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天天过去,经过大家的齐心合力,灾情被缓解了很多,大家稍稍松了口气,却一点也不敢真正松懈,我们乘胜追击,盖更高、更牢的堤坝,彻底将洪水隔绝出去!
又奋战了约一个月,灾情终于稳定了下来,这个时候,大家才终于睡了一个充足的美觉,四皇子整整瘦了两圈,皮包骨头,身子单薄的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跑,他原本合身的袍子也宽松了许多……这一日,他和一凡刚刚回来,踏进门槛还没有几步,他便倒了下去,估计是操劳过度,幸得一凡身手敏捷,一把扶住他,当时,我正在教孩子们背唐诗,突然,一个女子跑过来,说:“怜衣姑娘,一凡公子让你过去一下,说是爷晕倒了!”说罢,匆匆跑开。
四皇子晕倒?
我心上一紧,赶紧随着几个匆匆的脚步而去,推开房门,房中围满了人,床边有个老头子正在替四皇子把脉,眉头微皱,大家皆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他的诊断……
室内,静籁一片。
一凡看到我,便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悄悄走到他身边,他将位子让给我,自己站到一旁,他说:“你留下来照顾爷吧……”
“为什么?”我有些不满地嘀咕,“想要照顾他的人多了去……”
“怜衣,你不会不知道爷睁开眼最想看到的人就是你吗?”一凡脸色凝重,“你那么聪明,不会当真不明白爷对你的心意吧?”
房中很静,所以显得他的声音异常响亮。
有道道视线落到我身上,带着探寻,带着疑惑,带着妒忌,我被看得不自然起来,忍不住瞪一凡一眼,压低声音道:“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一凡的目光扫了一下房中几乎清一色的女子,唇盼扬起一丝使坏的笑,然后凑近我耳边说:“为了打消某些人的不轨企图……”他是指那些爱慕四皇子的女子。
我苦笑一声,他简直就是在为我树敌!
大夫把完脉,转身对我们说:“两位请放心,这位公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劳累过度,加上前几日便着了风寒,一直拖到今天,内火过甚加体力透支才晕倒……我给你们开一剂药,按着我的方子给他抓药,一日三顿,早中晚,不出十日,便能痊愈。”
“谢谢大夫。”我取出一锭银子塞进大夫手中,他正待找碎银,我摇摇手,“不必了,您大老远赶过来也够辛苦的,留着吧。”
大夫感激不尽,忙又交代着一些注意事项,让我们买些补品,熬些浓汤给他补补身子等等……我点头称是。
送走了大夫,一凡赶走了所有人,说,爷需要清静,却硬是把我留下了。
坐在床边看着一脸憔悴消瘦的四皇子,脸色蜡黄无血色,他似乎非常热,额头不断溢出豆大的汗珠,我伸出袖子,一遍一遍地为他擦拭干净……
他的体温很高,而且晕迷着迟迟不醒,我见光坐着也帮不了什么忙,便跑出去打了一盆清水,浸上干净的毛巾,拎干,然后轻轻替他擦拭额角或颈项的汗,一次次,不厌其烦的。
迷蒙中,四皇子眉心紧蹙,手指时而抽搐几下,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我看到他干枯龟裂的唇蠕动了一下。
他要说什么吗?
我忍不住凑近了一点,想听得分清些。
“别……”他的嗓子沙哑异常,如两块砂皮摩擦的声音,他说,“别走……”
谁?谁要走?
“别走!”这次他惊叫道,却没有真正醒过来,只是汗流得更多,眉头蹙得更紧。
我还是不懂他在说什么……
突然,我的手被一把抓住,他握得很紧,很用力,他的手心一片****,透出焦躁的情绪来,他在喘气,大口的喘气,“别走……别跟他走……”
握住毛巾的手顿了下,隐约意识到什么,只是朦朦胧胧,并不真切。
“爷做这个噩梦已经很久了……”突然门边传来一声轻叹。
我抬头看去,一凡侧身倚在门边,双臂环抱,看着床上的四皇子,“什么噩梦?”我忍不住问。
“自从你跟大王子走后,爷抑郁了很久,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却也不难看出,他很后悔你被大王子带走,他觉得你坠落悬崖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你,久而久之,他就开始做噩梦,梦见你被大王子抢走的那一刻,梦见你跌落悬崖的那一刻……”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常在梦里唤你的名字。”
我的心轻颤了一下,低眸看着憔悴不堪的四皇子,许久,我才开口:“不怪他……”
“的确不能怪爷,是那个大王子被同僚追杀才连累了你,如果,你当初跟着爷一道回来,就不会坠崖了……”一凡为四皇子抱不平。
他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说‘不怪他’,不是不怪他没有保护好我,而是不怪他在我和太子之间的抉择,不再心有芥蒂,不再心怀哀怨,毕竟他……也不容易。
“药抓了没?”我调开话题。
“去抓了。”一凡回道。
“我去熬碗小米粥吧,待会儿他醒过来时刚好可以暖暖胃……”我欲抽手起身,但是他的手抓得很紧,如钳子一般,紧扣住不放,“怜衣……怜衣……不要走……”他在喊我的名字,那么急切,那么紧张,生怕我会一去不复返,我有些怀疑他在故意装睡,可是,看他的面色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