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只因想起楚帝那日抱着我,如丧考妣的哭声,真的不似有伪。但是,仅仅根据这个表现便相信玄羽所说是真的,未免也太证据不足了。
玄羽见我神色有点松动,于是继续趁热打铁:“紫竹,父皇如此做法,不但为了我,也是为了你。你想想,若被青漠或蓝洲夺得帝位,皇宫之中,还有你的容身之地么?并且碧草和朱槿,又都是想置你于死地……紫竹,不要怀疑父皇对你的感情,纵然对他人有假,对你,对我,却绝对是最真的,知道么?”
我看着他,他说的,真的是有道理。姑且不管楚帝是否也利用了我,单是看玄羽当上皇帝之后我有更好的归宿,便是被利用,也是心甘情愿。况且,本就知晓皇宫里面并无真情,我还希冀些什么,难道还心存期盼,认为所有的家庭,都如同我原来的那个家一般相亲相爱么?
而如今能做的,便只有似这般自欺欺人,认为楚帝对我的,便是单纯的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于是,我也将这种惆怅压下,对玄羽微笑着说:“我知道,方才我那样说,只不过是突如其来觉得有点伤心罢了,毕竟那种想法,一旦产生,便会如噩梦一般纠缠。纵然知晓不会是真的,也是在心里有着疙瘩存在。所以玄羽你不用担心,紫竹自知分寸。”
“紫竹——”听我如此说法,玄羽倒是愣住了,将我深深看上一眼,轻轻叹息,“紫竹,你真的长大了。”
“那么,是否可以与玄羽并肩作战,赢回属于我们的江山呢?”我笑,说得轻描淡写,内容却决不轻松。
玄羽又是一愣,然后伸手拈起我一缕头发,说:“紫竹为何要如此说?你可知晓,我只希望紫竹永远像以前那般不懂事,只是永远没有心肝地享受父兄的关爱,而不涉足所有的尔虞我诈。但是紫竹,终于还是在风波之中成长起来,不再需要我们的庇护。”
“那么,假如紫竹再像以前一般,那么上次死的,便是紫竹,而不是云双了。”
这件事情,他应该也会知道吧?果然,他听了我说这话,神色微微一怔,接着又苦笑:“紫竹果真聪明……只是,紫竹若真想与我商讨此类事情,在书房之中,未免有点太煞风景,还是到以往我们说话的那个地方去吧。”
以往说话的那个地方?那又是什么地方?我心里疑惑,却点了点头,跟在玄羽身后向外面走去。一直走出书房,又经过几重回廊,走至一个种满鲜花的庭园之前。我望着眼前,这里并没有任何可以坐着歇息的地方,难道玄羽便想和我站在这里商讨事情?
纵然心里仍然疑惑,表面却不敢表露出来。玄羽转头看我,笑着说:“今日便让我看看,紫竹的轻功,在伤好之后,有没有一点进展。”
“轻功?”我更加疑惑,不是说要跟我谈事情么,怎么又考验起我的轻功来了?我正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时,原本站在我旁边的玄羽忽然轻轻纵起,似一只大鸟一般直朝屋顶飞去。天,这就是轻功啊,原来古时的人,真的像那些电视剧里面所说,武功高强的人,真的是有着轻功的。
玄羽立于屋顶上,居高临下望着我,就像是立于无限高处俯瞰天下的君王。只不过他的笑容,却是君王没有的灿烂,笑得连阳光都失色。他朝我笑着说:“紫竹,还看什么,快上来吧!”
听到他这句话,我也顾不上欣赏他天神一般的风姿,愣愣地站在那里。我根本就已不是紫竹,所以关于她有轻功的那部分记忆,自然也是没有,玄羽要我用轻功飞上去,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运功,该怎么样飞上去?并且我的体内,就算是有着功力,也不知该如何凝聚。
玄羽在上面看着,见我这样傻傻站着,便轻轻皱眉道:“紫竹,你怎么了?”
“没事。”我随口答着,心里却在急速转着念头。管他呢,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不管灵不灵,姑且试一下就行了。于是我也试着像玄羽那样,脚尖在地上轻轻一踮,竟然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能够飞翔的感觉真的好好,难怪古往今来都有那么多人渴望飞翔。可是飞了一会儿,我却感到很不对劲,似乎我的眼前,一个巨大的黑影向我袭来,我定睛一看,却是屋檐。我飞得那样快,却无法控制方向,所以不分东南西北,虽然知道前面是屋檐,还是不能控制地向它撞去。
天啊,我该不会又死上一次吧?因为这该死的轻功撞上屋檐而死,可是最不甘心的死法啊。但是尽管我真的想躲避,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横尸将军府的屋檐前。
“砰!”我撞上了一个物体,可是却不是额头撞上的,并且撞上的这个物体,还是相当的柔软。这是什么状况,怎么跟我上次进入紫竹体内的感觉一样,莫非这次,我又进入了谁的体内么?这种想法,令得我迅速睁开眼睛,却对上了一双含着担忧的眼睛。
“啊?”我傻眼了,这双眼睛的主人,竟然是玄羽!而我此时,却是躺在玄羽怀中。
原来我没有死。我呼出口气,稳住受惊过度的心神,扯出一丝笑,问玄羽:“是你救了我么?”
“笑得这样难看,就不要笑了!”玄羽松开我,叹了口气,“真不知你的轻功,怎么退步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受伤之后,令你连方向感也失去了?竟然连方向也控制不了,看着屋檐在前面,还傻傻地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