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普通语言学论文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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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语言与众语言(4)

这个法国人坚信,在1812年,在俄罗斯由于严寒,话语没有传到听者的耳朵里,却在半路上被冻死了。将语言看作外部三维世界的物体的观点导致了一种论断:语言是“有机体”。所有类似的夸大语言活动在社会生活领域的评价起源于人类生活的那一瞬间,也就是当口腔里的舌头不仅是作为不同生理功能的器官(吃饭、清洁、舔)在动作,而且作为创造留下印象且被记住,而且与其意义发生联系的声音的器官在实现行为。当口腔中的“发出”声音替代了喉部位的咆哮声,而且语言不得不起着主导作用时,这个历史时刻的巨大重要性深深地影响到了人类,最终导致了一系列误会的产生,有时也会引起非常强烈的概念混合。作为人类言语的语言将人与动物区别开来。词语获得了巨大力量,得到了具体体现,具有了灵性,导致了盲目崇拜、牺牲、不理智的和毫无益处的残酷行为,导致了为“思想”、为“旗帜”、为“威望”而斗争的状况。每一个被实体化的词语都具有灵魂,可能成为“天使”,“保护者”,甚至“上帝”。物体的表象与名称的表象联想形成了这个物体心理的、思想的等价物,并且物体的这个等价物被看作是其“灵魂”。比如“铁面无情且残忍的死亡偷走了家庭的神父”,“社会的灵魂”,“时代的灵魂”,“语言的灵魂”开始走入日常生活。这一切都是语言思维、语言联想客观化的结果。出现了不同的偶像,莫洛赫(古代闪米特人神话中的天神、太阳神、火神和战争之神,祭祀莫洛赫时以大量的人作为牺牲品)。按照祖先的教诲,失去个性的、自动并且一直重复的人有时会为了他们而牺牲自己的幸福、自己的独立性、自己的生活和自己自身。出现了“神圣的话语”、语言的“禁忌”。触犯了这些话语被认为是亵渎了神灵和神明的行为。穆尔塔图利很公正地指出,“词语统治世界”(“世界”一词在人类生活的意义之前就有)。

如果作为人类言语意义的语言是由活的物体构成的,也就是将这个物体的意义和物体的名称融为一身的个别词语,那么根据经济思维的观点,就会得出直接结论:词语和语言通常具有一定价值,甚至成为了国际市场上含有交换、供求结果的贵重物品。因此,祈祷的话语可以替换更积极的祭品。这些话语越多,重复得越多,这个祭品的价值就越高。这就有了祈祷用的轮盘或者轮转机器,上面写着祈祷语:在这里写出并且已经彻底客观化的词语用于祭祀多少次,旋转的轮子就装多少圈。由于双重联想——口腔中的舌头和语言的邻接性联想、人类语言和通常的动物语言的类比性联想,燃烧着的火焰之间的类比性联想,出现“火神”语言的表象。这些语言成为祈祷的祭祀者,也就是人与接受祭品的神之间的媒介。通过自己的火焰,将祭品和祈祷带到了最高的空间,向神灵传达普通人的愿望。总之,将人类的言语叫做“语言”,赋予语言特殊的力量和上面指出的意义,就是概念混合的结果,是联想式的将语言过程中的政权和领导转移为主要工具的结果。确实,也只是工具而已。这时,大脑中心就是人类言语中心的领导的事实被忘却。我们在承认语言是第三种知识——语言知识时,应当记住: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在物理和社会世界中存在的特点和差异在此时此刻表现在人类言语中。在一种语言中,反映了一组语言外表象,在另一种语言中反映了另一组语言外表象。曾经出现过的现象随着时间的流逝失去了自己的语言单位。另一方面,以前从没有注意过的特点与差异在语言材料的后来发展阶段可以得到完全固定的单位(比如,罗曼语中固有名词的形式确定性和不确定性,在拉丁语中却没有)。语言生活的某些时期有利于在与外部世界的关系中发现人心理的一些方面,另一些时期发现另一些方面。但是,在每一种语言生活的每一时刻都有一些处于萌芽状态的差异在蠢蠢欲动。针对这些差异还缺少一些特殊单位。布雷阿勒非常准确地称之为隐藏的语言表象。

与其说语言专家对语言的开始、人类语言的起源及其初级阶段的发展问题产生了好奇心,还不如说是善于思考的人们对此产生了兴趣。这是他们最感兴趣的问题之一。应当区分两类语言的起源:个人语言的、每时的起源,和语言的进化树起源、在所有人类中的语言起源。这两类起源的条件完全不同。每一个儿童都继承了祖先的语言禀赋、语言特点,立即找到了他周围说话的人们,找到了现成的,对他产生刺激的语言环境。在人类语言的萌芽阶段,也就是当原始语言刚诞生时,这两种起源都不存在。

在个体语言发展初期,在每一个独立开始讲话的独立个体那里,都会显现两个平行过程:

1)训练发音器官,不与意义、语言外表象发生联系。

2)通过在一般状态中定位的方式,通过区分与其他相邻词语的组合中的一些词语的方式,在联想中进行训练。

个体语言是与大脑、与每一个独立人的心理同时产生的。虽然每一个人不能立刻开口说话,但他却带有说话的能力,然后在周围人影响下,该个体语言逐渐得到了发展。至于说到部落语言和民族语言,每一个这样的语言开始都是起源于一般的人类语言发展。每一个一般人的自然历史系谱是完全古老的,因为它不仅起源于由人“前人”变为人的时代,而且甚至还要久远,开端于第一批有机生物产生的时代。就像俄语在自己的不断连续性上,发端于遥远的时代一样。现代俄罗斯人的语言祖先刚开始说话时,也就是从这个角度而言,成为了人。任何部落或者民族语言的消失或者是由于丧失了民族特征,接受了其他语言,或者只是构成某一个部落或者民族的个体停止存在所致。

