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慌忙都道:“叶大人过奖了!”将这话说出,便发觉是一起说出来的,都不由对彼此又多了一份排斥之心。叶君翎也许是看穿了我们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说:“四位的诗作得极好,只是不知政论又如何,若四位不介意,便由老夫出上一题,由四位分别让老夫见识一下,如何?”
我知道他是在考我们是否真是有真才实学,于是自然便答应了。叶君翎见我们都答应,便说道:“既是如此,那便请四位论述一下太祖当年的‘文新之政’吧。”
听着他的话,我们都不由皱了皱眉。所谓的文新之政,便是大昭的开国皇帝太祖皇帝在一统天下时而实行的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政策。自古以来的开国皇帝大约都会做这种事情,并且若要评价起来也并不难,可关键的却是,叶君翎要我们讲的是大昭的太祖,是大昭自己的皇帝!若有一个字说错,那便铁定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了,所以我们听着叶君翎的话时,都不由感到棘手之极。
他会出这样一个难题给我们,料想也不是在刁难我们,那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我虽在凝眉思索,眼睛的余光却瞟向了端坐上位的叶君翎,只见他的唇边正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居高临下望着我们,眼里也是有着淡淡的笑。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的心里忽然明白过来,叶君翎和端木叶非要的,自然不是只知吟诗作对的才子,也不是只会开口闭口滔滔不绝评论政治,但却没有丝毫作为一个为政者该有的勇气与魄力。他们需要的,正是有敢于挑战权势,令大昭雄风再起的人才,而现在我们能否将太祖的政策用自己的话评论出来,便是叶君翎检测我们是否有着这种能力的关键。
这样想着,我的唇边不由也出现了一抹笑意,却适时地端起茶盏,将自己的这抹笑掩没于精致的茶盏之中。而对面的两个人则是一脸诧异加震惊地望着秦落羽,显然没料到他竟会这般“大胆”,当着朝廷命官的面,还敢这般大谈太祖的不是。
叶君翎却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终于待得秦落羽说完,他便也是如对待前两位那样,不置可否地对秦落羽笑道:“你且坐下,让我们都来听听这位苏公子,究竟又有着什么高见。”
没听到预料中的夸奖,秦落羽颇有几分失望,却仍是静静地坐了下来,转头望着我。与此同时望着我的,还有对面两人和叶君翎。但我却恍若没有看见一般,只是脸色平静地站了起来,然后对叶君翎微微笑了笑,说:“叶大人过誉了,草民并没有什么高见,其实也只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还希望将这些说出来,大人和在座的三位,都不要笑话我才好。”
见我只是淡淡笑着,眼中既没有急切也没有慌乱,叶君翎的眼中掠过一抹奇异的光芒。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里暗暗一笑,知晓我之前的想法真的一点错误都没有,于是便也不再迟疑,便将自己的见解都全数说了出来。我原本对于政论文就极其上心,尤其是对带有辩论意思的政论文更是感兴趣,此番又是有意显摆,所以当真说得慷慨激昂,却又句句在理,便是连叶君翎,也是一边听一边点头,眼里渐渐有了丝兴奋与激动无比的光芒。而其他三人听着我这番话,俱都沉默不语,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与颓然,只因他们见着叶君翎的神情,便知他们相对于我,早已便大势已去。
将我的政论说完,我又不由轻叹了一声,说:“其实身为一国之君,若要将这天下管理好,令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却是一件既困难又容易的事情。除开身为人君所必需的才能与谋略之外,最重要的更是要拥有着一颗爱民之心。若将这天下都视若他自己的家,将天下百姓都视若他自己的子女,那又何愁天下不平?可惜明白这事理的君王实在太少,虽明白却能做到的更少,而太祖,无疑是个好皇帝。”
“好一个将天下视若自己的家,将天下百姓视为自己的子女!”听着我这句话,叶君翎情不自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抚掌笑道,“你这话当真说得极有道理,若我大昭朝中早有你这种年轻人在,又怎会容楚国占我疆土?你这等人才,我只恨为何以前没有发掘,而一直等到你自己上门来求见我,险些便将你遗漏过去!我今天当真高兴得很,一定要好好地与你喝上一杯才行!刘九!”
“小的在!老爷有何吩咐?”听得叶君翎的话,原先站在他身侧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慌忙站了出来,一脸不明所以地望着叶君翎。
叶君翎朝他笑道:“你去告诉厨房,今天中午准备一桌酒席,让我来好好招呼这位苏公子和秦公子,至于那两位,你就到帐房提点银子当作赏钱吧。”
“是!”刘九答着,便对那两人说,“两位请随小的来。”
然后便带着那两人走出客厅,他们两人的脸色瞬间一片死灰,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也只好跟着刘九出门了。秦落羽倒是有几分意外地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对我笑了笑。
在场便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叶君翎对我们笑道:“今日老夫也算颇有收获,能够遇着你们两人,其实不瞒你们,方才我之所以要你们评价太祖的文新之政,便是想借此试出你们的胆识,不想却仍被你们两个看穿。”
我和秦落羽赶紧说道:“大人过奖了,其实草民也是侥幸为之而已!还是大人神机妙算,能想出此等妙计来试草民等人,真是让草民好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