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走近最初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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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情系日多

到达日多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那是我和阿诺、兰兰在川藏路上走的唯一一次夜路。当我们单车穿行在无边的黑夜里,我曾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错误,而后来的事实却证明了这个错误太美太美。

我们从工布江达出发的时候,因为计划只骑到松多,不翻山,所以早上我们懒懒地睡到了九点才起床。我们沿着尼洋河一路前行,吹面的风不凉不热恰到好处,随着地势渐高,尼洋河也从平静中渐渐地开始变得喧闹起来。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不紧不慢。

那天阿诺的状态不是很好,阿诺说他以前患过慢性气管炎,一路上他会不时地咳嗽,我和兰兰有一点担心他的身体。

出工布江达不久,我们便来到了一块写有“中流砥柱”字样的巨石前,因为传说这块巨石是工布地区的守护神贡色德姆修身养性坐禅念经时的座椅。于是我们拿起相机猛拍照。

“要不我们今天把米拉山翻掉吧?”兰兰突然问道。

“路书上说,要是可以在五点前赶到松多,就可以翻山。”阿诺说。

因为这句话,加上拉萨的召唤,我们决定翻越米拉山。其实那天我并不太想翻山,因为隐隐约约之中,对那川藏路上的最后的一座山,我有些舍不得急急地翻掉。阿诺坚持翻山,我也不是特别反对,于是我们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那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我们踩着单车行在路上,望着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云影落在山上涂出了一幅幅美丽的山水画,太美太美。沿途的山,裹着一层薄薄的草,有几处像是被太阳晒得上了火,青春痘发得太厉害,长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脓包,仿佛因为这山长得太快,反显得很青春。

米拉山是川藏线上要翻越的最高一座山,海拔5013米。翻越米拉山的路,显得特别漫长。这大抵是因为米拉山出现得太晚的缘故,我们像是三只蜗牛,一路追赶着山顶的阳光,在那曲曲折折的路上慢慢地爬着。登高造就的望远的感觉特别美,金色的阳光下远处的山仿佛成了沙海中的一座座沙雕。只是高压电塔台在山上刨出了一道道疤,分外耀眼。阳光从身后洒过来,影子被越拉越长,却感觉自己越来越渺小。群山在落日的余晖里平添了几分悲凉。我们在群山之中体味狂野,在旷野之上体味孤独。

到达垭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我们在那里停车远眺,一览众山小。在垭口逗留了足足半个小时,当阳光渐渐地隐去,我们才起身下山。米拉山的垭口把我们和落日隔为两边,天顷刻间就黑了下来,于是我们点着灯继续前行。汽车从我们身边过去的时候,除了马达声,还有加油声,在夜空里回荡。

我们到达日多的时候村里亮着的灯并不多,我们敲开了几家店,却都已客满,正当我们为了能否找到过夜的地方而不安时,“昌都饭店”的牌子出现在停着的两辆大车之间。敲开门,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很热情地招呼我们,于是我们就下榻在了“昌都饭店”。

饭店老板一家是昌都人,在那里我们享用到了地道的藏式餐饮,热气腾腾的牛肉汤,香醇的酥油茶。我们要了一份糌粑,老板和我们说糌粑吃的时候要用手抓,于是我伸手抓了一把在手心,握起来的时候青稞粉从拳眼里面漏出来,近乎抓了个空,后来托一个在他家做客的藏民大哥帮我们和匀了,我们才能开始品尝。

吃饭的时候,我们见到了老板家的漂亮女儿,她的出现把我们仨惊呆了,窈窕的身段穿一身朴素的藏服,举止间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轻盈的舞步,浅浅的高原红挂在脸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特纯特美,她的普通话说得不是很流利,语速比较慢,说话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但每一个音节都像从琵琶之上弹跳出来的。

老板的女儿不时地给我们添茶,把我们美得不行。

她那清纯的眼神,写满了天真无邪;她那动人的双眸,饱含着淳朴高雅。于是我才发现,自己已经离淳朴的本性好远好远,太多的思虑与欲念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

临行前,我们很想和老板的美丽女儿合张影,鉴于老板淳朴中显示出的威严,我们没敢提出。而一想到把装满物欲和私心杂念的自己与天真无邪的女子定格在一起,实在是一种亵渎。于是想想,还是把那份美留在心中,也许才是真正最合适的保留。

如果说川藏线上没有走过夜路,这一程算不得圆满,那么那一天,我们补上了。而在那暗夜里,我找到了遗失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