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解说的是阿伦,看来他在主子们到达前,不但将一切安置妥当,还收罗了许多景致故事。真是个称职的导游啊!
这会子,楼阁前临时搭建的露台上,身着绯衣殷绿官服的郡首依据着司礼官的唱颂,例行端午必行的祭祀活动,点香烛、烧纸钱,贡桌上摆满了鸡、米、肉、果、粽子,气氛庄重,形容严肃,一拜天,二拜地,三拜龙神,祈求农业丰收、风调雨顺、去邪祟、攘灾异,事事如意,也保佑待会儿参赛划船的平安。一句话,“图个吉利”。
这些东东都没啥好看的,一边吃着小点,喝着香奶,她的眼神儿开始乱乱飘。身边的帅哥们啊,是不能过多溜眼儿的,被老公逮到晚上又少不了一顿折腾。倒是这朝龙阁修得很是眼熟,她瞧了半会子,才恍然惊醒。八角翘龙檐,五彩琉瓦雕凤翅,朱漆柱,蓝宝梁,白纱重帐掩精丽,和南昭皇宫的殿阁有八成相似。
该不会,这地儿就是他修造的吧?坐了这老久,也不见阁主出来招呼他们,除非主人本就在此。她的猜想,很快在接下来的一团纷争中,得到印证。他故意在江湖中揽上这么一个非凡的身份,也并非年少轻狂的偏热执举。英明睿智、阴诡残断的苍王,果非浅知薄识之辈!
“让让,让让,大爷的龙车开来了……”
铃铃铃,一串独特的响铃声传来,楼下熙攘声四散,只见两个青年骑着自行车从小桥上骑了来。啧啧啧,那技术有够神的,居然可以单轮直立着,顿个十来秒又继续往前窜。车头挂满了干柿饼和小咸鱼,车尾上居然插着“乔贝自行车”的标旗。
“啊?是陵帅、仲帅。哈哈哈,他们居然也到这水乡荷泽来了。”这两傻冒,居然能骑着车子来。翻山越岭的,那车子居然也挨住折腾了这么老远的路,实在不容易。
贝儿瞧着兴奋,其他人也围了上来。伊瑟是唯一不知其中缘由的,贝儿便兴奋地将海东郡的事讲了一遍。银希则向阿伦使了一计眼神,后者立即下了楼去。没一会儿,就将那两人带了上来。两人一见贝儿,那是一个欢天喜地,直叹人生有缘何处不相逢。
仲帅仍是那副直性子,噼哩啪啦讲起一路上的趣事奇遇,还道,“本来我们出了海东郡没两日车就坏了,盘缠也没了。哪知路上被一富商拉住,询问我们车子出处。我们将小姐您的大智大德之事告诉那人,他便留我兄弟二人免费吃宿了几日。帮我们修好了车,让我们为他的车行表演骑车,帮他训练了一批活把事。他的生意似乎挺不错,就赞助了我们一些盘缠。”
陵帅又兴奋地补充道,“小姐您有所不知,我们一路行来,繁华点的大城市都有自行车行,我们车坏了都能帮我们修葺完好。小姐您就是我们的幸运星。所以才将小姐车行的锦旗插在车尾,希望为小姐的车行带来更多好运。呵呵,没料这一路上确实好运连连。”说着,还暧昧地使了一计眼神,肘了肘仲帅的胳膊。
“能到晋淮水乡一睹龙舟赛,也是即兴的念头,没料又和您碰上,真是难得的奇缘啊!”
贝儿捂嘴笑起来。这两家伙性格顶好,更没料自己的车行真的开始遍布南昭大小城市了。
三声锣响,龙舟赛的热身娱兴表演开始了。一只红色龙船,众浆员挽手用桨叶插入水中,再往上挑,使水花飞溅;船头船尾的人则有节奏地顿足压船,使龙舟起伏如游龙戏水一般。一只青色龙船,龙尾被五个浆员连力踩低,使龙头高翘,船头的急浪便从龙嘴中喷吐出来,如龙吞云吐雨一般。很是精彩,岸边人头攒动,一阵阵欢呼,此起彼伏。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熙攘,孩童宏亮的哭声穿破人声,直撞进贝儿耳中。她奇怪地往声源处寻去,但见一个两三岁小男童,被一青衫道袍男子一掌推开。一个佝偻身影急忙扑上前去护着男童,那青衫男子居然举起剑柄,就往佝偻身影上招呼,一脸狠劲儿,似乎瞧不过瘾,连带用上了脚踹。
“住手,住手。”
心中一疼,她转身就往楼下跑。脑子里除阻止暴行,别无其他。那一声揪人的孩童哭声,真真让她绝难坐视不理。
贝儿前脚一走,除了段逸风,其他人全跟了上去。他啐出瓜壳,身子挪了挪,正瞧见楼下的暴行,食指一弹,一颗果核直击中那人持剑的手背,疼得那人惊悚怪叫,四环喝问谁出暗手伤人。他乐得勾勾唇,就见贝儿已经到了楼下,扶起老太婆,抱起小男童。
有那么多护花使者,何多他一人。那紫尊小人儿,已经认准了一个非凡的男主儿,他的心、情,只能退一步,作寻常朋友,也并非不是件幸事。
“刚才,是你们出暗器伤我?”青衫男子獐头鼠目,脸颊削瘦,留着两撮小胡子,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讨人厌的狗腿相儿。
“你是乾坤门的人?”阿伦上前问话。
青衫男子很是得意地昂起下巴,一副门缝里看人的模样,“哼,算你识相。我乃乾坤门大长老青虚子坐下大弟子赵之敬。”
闻言,周人哗然。乾坤门在江湖中地位举足轻重,而青虚子的名望在前辈江湖高手中,也排在前十强之列。其大弟子的功力自然非同小可。
贝儿猛拍胸,刹时间,一张小脸憋得又青又红,表情怪异,强忍住才没给他喷笑出来。靠,神雕侠侣里的那个讨厌的小人敬居然也在这儿露脸了。天下果然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