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收回眼光。冷冷地,说:“大胆女子,私自闯如魔宫禁地,可知是死罪?”他可以容忍第一次,并不代表他能容忍第二次、第三次。
“妾来自无忧国,远道而来,几次未能见到邪魔宫主,心里不甘。被命居住在下宫,无异于身负死罪,斗胆前来一见邪魔宫主,就算一死,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
邪魔宫主,邪魔夫君,邪魔宫主,邪魔夫君……两个声音在他心里交错呼唤着,竟是如此相同。她不但长得与神儿一样,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和神儿差不离。
可是“邪魔宫主……”
“住口!邪魔宫主不是你该叫的。”他打断她,努力清理脑中混乱的思绪。冷酷的脸上毫无表情,承袭父亲的蓝眼睛,阴沉一片,有如无底的深渊。
“段情派你来,到底有何目的?难道他如今竟如此不济,要个女人跟本座谈判?未免太贻笑大方。”
这男人,对段情的评价如此之差。万神定定心神,魅惑地眨眨眼睛,直视他,一脸悠然。说:“此言差矣。我夫君因事务缠身,不便远行。我自动请缨,前来拜见宫主,亦是为人妻之本分。何来贻笑大方之说?”
邪魔一世走下宝座,一步一步靠近她。观摩着她艳丽不失威严的娇容。“女子实在愚笨。你夫君若真怜你,会明知道是送死,仍让你过来?只望别自欺欺人。”
万神笑,笑得轻狂,到了别人眼里,恐怕已是轻佻之色。“人不会被欺,只会自欺。邪魔宫主何不理解为,是我在自寻烦恼,与人无尤?”
不信区区一个妖后,真如此无所禁忌。明知道他已不悦,却非要老虎头上拔毛。邪魔一世暗沉下星目,蓝眼睛突然变成了深黑的颜色,让人不可推测他在想些什么。
一把擒住她精巧的下巴,迫使她灵动的美目,完完全全地对上他的,只为问:“你叫什么名字?”
“邪魔宫主是否在请教妾身闺名?”她不退却。
“不是请教,是命令。”他突觉好笑地斜睨着她。整个人显得邪佞而狡诈,送上门的俘虏,还如此倨傲,如此不识好歹了。真是天大的笑话。可是,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倔强的表情,让他想起了月神儿。一个从月桂树而来的神女,一个外表柔弱,骨子里却无比坚定又固执的女子。
“邪魔宫主不必动怒,如果真想知晓,妾身坦言相告便是。我乃无忧国妖后,闺名万神。当然,我如今来得魔宫,就早已不再是什么妖后,一切,只听邪魔宫主指教一二。”
他的手,好象没他的人,那么冰冷。万神心想着,素手抬起,欲碰上他的。
放开她。邪魔一世转过身子,不再看她。出乎她的意料。他竟一点也不留恋地走了。在问了她的名字之后。
她不是月神儿。
邪魔一世有些失望地想,也罢,反正魔与神相恋,从来都是一场无结果的局。局会有解开的一天,也会有散场的时候。
“趁本座没动杀心之前,劝你们最好快些离开。另外告诉段情,我不会要他的女人。让他准备好性命给我。否则,别怪本座心狠手辣。”
丢下话,他在转角处消失了。
“听你一言,非心至善,不会这么说。邪魔一世,你当真要我走吗?”她朝他背后大喊。只觉那熟悉的背影颤了颤,让她更是得意。他到底是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
‘非心至善,不可得也。’
记得,这是月神儿说过的话。这女人,与神儿间,仿佛有千丝万缕的干系,可是,具体是什么,他又不得而知。
万神拿着手中的纸,瞄见他狂乱不羁的草体字迹,盈盈笑开。原来他和她的最终目的,竟是一致的;段情不能活。
不过,美目一转,她怡然自得地望向他消失的地方,幽深灰暗,这场局,从他和她相见,已经开始了呢。我的邪魔宫主。
紫黛轻拂瑶琴,她的夫君魔绝,正在吹箫。感觉到她在看他,蓝眼睛温柔地笑开,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是她的夫君呀。
似水姻缘,如镜花水月。水与月总会交融,虽然那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瞬间。
他那一头银发,成了她的牵绊,一生的牵绊。
“音调错了。”
她不慌不忙地停下手,他已来到她身边,俯下身子,说:“黛儿,最近你老是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紫黛不答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冰冷的手,被他的大手所包围,温暖的感觉传来。淡然一叹:“绝,你不觉得邪儿有些不对劲吗?早些日子,我夜观星象,发现群星移位,在至北方向出现了凶星。那是邪儿的命脉所在,我担心,他会遭遇不测啊。”
魔绝搂着她,她就势依偎在他怀中,温暖的阳光晒得她有些晕眩。
“邪儿已经长大成人了,有事,他自己会做主。我们要管,便是徒增麻烦罢了。黛儿,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也许,你是在魔宫待久了,才会感到烦闷。”
反手抱住她,他习惯地将脸埋在她发间,轻轻地呼吸她的芳香。
“不。我是担心,太幸福了,幸福得太不真实,怕是一场梦。等梦醒来,一切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