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又似平时与属下讲话时一般清冷,与他刚才的所有举措截然不同。听得他这样问,白十娘赶紧答道:“属下接到宁九微所带将军的命令时尚在府外,一听到将军要宣属下前来,便马不停蹄赶来了。如有延误之罪,还望将军恕罪!”
她的声音中似是带着些许受伤的疼痛,听了她这样的语气,我便知她必是因为见着我和玄羽此时保持的姿势而伤心。她一直都对玄羽芳心暗许,见到玄羽这样亲昵地拥着我,自然是会忍不住有着心伤和失落。
玄羽听了她的回答,并没有对她有任何责怪的话语,只是淡淡地说:“自公主受伤以来,我已经为她输入几次功力,但都似乎无济于事。在她的身体里面,仿佛也有一股奇特的内力与我的功力相抵抗,让我的内力无法融入她的身体里面。原本她的内力不应强到如此程度,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出你近日前曾教过她武功,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才令得她功力增长。既是如此,若你向她输入功力,应当不会发生相克的现象,所以我便急着召你回府了。”
“将军请放心,属下必定全力以赴!”白十娘一边答着,一边朝我们这边走来。走到床边时,玄羽松开抱着我的手,对白十娘说:“你坐到床上去给她施功吧!”
白十娘答应了一声,便纵上床来将我身子扶住,然后将双手手掌按在我的后背上,两股温热的气流顿时涌入我的身体。可是她这次的为我运功疗伤却没有让我有上次那样的舒服感,而是像玄羽所说的那样,在我的身体里面,有一股奇特的内力与白十娘输入的内力相抵抗。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流以我的身体作为战场进行搏击,让我觉得分外难受。我不知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面,怎么会产生一股能够和白十娘抗衡的内力,想起刚才我的穴道竟能够自己解开,不由在心里暗喜。以前白十娘便说过我的体质是练武奇才才拥有着的,难道我在无意之中,令得我的内力得到突飞猛进的增长了么?
可是还轮不上我得意,那种难受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几乎要将我全身所有的经脉都在瞬间挤断,甚至比我在红叶居中被点住穴道时还要难受。正在这时,却又不知从何处涌来一股内力,三股内力在我的身体里面相互较劲,互不相让,也不知那股内力究竟能占上风。我只能听见白十娘“咦”了一声,随即加大内力的输入。顷刻间三股内力的平衡被打破,我自身所具有的内力和刚才神秘出现的那股内力都纷纷向后退去,消失在了身体的各处。而白十娘的内力则占了上风,一时之间无法控制走向,齐齐向我胸前的经脉袭来。我只感觉一阵剧痛,再也忍受不住,一大口鲜血便汹涌而出。
我缓缓地睁开眼来,只见白十娘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床上,而玄羽瞧见这一幕,神色一变,慌忙冲上前来将我的身体紧紧抱住,急急叫道:“紫竹,紫竹!你怎么了,你不要紧吧?”
我只感觉心中仍然一阵疼痛,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耳边传来白十娘略含着疲倦的声音:“将军,属下幸不辱命,终于将公主救醒了。”
玄羽转头看她,微微一笑,说:“多谢你了!”
他这样子对属下讲话还是第一次,所以白十娘听得不由怔住,旋即脸上笼上一层淡淡的红霞,却是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玄羽又转头来看着我,眼里尽是关切,用手轻轻拭去我唇边的血迹,急急问着:“紫竹的伤不要紧吧?”
我仍然不能说话,看见他眼中的关切,忽然不想让他关心,于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玄羽见我这个样子,将我紧紧抱在怀中,兴奋说道:“那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被他这样抱着,我的心脏忽然不规则地跳动了起来,只感觉这样伏在他的怀中,令得我有种莫名的晕眩。玄羽一边喃喃地念着那句话,一边将我抱得更紧,几乎要令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全身都一丝力气也没有,不能将他推开,让我能够稍微自如一点。但我瞬间却又发现,在我的心底深处,竟然不但不抗拒他的怀抱,反而,还真的很沉醉于这种感觉之中。
这样的想法,让我不由心里一颤,于是赶紧像为了证明自己这种想法的错误一般,我情不自禁动弹了一下,想挣开他的怀抱。觉察到我的动作,玄羽好象清醒了过来,全身微微一颤,将抱着我的双手松开,说:“紫竹你昏睡了这么久,应该会感觉很饿了吧?我现在就去命人准备点吃的东西来!”
经他这样一说,我倒还真的感到有几分饿了,于是便点了点头。玄羽朝我一笑,又转头对白十娘说:“此处就交给你了,你替我好好照顾公主,知道么?”
白十娘点头,说:“属下遵命,请将军放心!”
玄羽满意一点头,便朝门外走去。白十娘一直目送玄羽远去,直到终于不见他的背影,她才将目光收回,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转头朝白十娘望去,只见在她的眉宇之间,隐隐有着一抹愁怨之色。觉察到我正在看她,白十娘抬起头来看我。直至这时,我才第一次真正见着她真实的容貌,只见她双眉修长,像春日里新发的柳叶一般纤细,如团扇般浓密的睫毛之下,是一双似远山秋水一般清澈的翦水瞳眸,在其中含着些微哀愁,又含着些微傲气,正显现出主人的平素性格。如冰山般傲挺的鼻梁之下,是殷红如最鲜嫩樱桃的双唇,桃腮胜雪,真是典型的美人,让我看得都不由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