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名人也应在思齐内省中加强修养约束自我。

我们并非因郭德纲处于困境而落井下石,也并不因其引起公愤而一棍子打死。名人也是人,我们并非因为是名人而苛求他们。名人也是人,也有犯错的时候,也应该允许他们改正错误。名人必须遵循法律道德,不能因泄私愤而导致公愤。孔夫子曾经说:“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虽然其说的“艺”为礼乐射御书数六种技艺,但是在此也可借用于艺人的追求。文艺界名人在其从艺过程中,必须“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三思而后行,敏于事而慎于言;反躬而自问,择其不善者而改之。

当代中国社会的法制日益健全,当代中国社会的道德被日益重视。倘若以“在人群中生活,有必要保持一定的狼性”处世,满目都是龇牙咧嘴凶狠的狼,满耳都是令人恐怖喧闹的狼嚎,无视法律,轻视道德,那么人类就将倒退到原始社会中去了。其实,从该事件中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吸取教训,尊重法律、注重道德,警醒自我、约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