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了馆门,秋菊便从大厅上微笑着迎了上来。
“娘娘您回来啦?方才奴婢到后院打扫,才一转眼的功夫您和喜儿弄月便不见了踪影,奴婢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四处去寻。幸好撞见东宫的宫女,才知道原来娘娘是探望贤妃娘娘了。不知娘娘这回来的路上,可有去宁妃宫?”
暗香见了秋菊心已经凉了大半,如今又听得她这样问,更是气不打一处,呼吸渐便不匀了。
喜儿更是心忿火燎的,一边拍着暗香后背顺气,怕秋菊激恼了她,又犯旧疾;一边转首狠狠的瞧秋菊一眼,冷声道:“难不成娘娘去没去宁妃宫,还要向你汇报?”
秋菊自在宁妃宫出来之后,便疑心自己会被梅妃发现,才出此一问。见二人形神不对,心里已慌了一半,形容上却依旧装着不明的笑道:“喜儿今天吃火药了吗?我也不过就是这么一问,怎么倒生出这样大的气,是贤妃又为难娘娘了吗?”
喜儿见她这一副做作的模样,心下更气,正欲与她对质,却被暗香拉住。
暗香一手悄悄用力,示意喜儿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一面作愤恨状的道:“休得再提她了。我们回来路上被气得不行,哪里还有闲情去什么宁妃宫!只是从院子口经过时,倒见了一个宫女抱着一大堆旧物出来,饶是这样,喜儿还说她宫里不干净,让躲着些呢。”
秋菊听说她并没有去宁妃宫,那紧紧的眸光倒有一丝松懈,笑着道:“是呢,宁妃宫如今已是是非之地,都传那宫中闹鬼,谁也不敢进去。只不知道是哪一位宫女,竟然这样霉气,担了宁妃宫的活来干?”
喜儿见她仍未死心的一味打听,心中更是烦愤不堪,冷笑一声道:“我们躲还来不及,哪里就会上前去看了。”
秋菊见喜儿依旧这样火爆,只当她是在贤妃处受了气,因此便笑道:“那倒也是。宁妃宫确实是不祥之地,娘娘如今身怀有孕,日后便是经过了,最好也是的远远躲开,免得沾了那里的晦气。”
这一番话的用意,暗香自然是知道的。那宁妃宫必是秋菊与那暗中人秘集之地,自然是希望她能有多远离多远了。心下虽气,但想着林御医方才那翻劝诫的话,也只得按耐下心中的愤涌,牵强的勾着嘴儿笑了笑。
喜儿是不顾的,但只考虑着梅妃的身体,也不与她再多语,扶着梅妃便入了大厅,不再打理她。
暗香见喜儿如此气盛,再下去,必是要让秋菊起疑心的。
弄月去敬事房查找记录,约莫着这时候也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秋菊是断不能再信任,更是不能让她知道她心中的打算,便寻了个理由,将秋菊差了出去。
“娘娘,您刚才为什么拉着奴婢,不让奴婢与她理论一番?”秋菊刚走不久,喜儿便沉不住气道。她再不想见她那付惺惺作假之态了。
暗香此时已经收敛静下心,凡事也看开了许多。
尔虞我诈,在深宫之中本是常有之事,她又何苦为了一个不忠心与自己的人动气呢。
“喜儿,你不想知道秋菊暗中透露消息给谁吗?”暗香已经收敛了怒气,青妍绝丽的面容上是云淡风清的闲适。
“想。”喜儿点点头。
“我也想知道,那暗中勾结我馆内宫女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所以,我们切不可在此时打草惊蛇,一会秋菊回来时,你须得将这一身的怒气掩了去,只作平时般待她,你能做到吗?”
“嗯,为了娘娘,奴婢一定好生着待她。只是娘娘,我们要怎样将蛇引出洞呢?”喜儿笃定的点点头,问道。
暗香抿唇垂眉轻笑,“只要我们放些假话她知,不怕她不去找”蛇“汇报。”
喜儿会意的点点头,“娘娘果然是冰雪聪明。”
过不多时,弄月便急冲冲的从外间回来,脸上颇带兴奋之色。
“查出什么了?”暗香见她这样兴奋,便知她们的事有着落了。
弄月挤了挤眉,笑道:“那个柳公公原名柳二邵,原是旧朝元老柳陶田老先生的遗孤,家中尚有一老母和一幼弟,再细一些的情况便查不出了。”
暗香却笑了笑,道:“有这些就够了,你明日打发人到宫外印桑城,柳陶田老先生家的旧址去打听些细微回来。”
弄月会意的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喜儿又将在宁妃宫遇见秋菊之事诉与她知,弄月也感叹平素却不知秋菊竟是这样步步为营之人,因此说日后也须多加留意小心着她。
暗香再次将众人聚合,商量下一步如何将与秋菊秘合之人引诱出来。
平平静静的过了七八日。
皇上知道暗香身怀帝姬之后,更是欢喜得不得了,常说生了帝姬必是要像母妃一般颠倒众生的,日日来看,对暗香更是宠爱之极。林如初隔天也会来为她请脉,偶或嘱咐她两句万不可动气,暗香自知旧疾复发,为了腹中孩儿,也渐渐的调适心情愈发的能自控了。林贤妃那一边倒并没有什么动静,像是二人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倒是皇后来瞧了两回,说了些闲常家话,要什么自去她宫中拿,又嘱咐弄月等人好生伺候着主子。
暗香特意的留意了皇后与秋菊之间眼神的交换,不知她们是真没有联系,抑或是掩饰得太好,暗香并未能从二人之间端出一丝可疑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