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一旁的李妈俯身领命。她沏茶，从来都用沸水，只是夫人交代了，她也不好反驳。这是奴婢应守的本分。
可恶！竟然漠视他的存在！
主仆二人平常的对话，更是惹得门口火一般矗立的人冒起三丈。
“我要你让他收回圣旨！”他再一次的低吼。近似咆哮的声音，让阁楼内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愣在原地，惊悚的凝着火源，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李慕容放下手中的茶杯，面带微笑，悠然的嘱咐一声：“李妈，你让她们都下去吧。”
他终于还是来求她了！
怵立的下人听见吩咐，不等李妈，便已速速退出阁楼。好似迟一步，主子的怒火就会烧到自己一般。
“我答应认父，所以，作为交换，让他收回圣旨。”下人刚退，他便迫不及待的开口，暴戾的语气降下一格。
“可惜，迟了。覆水难收，这四字，青儿应该听过吧。圣旨岂能如儿戏，说收便收。”她抬眸柔和的凝着儿子，缓缓的说，一点不急，甚至像是故意在考验他的耐性。
“孩儿只听过皇命不可违，他是天子，说收必能收。”淡定的语气，一点不怯步。
他知道，远嫁，只是她的手段，意在逼他认父。圣旨不过是个幌子，收回，也不过一句话。
只要他认父，他对天下宣布。那么莲池的对话便不再是秘密，暗香对母亲便再无威胁，大可放她自由。
“只是，若青儿非真心认父，入宫后，日子度日如度年，倒毁了青儿一生幸福，还不如不认。”柳眉稍稍扬起，水一样的眸中凝着更深一层的计谋，嘴角不易察觉的翘起。
“孩儿是真心认父。孩儿更懂得，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道理。深宫，不过一倒墙，再高也堵不住孩儿的心。”笃定的语气，宣示着他如坚石般的决心。
闻言，李慕容脸上闪过一抹瞬间的笑，“既然孩儿心高如此，母亲也无甚挂虑，依了你便是。”
“孩儿谢过母亲。”绷紧的脸终于松懈下来，柔和得仿似花间的红艳，灿如夏花，明亮动人。
“不过，母亲有个条件。你必须先认父，父皇才会收回圣旨。”
笑容在瞬间凝冻，面上每一根线条再一次绷得紧紧，“我答应！”他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
转身，离开。剩下的事情，他们自会处理，过程他没有兴趣，只要暗香能留下。
目送少爷离去，李妈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幽幽开口：“张大人来报，夫人您要的和亲使者，已经挑好，共百人。个个都身强力壮，且誓死效忠。另外，奴婢已经按夫人的吩咐将消息传了出去，相信，不出明天，琳琅国上下都会知道此事。到时候，一切必定都会按照夫人的计划发展。”
“做得好！”李慕容脸上浮起一抹得意，庄重的容颜顷刻变作狐狸般的妖媚，眸中满溢着阴森。
李妈恭顺的点头，沧桑的眼角皱起一对褶纹，“只是奴婢有一点不懂，既然夫人您目的就是让少爷认父，为何刚才少爷进来时，您没有一口答应，反而多多阻拦呢？”
李慕容垂眉低笑，“如果我一口答应，你觉得青儿他会那么容易相信我，会放过那个贱丫头？”
李妈领悟的频频点头，“奴婢懂了，如此，少爷就会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您答应与否上，而不会怀疑夫人的话。夫人，您真是聪慧过人啊！”
李慕容翘起一边唇角，扯了扯。
青儿一定要认璺天，那个贱丫头，也一定要嫁，不过，对方可能就不是纳桑国国王了。
“爹，暗香不嫁！我不嫁！”
侍卫太监们一走，暗香便跪地哭诉，娇俏的小脸拧得紧紧，美眸中泪光闪闪，凄楚模样，我见犹怜。
冷天霸看着也有些心疼，十多年，他都未曾好好尽到父亲的责任，如今，又要将女儿远嫁他国，离乡背井，是有些难为了她。只是圣命难违，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商贾，无权无势，实在有心无力。
只好放下身段好生安慰：“爹爹也知难为了女儿你，只是皇命大于天，爹爹不过一介平民，实在无能为力。好在皇上将你赐婚与纳桑国王，今后香儿他国为妃，得享荣华富贵，受万人敬仰，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暗香不要荣华不要富贵，只要能跟亲人在一起！爹爹，您带香儿面见皇上吧，香儿要告诉皇上，香儿保证什么都不会说，求他收回圣命。”暗香猛摇螓首，声声泪下，抓住冷天霸的衣袖苦苦相求，却不觉言语有失。
“暗香，你是不是听到些什么话？”大夫人耳尖，听出细微，眉目一抽，上前紧紧相问。
暗香自知失言，忙不迭矢口否认：“香儿不曾听到什么话。”
大夫人眉眼一挑，俨然不信，微启红唇厉声道：“是吗？刚才分明是你说见了皇上，要向他保证什么都不会说。”
“想是香儿一时心急，口误，让大姨娘误会了。”暗香水眸灵转，想起六哥撒谎第二条，被识亦拒不承认，忙摇头否认。
“你刚才明明……”大夫人尖锐辩驳，却被冷天霸严声喝止。
“好了！我想香儿不过是心急口误，你无谓再争。”冷冽沉重的声音将尖锐压下，大夫人撇撇眼，悻悻的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