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宇被宁淑妃拉着坐在太妃椅上,轻摇漫笑,二人甜蜜非常,似乎完全忘记了暗香的存在。
暗香唯有寂寂的立在一旁,脸色沉稳不变,让人看不出她此刻内心的思绪。
她其实只是不明白——
皇上带她来,用意为何?
是要让她看见他们的恩爱,告诉她,他心疼喜欢的是宁淑妃而不是她吗?若真是那样,他又为何明知淑妃怀了孕,明知淑妃不喜见到她,却还带着自己来气了她?
哎——
天心九重,难测。
“皇上,臣妾忽然想吃莲子了。”宁淑妃趴在御天宇的怀里,撒着娇道。
虽然,那个女人已经识趣的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一声不吭。可只要她还在她的视线内,她心中便似有块疙瘩一般,隔得难受,憋得心堵。
“这有何难?朕即命御膳房的人做一碗莲子羹来便是。”
“唔,臣妾说的不是莲子羹,而是新鲜的莲子。”宁淑妃撇了撇嘴,眨着眼睛,扫过角落。
呵——
暗香浅笑,已了然宁淑妃的用意。
“臣妾听明月说,梅妃的冷香馆种了一池子的青荷,现如今,夏末之季,那池子的荷花想必也落了,正是莲子生长之时。想是臣妾怀了龙种,腹中孕育着小生命,听了明月的话,口馋得紧,就想吃新鲜的莲子。”宁淑妃边说边抚摸着平坦的小腹,似乎此刻口馋的不是她,而是那个未出生的小皇儿一般。
御天宇轻抚宁淑妃的手稍停了停,眼底一抹沉色流过——
“既是如此,梅妃,你便到你的池子中采些莲子来给淑妃吧。”
日禺。
冷香馆内。
悄无一人。
唯有一池青青莲荷盖住绿水,两拨垂杨柳儿随风咧咧摇曳。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馆内的宫女嬷嬷,还有馆外驻守的几百御林军,都奇迹般的消失了?
这——
太诡异了!
“秋菊、喜儿、李嬷嬷……”
馆内,无人应答。
唯有轻风扫过落叶,发出的沙沙声,声音孤冷而凄清。
人,都到哪去了?
暗香刚从宁妃宫回到冷香馆,便惊讶的发现了馆内的异常。清晨时,皇上还派几百御林军层层保卫她的安全,连早膳也是依着一道道工序仔细的传过来,才不过半晌,他们便被撤走了?
皇宫之中,能调动御林军的恐怕也只有皇上。
这,该是他的旨命吧?
已有新宠的他,自然不须再费力来保护她。可笑自己还执着于侍寝当夜非处之身,担忧他的怪怒。想来,他不是无怒,恐怕只是无心罢?
也好——
她本并非柔弱无能之人,不受他派遣的御林军监控保护,还能落得个轻松自在。
只是奇怪,宫女嬷嬷们怎么也不在?平日这个时候,秋菊都会拿出洗好的衣服来晾,喜儿则会将馆内的两株水仙搬出来晒太阳,再打扫院子,李嬷嬷也会在屋里上下的打扫一遍。
再看院角。
阳光刚好照进来的那寸,一堆洗好的衣物摆放在竹篮中,看似是准备要晒的。
太奇怪了!向来,行事分寸拿捏妥当的秋菊,竟也会这样匆忙丢下衣物不理,是碰上什么要紧事了吗?
罢了——
她来,是采莲子的。这些事,待她再回来时再问秋菊她们吧。
暗香行至莲池旁,望着满池的碧绿——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风中多摇曳,微波送清香。
浅浅的笑容挂上脸。
采莲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琳琅,夏末之季,她时常都会跑到池中去采莲子。鼓鼓的莲包内,一颗颗饱满滚圆的莲子,像个沉睡的小娃娃似的,可爱极了。
一次能采许多回来,洗净,晒干,煲汤或做药,清热解暑妙用多。
暗香深吸一口荷香,提着裙角,在池畔坐了下来,脱去做工精巧的布鞋,光着脚丫步入莲池中。触水,便有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脚心传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幸好,这池不深,泥也不烂,水面,只刚没了膝盖。
莲子易采,见了那花瓣褪去,莲茎光秃秃的挂着顶青色倒角帽的,摘下剥开便是了。
不一会的功夫,暗香裙摆中已经放了六七包莲蓬,个个都是滚圆饱满的。再摘几顶,估计改够宁淑妃解馋了吧?
风儿呼呼的吹过莲池,送入满鼻的清香,院子里忽传来脚踩落叶的啪啪声。
“是秋菊吗?”
暗香手捧盛着莲蓬的裙角,回首道。
身子还未来得及完全转过来,却感觉一双快似风的手,猛然朝她二肩推了一把,纤细的身子重心不稳的往前倾倒,脚下绵腻的池泥一滑——
暗香甚至还来不及看来人,整个人却噗的一声跌入池中,莲蓬也散落池中。
本能张开的嘴,惊叫未成,却吃了满口的泥水。白色薄衫裙染了黑糊糊的污水,贴着身体,寒凉的感觉从身上每一处传送入心。
“啊!”
“蛇!”