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漂亮如宝石的紫瞳含笑地看着他,月光柔和地铺洒在她雪白的裙摆上,泛着淡淡的银光。
出尘如仙子的白皙脸庞,淡如流云清水的淡淡神情,优美的朱唇上擒着一抹微笑,他从没见她笑过,从不知道她笑起来的时候,能让人的心灵深处都能平静如湖,不泛一丝涟漪。
“皇上,别来无恙?”紫黛走近床边,绝色的容颜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历史上的卫子夫和太子都不得善终,她一早知道,也清楚天命不可违,没人能阻止;可是,她还是需要来个了结,解了她与武帝间的缘。
“紫黛……真是你?”他惊喜地睁大眼,伸手就要握住她的柔荑;她微微淡笑,不着痕迹地挣开。
“我是来想皇上告别的。”她站起身子,稍微离开床边。一时也想不出要和武帝说什么话。外面突然响起了黑龙的暴吼声,她知道魔绝已经快要不耐烦了。他从不习惯她和别的男人多呆哪怕是一秒钟,这次能让她来见汉武帝一面,已是他最大的退让了。他们还要赶去与邪儿会合。
“不,别走,别离开我!”他不再自称朕,他企图以彼此的平等来挽留她。
紫黛知道他心里所想,但也只能暗叹一声,想不到他对自己执念如此。是缘,是孽?还是宿命?她已快要分不清了。
“你我缘分已尽,牵挂无用。还望皇上以后多行善事,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励精图治,定能创下一方太平盛世,留名千古;我这次来,还有一言相告:皇上追寻长生成仙之道,切忌旁门左道,修心必先修身,而欲名列仙班,则必先修心,倒行逆施,只会落得惨淡收场。紫黛忠告到此,告辞。”她屈屈身子,行了个宫礼,款款走入月光之中。任凭武帝在身后如何呼喊也无济于事。
他勉强起床,待追赶至门口时,发现一个人影也没有;留下的,只有一片黑色的龙鳞,在黑夜里熠熠发光。
紫黛任魔绝紧紧地箍住自己的腰身,把脸靠在了他的胸口上,“一切就快要结束了,绝,你我的归宿到底在哪里呢?”她在心里偷偷地问自己。
仿佛感应到她的忧愁,魔绝低下了头,手伸到她尖尖的下巴,轻柔地抬起,让那双唯美睿智的紫瞳对着自己。
紫瞳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蓝眸,现出了柔和如波光的潋滟。她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而他在自己眼中,亦看到了他的影子。
等待他们的,是最后的审判。
月神儿从不知道,他会为了自己毁掉了千万年修成的魔之精元,更想不到,他会选择幻灭来达到与她永远在一起的目的。幻灭,简单的两个字,牵系住了他和她,生生世世。
“不是的,这不是真的,你不可能为了她,自断魔脉……”独尊喷出一口鲜血来,充满了血丝的眼睁得大大的,似愤恨又似痛苦。他的胸口处突然出现一个黑洞,黑洞里流出蓝色的血来。
“我会。”简洁的两个字自那薄而冷抿着的唇瓣吐出,他青白的脸恢复原来的冷峻,看着她的蓝眸却无比温柔,散发着矛盾而致命的邪美。
月神儿接收到他痴迷的眼神,淡淡的愁绪化成一张网,将自己深深地禁锢住。
“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我这条命。”血气上涌,他嘴角流出了血蓝血蓝的液体。
“邪魔夫君……”
“神儿!”就在她要向邪魔一世走去时,独尊又最后一股力量,支撑着自己说:
“别忘了,你的真身已经死去一万年,你决不可能再和他呆在一起。因为即使是魂灵,你依然是天之神女,这是永远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她被他的话牵绊住,这里面的后果,她自己比谁都要清楚。
真的她已经在一万年前死了,现在的她只不过是独尊用法术挽留住的怨灵,独尊的法术一经消失,她也会跟着他魂飞魄散。
“我才是最后的赢家,邪魔一世,你输了!”独尊开始笑,笑得猖狂,笑得让人毛骨悚然,他胸口的黑洞开始扩大,慢慢地吞噬着他整个身躯。他不甘心,重新钻入了段情的身躯,紧接着,段情的躯体也在快速地被侵蚀。他的脸也扭曲了。
月神儿看着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她慢慢地来到邪魔一世身边,展露出最美丽的笑颜,即使每一步都让她痛不欲生,可是她仍极力忍耐着。
她微笑着,因为他曾经说过,她是他最美丽的妻子;因为他曾说过,爱看她笑的样子,灿如夏花,皑若白雪,让人忘忧。
无止尽的疼痛折磨着她,似乎要把她的魂魄强行抽离。越是痛入骨髓,她的笑越是绝美艳丽无尘。
美丽无双的瞳孔映现出他的影子,他在自己面前变得越来越多个,她还是向他靠近,飞蛾扑火般地微微颤抖着。
“邪魔夫君,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即使自己死去,也不忍看到你受伤;因为那比我自己受伤,会心痛一百倍一千倍。你若真喜欢我,就该好好待自己。”苍白的素手摸上了他的脸,眷恋地拂摸,她以如花笑靥取代夺眶而出的泪水,温存地笑着。
“神儿……”
蓝色迷乱的眼阵中,有着同样的痴迷爱恋。这是唯一一个,他想穷其一生,好好珍爱的女子;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心痛万分却也爱入骨髓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