不同的有关部落语言或者民族语言的起源方式的假设可以归类为三种:

1)人类语言与宗教起源有关。所以,人类语言的产生应归功于一种灵感。

2)人类语言是人的一种发明,是通过社会契约的方式形成的。

3)人类语言是通过进化的、逐渐的、无意识的、自然的、无意识的发展,通过从人类发展的更低级阶段向更高级阶段的发展产生的。

前两个观点已经被严肃的科学认可,反驳了经验说和理论性的人类思维。第一种观点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民间传说。这种观点使民间传说失去了可变性,遭遇了不变性之后,到处寻找某种发端者、创始者。第二种观点的代表接受了已经是现成的人类社会(比如18世纪的社会)将自己看作是集合在一起准备参加议会会议的议员,而会议的内容是有关共同社会生活中合理的结构问题。参会的议员在还没有掌握语言的情况下,就去评论语言的创造问题。毫无疑问,在用于所有的社会机构和职能时,其中如果包括语言,类似的社会契约是丧失了任何意义的。唯一的只有针对语言发端的第三个观点具有科学性的特征,与具有进化性质的生物的、人类的假设有联系。古代一些哲学家——希腊人伊壁鸠鲁及他的追随者,罗马诗人卢克列奇已经用类似的方式去看待语言的起源问题。在猜想人类语言起源问题上,一些学者尽量从对“动物语言”以及“野蛮部落”语言的观察中汲取一些结论。实际上许多种类的动物都具有类似于语言的某种用于相互理解的手段,不仅包括高级结构的动物(狗、猫、老鼠、河狸等),而且还包括处于相对低级的生物阶段的动物(蚂蚁、蜜蜂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具有重要意义的表象与自身机体运动和印象表象之间的联系。一方面,这些联想就像不同无意识的表现各种情绪的手势一样,相对比较稳定、不变化,而不像偶然的、象征性的联想在时间和空间上是变化的。另一方面,动物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发出有意义的语音。这些语音,就像在上面所指出的,首先由喉音和非分节音构成(非发音的),也就是失去了从言语器官的一个部位转移到另一个部位的能力,失去了在某些严格固定的最大限度和最小限度区域中的变动的性质。同样,研究猴子的语言,也没有弄清楚人类的语言起源问题。

至于说到“野蛮部落”的语言,首先应当回答两个问题:

1)被认为是“野蛮”的某一个民族的语言状况,究竟在多大程度上被认为是原始语言状态?

2)这种“野蛮性”是否是实际的原始野蛮?这种“野蛮”或许只是退化的结果,“变野蛮”的结果。

在分析人类语言起源时,必须注意到,四肢行走的方式会挤压肺部,限制喉器官的发展,排除了根据纯机械性和生理性的想象说话的可能性。所以,鸟类虽然在掌握知识部分上不如四只腿的动物,但可以通过模仿,在发分节音的人类语音时获得一定的灵活性。而四腿动物却做不到,但是它们当中的一些动物(尤其是狗,从很早的时候就习惯了与人的交流)在理解人类语言方面比鸟类要机敏得多。处于高级生物发展阶段的四肢动物种类或者猴子种类虽然不是永远用四腿行走,但却只能发出喉音、鼻音和整个口腔音(целортовые,也就是喉器官与声带一起动,将气流放入鼻腔,将某种形式传给口腔),没有人类言语固有的限定性痕迹。人用两腿站立,可以直接看见自己前面,可以向上抬头,对各种各样的天空、太阳和其他的天体形成宇宙印象。外部世界对心理—生理复杂的人类机体的越来越完善的知觉和语言—运动、语言—反射的工具影响越来越新,而这对于人来说是取之不尽的源泉。

运动表象和自身机体产物与外部世界印象表象之间的联系,或者与语言外表象的联系体现在两个方面:

1)在离心的,等同于情感(病痛、喜悦、惊奇、惊厥)显现的方面。

2)在向心方面,在越来越丰富的来自于外部世界的感觉和印象的影响下。

总之,下列成分属于原始语言的组成部分。

1)在一定程度情感的影响下发出的所谓的严格意义上的感叹词(不管这些情感是由内部机体过程激起的,还是外部世界的影响所致)。这些感叹词是通过简单的生理反射实现的,具有直接性和必要性的特点。我们的ах、ой至今还具有这样的特点。这是原始语言的抒情或者情感方面。

2)人所听见的自然语音促进人去模仿。而这种模仿需要整个一系列不成功的尝试,首先可以用自身的声音唤起与自然界声音的感觉和印象一致的音响感觉和印象。这就是原始语言叙事性的或者描写的方面。

3)某种非听觉的、非音响的现象能够在神经中心(大脑)或者主要的印象—感觉储藏地产生与相关音响印象联合在一起的印象。这是听觉的音响印象与其他感觉印象以及某些情绪的相似与和谐。由此,某种不断重复的非音响印象构成的表象与通过音响印象唤起的表象发生联想。

4)可以通过某些突然发现现象的印象与以这些现象的形式发出的喊声的偶然重合的途径得到这样的联想。所以,类似的喊声可能作为这种意外现象的“名称”。

5)最后,在人类社会成员相互交际中,可能只有偶然的联想存在。某一个组成这个社会的个体想让别人明白,他发现了某种现象(比如,某种动物、饮食、敌军的成员等),为此而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