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忽然一烫,云意不禁屏住了呼吸。黑暗中,感官更加敏锐,听得他胸膛微微震动,如珍珠般的笑声滑了出来:“呵,云云这样会透不过气来的哦!”
云意重重哼了声,将他推开,一把掀开披风,光亮涌入眼睛,侧眸看他,恰对上他盈满月色的双眸。
如水的眼波,仿佛氤氲着潺潺春意,不禁心头一悸。
“云云害羞了?”他贴在她耳侧,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理她被风吹乱的发。
云意轻吸了口气,许是两世为人第一次嫁人,心情竟莫名地紧张。“风息,你的身体可好了?”之前一直堆积心头的疑问,总算有机会出口。
风息神色微微顿住,将披风拢在她身上,拥着她坐在窗前。
“云云不必担心。”
“金镶玉说、上次娲族祭坛动用的邪术,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反噬?”
云意担忧地望着他,若非金镶玉告之,只怕她一辈子也不知道眼前的男子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
“金镶玉喜欢夸大其词,他的话,只能信五分。”风息笑说,眸子明莹,如同墨玉。
见她并不相信,风息轻轻叹了声,道:“别担心。我真的无碍。因被肖炎背叛,我的确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险境。甚至差点失去性命。然而,我遇上了兽族的祭司。那人看似不修边幅,却是十分精通上古的巫蛊之术。”
云意想起那个神神叨叨的糟老头,不禁放宽了心。点头道:“我看过那本册子。这才确定了他救的人就是你。本想离开兽族,无奈轩辕……幸而你来了。只是,临渊怎么也出现在婚礼现场?”
风息目光轻闪,唇边滑过一丝笑意:“我离开兽族王庭,得知你身在兽族的消息。恰好遇上他,他、也在寻你。便特意命人将消息传给他,顺势还替他破了兽族设下的阵法。”
云意闻言,不禁仰脸笑睨他。风息好狡猾,竟利用临渊去大闹婚礼。
风息低头吻她额头,“他连那人是不是你都分辩不出,也怪不得别人利用他!”
悲催的临渊……云意才想着,身子陡然腾空,“云云。今夜,你只能想我。”暖昧缠绵的话语落入耳中,臂膀收紧,窗子砰然合上。
一阵天旋地转,风息的脸压在下来,光影摇曳,他风姿特秀,寒冰似白皙的面孔近乎透明,清俊不可方物。
云意目不转睛,他的眼底开满了桃花。那样灼灼如火……让她不禁闭上眼睛……
漫天花雨顷落,暗夜渐生香。
同样的月色下。兽族王庭。
轩辕沉着脸,坐在灯下。里间忽而传出动静,他霍然站起,一名医者打扮的老者走了出来,他连忙上前,语气难掩急切:“如何?她可醒了?”
医者微颔首,“醒了,只是似乎情绪有些不稳。王若是——”话没说完,轩辕已大步冲入了里间。
屋子里,小粟正虚弱地靠在床头低声抽泣,惊觉有人闯入,她蓦然抬头,见是轩辕,神色滞了滞,猛地抱住他嚎啕大哭:“呜呜王。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呜呜……”
轩辕将她推开,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犀利的目光直探入她眼底:“说,她呢?”
小粟有些茫然,轩辕不耐收紧,“啊!”小粟痛呼,眼泪直流。“王,你弄痛我了!”
眼前分明是楚楚可怜的面容,轩辕却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盛怒的神色,不耐地低吼:“快说,你把云意弄去哪儿了?”
小粟美丽的脸皱成了一团,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肩膀似乎要被捏碎,她疼得连连哭叫:“不知道,我不知道!”
轩辕大怒,手下用力,听得细微的“咔嚓”声,小粟的肩骨已碎裂,小粟不禁大声尖叫,想要挣脱他的钳制,轩辕见她情绪失控。忙压下心头怒火,放开她。
小粟连忙缩到角落,浑身瑟瑟发抖,惨白的脸上泪汪汪的眼睛惊恐地盯着他。
轩辕面沉如水,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粟,想到那天的婚礼。不禁动了杀机。
临渊那时已准备要将小粟带走,小粟因为害怕才自己揭开盖头。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王后早已被掉包,可笑他还满心欢喜,毫无所觉。
若非临渊来抢亲,他也许就娶了小粟。
临渊大怒,几乎要血洗王庭。出动了兽族暗中栽培的高手,才将他逼退。
那一战,惊心动魄。那一天,他从天堂跌入地狱。
他派人寻遍了兽族领地,丝毫不见她踪影。好容易才等到小粟苏醒,想不到,她竟然说不知道……那他,该去何处寻她?
他恨不得率兵前去大禹国,将她抢回来,好向天下人宣告,她的他的王后。是他的女人!
然他不能。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定然死无葬身之地。他不要她死!
“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沉声问,眼底冰冷摄人。
小粟害怕地缩了缩身体,颤声道:“我不知道。她说不想嫁给王。让我代替她。之后,她就走了。”
此言无疑毁了他最后一丝希望。轩辕手一动,差点一掌扫过去。幸而,尚有一丝理智,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大踏步离开。
惊骇之极的小粟一下子瘫软在床。王,原来是这样可怕的人。
宫,并没有云意想象中可怕。
从前她生活在大燕国时候,在后宫见多了宫斗,那些尔虞我诈,步步惊心,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却也让她对后宫莫名产生了一丝恐惧。
可是,风息的宫并不这样。他的后宫,只有她一个女人。而且,他给了她足够的自由。
花前月下,温柔缠绵。倏忽数日过去。当云意走出宫门,忽然有种恍如隔世感觉。
风息给她缔造了个美好的世界,但是云意知道,她不能因此沉伦。
“原云意!”华丽的马车停在眼前,宝湘的脸从车子里探出,笑吟吟盯着她瞧。
他没走。云意知道,但他太狡猾。风息派出的人竟也没能杀死他。
云意今日还是女装打扮,脸上抹着艳妆,穿着白底蓝花的儒裙,披着猩红的斗篷。她刻意收敛了气息,看起来与寻常的官家女子没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